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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版】诂经精舍:刊刻《经籍纂诂》,校勘十三经注(下)

 真友书屋 2016-03-18


祠堂的第一进院落

 

诂经精舍重新建立起来之后,蒋益澧请俞樾写了篇《重建诂经精舍记》,此记中称:“西湖孤山之阳,有屋一区,阮文达公视学两浙时,尝于其地集通经之士,成《经籍纂诂》一书。推文达之意,通经必从训诂始,训诂之不通,如名物何?名物之不识,如义理何?事有先后,固如是也。及文达抚浙,遂即其地创建诂经精舍,而奉汉儒许、郑两师栗主于其中。使学者读许、郑之书,通晓古言,推明古制,即训诂名物以求义理,而微言大义存其中矣。”

 


详细的文字介绍

 


终于看到了“诂经精舍”字样

 

俞樾首先回顾了诂经精舍的来由,他尤其赞同阮元把诂经精舍建设为培养汉学家的基地;接下来,俞讲述了江西布政使蒋益澧跟他的商谈;而后俞又讲到了诂经精舍的复建:“乃属旧肄业精舍生丁君松生、林君一枝董其事,五阅月而毕功,用钱七十缗,皆出自公。”原来这个复建的主持人竟然是丁丙,而丁丙则为晚清四大藏书楼之一——八千卷楼的主人,丁丙用了五个月时间就将诂经精舍重新建造了起来:“其后故有三祠,曰'正气’,曰'先觉’,曰'遗爱’,道光初从金沙港移附于此者。有举无废,仍其旧贯。西偏有楼,志书所称第一楼也。楼后尚有隙地,乃扩而大之,为前后各三楹相连属,以居掌教者。”

 


白居易祠堂外观

 

重新建造起的诂经精舍同时修建起了三个祠堂,并且在三祠的西侧还有一座楼,名叫“第一楼”,余外在空地上又扩建了三所房屋,用以作为教师的居所。可能俞樾让没想到的是,他给诂经精舍写了这篇记的一年多以后就在此任职,一任就长达31年。他是从同治七年担任了诂经精舍的学长,直到光绪二十四年离职,可以说他一生的重要学术生命都放在了诂经精舍。对于这一点,诂经精舍的学生冯一梅在其所作的《文澜阁赋》中称:“先生主讲诂经精舍,迄今十有三年,浙人士渐知崇尚古训,共敦朴学,阮文达、孙渊如遗风借以不坠。而近日学者竞好读书,但苦于不易得书,苟先生更起而董理之,博搜古本,广为藏庋,并申明条约,许人借缮,俾好学之士,皆免向隅之叹,我浙文教之兴,必当自兹益盛。”

 


白居易祠堂内景

 


白居易像

 


勤政恤民

 

从这段记录可知,俞樾在诂经精舍任职期间,为了能让本院的学生有书可读,他开始大量地买书,同时允许学生们免费借阅,但可惜的是,冯一梅也未提到。当时俞樾给诂经精舍买了哪些书,从理论上来推,俞樾极其推崇阮元的学术观,以传统汉学为正统,他所购进的书应该也是偏重这一类,然而《杭州文史资料》第25辑中收有俞泽民《俞曲园与杭州》一文,此文中有这样一段话:“清同治六年冬,时任苏州紫阳书院山长的曲园先生,应浙江巡抚马新贻的聘邀,出任杭州诂经精舍'山长兼绾浙江书局’……此时的诂经精舍课程设置,基本上仍沿袭阮元时的旧规,但在重视朴学教育方面比原先更为提高,图书资料的添置特别是新刊物的引进,已非昔日同日而语。章太炎先生就是在精舍读了大师西方书籍,从心仪从而形成革命思想的。”

 


不知什么时候将这块丰碑变成了八条屏

 


看到线装书就让我兴奋

 


吴主任说他喜欢宋元宫廷画的精美

 

俞泽民说,在观念上,俞樾继承了阮元的学术观念,重视朴学,但在购买图书时却并局限于此,他竟然买进了一些西学书籍。这个说法倒让我觉得很是意外,至少改变了我对曲园老人的固有认定,而其弟子章太炎竟然就是在诂经精舍里读到了这些西学书籍,而从此产生了革命思想,这个结果俞樾应该事先未曾想到过。

 


石刻上墙

 

十余年前,我第一次到浙江的寻访之行就曾到西湖寻找过诂经精舍,那时因为资料有限,只凭着少许的模糊记录就在西湖边到处乱闯。当时记得找到了一处老干部书画院,那是一个独立的院落,我想当然的认为那就是当年的诂经精舍。而后的年月又曾两次到西湖边做其他的探访,每次都会想起那不曾落实的诂经精舍。去年在查阅资料时,偶然从一篇文章中得知诂经精舍就是今日在西湖边的白、苏二公祠,同时浙江省博物馆东侧还有中国美院西画系教室,这个教室也是建设在诂经精舍的旧址之上。然而这个说法我却得不到更多的佐证,此程的杭州寻找还是决定到实地去查看一番。

 


第二进院落

 

今日的寻访是由浙江图书馆教育培训部主任吴志坚先生陪同。从外观看,吴主任属于闷骚型的学者,这一天的寻访他带我去了很多处,每到一处他都能打破车上的沉默寡语,用极其简练的几句话高度的概括出此处遗迹的价值所在,他说话的谨严跟我的喋喋不休形成了很大的反差,这才是典型的“洪钟无声,满瓶不响”。我跟他讲,西湖边的白、苏二公祠就是诂经精舍的遗址,他仅问了我一句“有什么依据?”这句问话让我气馁,但同时我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到此祠内找到跟诂经精舍有关的记载或物证。

 


静谧的历史长廊

 

在西湖边虽然走过很多次,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一带停车几乎不可能,但我却未曾注意到在几棵大树的遮护之下,后面还有一处不小的停车场,这个停车场就处在美院西画教室的西侧,而西画教室前面的绿地上却有着“国立艺术院”的匾额,这个匾额制作的颇为精美,书写者为蔡元培,落款儿时期为“民国十八年”。

 


金香玉竹

 

由此侧边穿过,就进入了西湖边最大的停车场,而停车场的后方即是白苏二公祠。从外观看,这个祠堂不显眼,再加上前面的遮挡,估计少有人能够走到这里来。门旁的绿地上掩映着该祠的介绍牌,介绍牌中称在南宋初年的宝石山下水仙王庙内,就设有三贤堂,以此来纪念白居易、苏东坡和林和靖,在嘉庆九年搬到了这里,道光十六年重新建造时,不知为什么把林和靖排除在外,仅余下了白苏两二,所以将其称为白苏二公祠。但这个介绍牌上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跟诂经精舍的关系,虽然吴主任也望了一眼这块介绍牌上的文字,但他却没说话,这还是让我心虚起来。

 


第二进正堂外观

 


可惜西湖全景图中没有标出诂经精舍的位置

 


文雅

 


历史业绩

 

此祠不收费,再加上位置隐蔽,人海如潮的西湖边竟然有着如此安静的去处。走进祠堂之内,第一进院落颇像北京的四合院,在院落左侧的绿地上立着一块剖开的大石头,上面密密地刻着文字,题目是“西湖孤山白苏二公祠沿革记略”,我觉得这上面应该会谈到我希望看到的“诂经精舍”字样。可惜这段文字太长,看到了一半还未讲到诂经精舍,这让我有些泄气,而吴主任也在这里观看,他是从后半段看起,而后指着其中的一段跟我说:“找到了。”

 


东坡祠外观

 

我顺着他的所指望过去,这段话中写道:“嘉庆九年,浙江巡抚阮元与白居易多惠政于杭而无专祠,即辟地苏文忠公祠东建之以奉栗主,题称白文公祠。道光十六年(1836),白苏二公祠重修。咸丰末、同治初(18601862),杭罹兵燹,白文公祠、苏文忠公祠均毁损。迄同治五年(1866),热心乡邦文献保存与夫西湖景胜复兴之著名乡绅丁丙等筹划规复,二祠合为一构,曾用作诂经精舍重开后馆舍之一部。1928年,国立西湖艺术院创办于斯,白苏二公祠为其借用作校舍。现代中国艺术巨擘林凤眠、潘天寿、艾青、李可染等,皆留雪泥鸿爪焉。”

 


苏东坡祠内景

 


展板上的善举

 

看到这段话让我大感兴奋,这不仅印证了相关的判断:白苏二公祠就是诂经精舍的一部分,同时我更多的心态是向吴主任证实我在寻访之前所做的功课不是那样的麸皮潦草,但吴主任依然以他那极其淡定的心态“哼”了一声后,转而走进了左侧的白居易祠堂。这个祠堂占地面积不大,大概有三十多平米,祠堂门口种着一株梅花,虽然是寒冬时节,但枝条上长满了花蕾,一副含苞待放的姿态。走进祠内,里面以展板的形式介绍着白居易的生平,其中提到了他在杭州的亲民举措。祠内还有一个玻璃柜,摆放着线装书几函,其中有《浙江通志》、《西湖游览志》和《杭州府志》。在另一而墙上展示着八条幅的碑帖拓片,可惜这些碑已经残损,难知碑文的内容,但既然摆进了白居易的祠堂内,应该是跟他有关的物证。

 


诂经精舍西侧的浙江西湖美术馆

 

从白居易祠堂的侧边穿过,就进入了第二进院落,院落的侧旁是两排碑帖长廊,这些碑全部嵌入了墙体内,除了前三方之外,剩下的全部用玻璃保护了起来,这给拍照带来了困难。沿着长廊一路走下去,我又看到了花园里种植着的那种名叫“金香玉”的竹子。走入后一进院落,看到门楣上挂着“居易乐天”的匾额,墙上以漫画的形式介绍着白居易为当地所做出的功绩。

 

今日的阳光特别好,站在寂静的院落中,能够听到祠堂外面西湖边的喧哗之声,这样的闹中取静之地,不知道诂经精舍开课之时是否也是这种情形。院落中摆放的香炉则显然是新近铸造者,从香炉旁转过,来到了祠堂的右侧,就进入了苏东坡祠堂内。这个祠堂的面积仅是对面白居易祠的一半,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而给予同等待遇的则是在门口也同样有一株含苞待放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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