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中山公园西游廊彩绘11水淹七军

 高山仙人掌 2016-03-28

水淹七军(第84间右里)

中山公园西游廊彩绘11

  前后无一月,曹操使命来取陈登。关公不发。曹操使一元帅庞德、佐贰官于禁,引十七万军,名曰七军,每一队二万五千。
  关公斩庞德于马下,魏军大败。数日,关公看于禁寨在于小江下,雨忽作,关公开小关水,其水无边岸。淹于禁军皆落水死。两次杀魏军无一万回。于禁回长安说与曹操。
                                     摘自《三国志平话》卷下

 


  却说关平见父箭疮已合,甚是喜悦。忽听得于禁移七军于樊城之北十里下寨,未知其谋,即报与父。关公遂上马,引十数骑上高阜处望之,见樊城城上旗号不整,军士慌乱;又见城北十里,山谷之内屯军;襄江、白河水势甚急。公看毕地势,却唤乡导官问曰:“樊城北十里山谷,是何地名?”
    答曰:“罾口川也。”
    关公大喜曰:“于禁被吾擒矣!”
    将士问曰:“君侯何以知之?”
    关公曰:“‘鱼’入‘罾口’,岂得走乎?”
    诸将未信。公回本寨,时值八月秋天,骤雨数日,公令人预备船筏,收拾水具。关平问曰:“陆地相持,而用水具何也?”
    公曰:“非汝所知也。兵法云必胜有五;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度’者,度地之远近、险易、广狭之形,而安营布阵也;‘量’者,酌量彼我之强弱也;‘数’者,知用机变之数也;‘称’者,称较彼我之胜负也;‘胜’者,谓知此乃必胜之道也。今于禁率七军,当屯于广易之地,而却聚于罾口川险狭之处。方今秋雨连绵,数日襄江之水必然泛涨,吾已差人堰住各处水口。吾待水发时,乘高就船,放水一淹,则樊城、罾口之兵,皆为鱼鳖矣。”
    关平再拜曰:“父亲神机妙算,辱子岂能知也。”
  却说魏军屯于罾口川,连日大雨不止,有督将成何,魏将也,姓成,名何。来见于禁曰:“今大军屯于川口,地势甚低,虽有土山,离营稍远。目今秋雨连绵,军士艰辛。近有人报说荆州兵移于高阜处,又于汉水口预备船筏;倘江水泛涨,将军安能逃乎?”
    禁大喝曰:“匹夫惑吾军心耶?再有出此言者斩之!”
    成何羞惭而退,却来见庞德,具言此事。德曰:“汝所见者,是也。于将军不肯移兵,吾自移兵屯于他处。”
    成何曰:“明日可作一区处。”
  是夜,风雨大作。庞德坐于帐上,只听得万马争奔,征鼙震地。德大惊,急出帐上马看时,四面八方,大水骤至;七军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于禁、庞德与诸将各登小山避水。山脚漂流,莫不丧命,平地水深丈余。比及平明,关公及众将皆摇旗鼓噪,乘大舡而来。于禁见四下无路,左右止有五六十人,料不能逃,口称“愿降”。关公令尽去衣甲,拘收入舡,然后来收庞德并董衡、董超、成何。其五百人尚无百十,立在堤上。庞德全无惧怯,奋然前来接战。关公将船四面围定,令军一齐放箭,射死魏兵大半。董衡、董超见势已危急,乃告庞德曰:“军士折伤大半,四下无路,不如投降,以免其祸。”
    庞德大怒曰:“吾受魏王恩厚,岂可屈节于人!”
    言讫,亲斩衡、超,乃厉声而言曰:“再说降者斩!”
    即拈弓搭箭,望关公舡上射之,数个军士中箭而死。自平明战至日中,勇力倍增。关公催四面急攻,矢石如雨。德令军士用短兵战之。德回顾成何曰:“吾闻‘将不怯死以苟免,壮士不毁节而求生’。今日乃我死之日也。汝可努力死战!”
    成何依令,向前死战,被关公一箭射落水中。众军皆降,止有庞德一人力战。正遇荆州数百军,驾小舟近堤来捉庞德。德提短刀,飞身一跃,早上小舡,立杀数人;被降军五百人皆上舡,忙使短棹,欲奔樊城来。上流头一将撑一大舡而至,将小舡撞翻,庞德并军士尽落于水中。舡上那员将跳入水中,生擒庞德上舡。军士沉水而死。众视之,擒庞德者,乃关公手将周仓也。仓素知水性,又在荆州住了数年,愈加惯熟;又兼力大,因此擒了庞德。于禁所领七军,皆死于水中。其会水者亦无去路,其投降者不下万余。
    后史官有诗曰:
              夜半征鼙响震天,襄樊平地做深渊。怪风怒拨汉江水,巨浪齐吞罾口川。
              八月霖霪飞黑雨,七军偃仰丧黄泉。关公神策谁能及?华夏威名万古传。
  又诗曰:
                      开疆施妙略,决水运良谋。功盖三分国,英雄敌万夫。
                      孙权应丧胆,曹操欲迁都。华夏威风震,声名绝代无。
                                     摘自《三国志通俗演义》关云长水淹七军

 

八戒请悟空(第88间左里)

中山公园西游廊彩绘11
  真个呆子收拾了钉钯,整束了直裰,跳将起去,踏着云,径往东来。这一回,也是唐僧有命,那呆子正遇顺风,撑起两个耳朵,好便似风篷一般,早过了东洋大海,按落云头。不觉的太阳星上,他却入山寻路。正行之际,忽闻得有人言语。八戒仔细看时,看来是行者在山凹里,聚集群妖。他坐在一块石头崖上,面前有一千二百多猴子,分序排班,口称“万岁!大圣爷爷!”
    八戒道:“且是好受用,且是好受用!怪道他不肯做和尚,只要来家哩!原来有这些好处,许大的家业,又有这多的小猴伏侍!若是老猪有这一座山场,也不做甚么和尚了。如今既到这里,却怎么好?必定要见他一见是。”
    那呆子有些怕他,又不敢明明的见他,却往草崖边,溜阿溜的溜在那一千二三百猴子当中挤着,也跟那些猴子磕头。
  不知孙大圣坐得高,眼又乖滑,看得他明白,便问:“那班部中乱拜的是个夷人,是那里来的?拿上来!”
    说不了,那些小猴一窝蜂把个八戒推将上来,按倒在地。行者道:“你是那里来的夷人?”
    八戒低着头道:“不敢,承问了。不是夷人,是熟人熟人。”
    行者道:“我这大圣部下的群猴,都是一般模样。你这嘴脸生得各样,相貌有些雷堆,定是别处来的妖魔。既是别处来的,若要投我部下,先来递个脚色手本,报了名字,我好留你在这随班点扎。若不留你,你敢在这里乱拜!”
    八戒低着头,拱着嘴道:“不羞,就拿出这副嘴脸来了!我和你兄弟也做了几年,又推认不得,说是甚么夷人!”
    行者笑道:“抬起头来我看。”
    那呆子把嘴往上一伸道:“你看么!你认不得我,好道认得嘴耶!”
    行者忍不住笑道:“猪八戒。”
    他听见一声叫,就一毂辘跳将起来道:“正是!正是!我是猪八戒!”
    他又思量道:“认得就好说话了。”
    行者道:“你不跟唐僧取经去,却来这里怎的?想是你冲撞了师父,师父也贬你回来了?有甚贬书,拿来我看。”
    八戒道:“不曾冲撞他,他也没甚么贬书,也不曾赶我。”
    行者道:“既无贬书,又不曾赶你,你来我这里怎的?”
    八戒道:“师父想你,着我来请你的。”
    行者道:“他也不请我,他也不想我。他那日对天发誓,亲笔写了贬书,怎么又肯想我,又肯着你远来请我?我断然也是不好去的。”
    八戒就地扯个谎,忙道:“委实想你!委是想你!”
    行者道:“他怎的想我来?”
    八戒道:“师父在马上正行,叫声徒弟,我不曾听见,沙僧又推耳聋。师父就想起你来,说我们不济,说你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常时声叫声应,问一答十。因这般想你,专专教我来请你的,万望你去走走,一则不孤他仰望之心,二来也不负我远来之意。”
    行者闻言,跳下崖来,用手搀住八戒道:“贤弟,累你远来,且和我耍耍儿去。”
    八戒道:“哥啊,这个所在路远,恐师父盼望去迟,我不耍子了。”
    行者道:“你也是到此一场,看看我的山景何如。”
    那呆子不敢苦辞,只得随他走走。
  二人携手相搀,概众小妖随后,上那花果山极巅之处。好山!自是那大圣回家,这几日,收拾得复旧如新,但见那:青如削翠,高似摩云。周围有虎踞龙蟠,四面多猿啼鹤唳。朝出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间。流水潺潺鸣玉珮,涧泉滴滴奏瑶琴。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木秾华。上连玉女洗头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丹青妙笔画时难,仙子天机描不就。玲珑怪石石玲珑,玲珑结彩岭头峰。日影动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洞天福地人间有,遍山新树与新花。
    八戒观之不尽,满心欢喜道:“哥啊,好去处!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
    行者道:“贤弟,可过得日子么?”
    八戒笑道:“你看师兄说的话,宝山乃洞天福地之处,怎么说度日之言也?”
    二人谈笑多时,下了山,只见路旁有几个小猴,捧着紫巍巍的葡萄,香喷喷的梨枣,黄森森的枇杷,红艳艳的杨梅,跪在路旁叫道:“大圣爷爷,请进早膳。”
  行者笑道:“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的。也罢也罢,莫嫌菲薄,将就吃个儿当点心罢。”
    八戒道:“我虽食肠大,却也随乡入乡是。拿来拿来,我也吃几个儿尝新。”
    二人吃了果子,渐渐日高。那呆子恐怕误了救唐僧,只管催促道:“哥哥,师父在那里盼望我和你哩。望你和我早早儿去罢。”
    行者道:“贤弟,请你往水帘洞里去耍耍。”
    八戒坚辞道:“多感老兄盛意,奈何师父久等,不劳进洞罢。”
    行者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就此处奉别。”
    八戒道:“哥哥,你不去了?”
  行者道:“我往哪里去?我这里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不耍子儿,做甚么和尚?我是不去,你自去罢。但上复唐僧:既赶退了,再莫想我。”
    呆子闻言,不敢苦逼,只恐逼发他性子,一时打上两棍,无奈,只得喏喏告辞,找路而去。行者见他去了,即差两个溜撒的小猴,跟着八戒,听他说些甚么。真个那呆子下了山,不上三四里路,回头指着行者,口里骂道:“这个猴子,不做和尚,倒做妖怪!这个猢狲,我好意来请他,他却不去!你不去便罢!”
    走几步,又骂几声。那两个小猴,急跑回来报道:“大圣爷爷,那猪八戒不大老实,他走走儿,骂几声。”
  行者大怒,叫:“拿将来!”
    那众猴满地飞来赶上,把个八戒,扛翻倒了,抓鬃扯耳,拉尾揪毛,捉将回去,毕竟不知怎么处治,性命死活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摘自《西游记》第三十回 邪魔侵正法 意马忆心猿
  义结孔怀,法归本性。金顺木驯成正果,心猿木母合丹元。
  共登极乐世界,同来不二法门。经乃修行之总径,佛配自己之元神。兄和弟会成三契,妖与魔色应五行。剪除六门趣,即赴大雷音。
    却说那呆子被一窝猴子捉住了,扛抬扯拉,把一件直裰子揪破,口里劳劳叨叨的,自家念诵道:“罢了!罢了!这一去有个打杀的情了!”
    不一时,到洞口。那大圣坐在石崖之上,骂道:“你这馕糠的劣货!你去便罢了,怎么骂我?”
    八戒跪在地下道:“哥啊,我不曾骂你,若骂你,就嚼了舌头根。我只说哥哥不去,我自去报师父便了,怎敢骂你?”
    行者道:“你怎么瞒得过我?我这左耳往上一扯,晓得三十三天人说话;我这右耳往下一扯,晓得十代阎王与判官算帐。你今走路把我骂,我岂不听见?”
    八戒道:“哥啊,我晓得你贼头鼠脑的,一定又变作个甚么东西儿,跟着我听的。”
    行者叫:“小的们,选大棍来!先打二十个见面孤拐,再打二十个背花,然后等我使铁棒与他送行!”
    八戒慌得磕头道:“哥哥,千万看师父面上,饶了我罢!”
  行者道:“我想那师父好仁义儿哩!”
    八戒又道:“哥哥,不看师父啊,请看海上菩萨之面,饶了我罢!”
  行者见说起菩萨,却有三分儿转意道:“兄弟,既这等说,我且不打你,你却老实说,不要瞒我。那唐僧在那里有难,你却来此哄我?”
    八戒道:“哥哥,没甚难处,实是想你。”
    行者骂道:“这个好打的劣货!你怎么还要者嚣?我老孙身回水帘洞,心逐取经僧。那师父步步有难,处处该灾,你趁早儿告诵我,免打!”
    八戒闻得此言,叩头上告道:“哥啊,分明要瞒着你,请你去的,不期你这等样灵。饶我打,放我起来说罢。”
    行者道:“也罢,起来说。”
    众猴撒开手,那呆子跳得起来,两边乱张,行者道:“你张甚么?”
    八戒道:“看看那条路儿空阔,好跑。”
  行者道:“你跑到那里?我就让你先走三日,老孙自有本事赶转你来!快早说来,这一恼发我的性子,断不饶你!”
    八戒道:“实不瞒哥哥说,自你回后,我与沙僧保师父前行。只见一座黑松林,师父下马,教我化斋。我因许远,无一个人家,辛苦了,略在草里睡睡。不想沙僧别了师父,又来寻我。你晓得师父没有坐性,他独步林间玩景,出得林,见一座黄金宝塔放光,他只当寺院,不期塔下有个妖精,名唤黄袍,被他拿住。后边我与沙僧回寻,止见白马行囊,不见师父,随寻至洞口,与那怪厮杀。师父在洞,幸亏了一个救星,原是宝象国王第三个公主,被那怪摄来者。他修了一封家书,托师父寄去,遂说方便,解放了师父。到了国中,递了书子,那国王就请师父降妖,取回公主。哥啊,你晓得,那老和尚可会降妖?我二人复去与战。不知那怪神通广大,将沙僧又捉了,我败阵而走,伏在草中。那怪变做个俊俏文人入朝,与国王认亲,把师父变作老虎。又亏了白龙马夜现龙身,去寻师父。师父倒不曾寻见,却遇着那怪在银安殿饮酒。他变一宫娥,与他巡酒舞刀,欲乘机而砍,反被他用满堂红打伤马腿。就是他教我来请师兄的,说道:‘师兄是个有仁有义的君子,君子不念旧恶,一定肯来救师父一难。’万望哥哥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情,千万救他一救!”
    行者道:“你这个呆子!我临别之时,曾叮咛又叮咛,说道:‘若有妖魔捉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怎么却不说我?”
    八戒又思量道:“请将不如激将,等我激他一激。”
    道:“哥啊,不说你还好哩,只为说你,他一发无状!”
    行者道:“怎么说?”
    八戒道:“我说:‘妖精,你不要无礼,莫害我师父!我还有个大师兄,叫做孙行者。他神通广大,善能降妖。他来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怪闻言,越加忿怒,骂道:‘是个甚么孙行者,我可怕他?他若来,我剥了他皮,抽了他筋,啃了他骨,吃了他心!饶他猴子瘦,我也把他剁碎着油烹!’”
    行者闻言,就气得抓耳挠腮,暴躁乱跳道:“是那个敢这等骂我!”
    八戒道:“哥哥息怒,是那黄袍怪这等骂来,我故学与你听也。”
    行者道:“贤弟,你起来。不是我去不成,既是妖精敢骂我,我就不能不降他,我和你去。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普天的神将看见我,一个个控背躬身,口口称呼大圣。这妖怪无礼,他敢背前面后骂我!我这去,把他拿住,碎尸万段,以报骂我之仇!报毕,我即回来。”
    八戒道:“哥哥,正是,你只去拿了妖精,报了你仇,那时来与不来,任从尊意。”
  那猴才跳下崖,撞入洞里,脱了妖衣,整一整锦直裰,束一束虎皮裙,执了铁棒,径出门来。慌得那群猴拦住道:“大圣爷爷,你往那里去?带挈我们耍子几年也好。”
    行者道:“小的们,你说那里话!我保唐僧的这桩事,天上地下,都晓得孙悟空是唐僧的徒弟。他倒不是赶我回来,倒是教我来家看看,送我来家自在耍子。如今只因这件事,你们却都要仔细看守家业,依时插柳栽松,毋得废坠,待我还去保唐僧,取经回东土。功成之后,仍回来与你们共乐天真。”众猴各各领命。
                            摘自《西游记》第三十一回 猪八戒义激猴王 孙行者智降妖怪

 

(第88间右里)

中山公园西游廊彩绘11

 

文君当垆(第90间右外)

中山公园西游廊彩绘11
    惟文君跟着相如,到了成都,总道相如衣装华美,定有些须财产,那知他家室荡然,只剩了几间敝屋,仅可容身。自己又仓猝夜奔,未曾多带金帛,但靠着随身金饰,能值多少钱文?事已如此,悔亦无及,没奈何拔钗沽酒,脱钏易粮。敷衍了好几月,已将衣饰卖尽,甚至相如所穿的鷫鹴裘,也押与酒家,赊取新酿数斗,肴核数色,归与文君对饮浇愁。文君见了酒肴,勉强陪饮,至问及酒肴来历,乃由鷫鹴裘抵押得来,禁不住泪下数行,无心下箸。相如虽设词劝慰,也觉得无限凄凉,文君见相如为己增愁,因即收泪与语道:“君一寒至此,终非长策,不如再往临邛,向兄弟处借贷钱财,方可营谋生计。”
    相如含糊答应,到了次日,即挈文君启程。身外已无长物,只有一琴一剑,一车一马,尚未卖去,乃与文君一同登程,再至临邛,先向旅店中暂憩,私探卓王孙家消息。
    旅店中人,与相如夫妇,素不相识。便直言相告道:卓女私奔,卓王孙几乎气死,现闻卓女家穷苦得很,曾有人往劝卓王孙,叫他分财赒济,偏卓王孙盛怒不从,说是女儿不肖,我不忍杀死,何妨听她饿死。如要我赒给一钱,也是不愿云云。相如听说,暗思卓王孙如此无情,文君也不便往贷。我已日暮途穷,也不能顾着名誉,索性与他女儿抛头露面,开起一爿小酒肆来,使他自己看不过去,情愿给我钱财,方作罢论。主见已定,遂与文君商量,文君到了此时,也觉没法,遂依了相如所言,决计照办。文君名节,原不足取,但比诸朱买臣妻,还是较胜一筹。相如遂将车马变卖,作为资本,租借房屋,备办器具,居然择日开店,悬挂酒旗。店中雇了两三个酒保,自己也充当一个脚色,改服犊鼻褌,即短脚裤。携壶涤器,与佣保通力合作。一面令文君淡装浅抹,当垆卖酒。系买酒之处,筑土堆瓮。
    顿时引动一班酒色朋友,都至相如店中,喝酒赏花。有几人认识卓文君,背地笑谈,当作新闻,一传十,十传百,送入卓王孙耳中。卓王孙使人密视,果是文君,惹得羞愧难堪,杜门不出。当有许多亲戚故旧,往劝卓王孙道:“足下只有一男二女,何苦令文君出丑,不给多金?况文君既失身长卿,往事何须追究,长卿曾做过贵官,近因倦游归家,暂时落魄,家况虽贫,人才确是不弱,且为县令门客,怎见得埋没终身?足下不患无财,一经赒济,便好反辱为荣了!”
    卓王孙无奈相从,因拨给家童百名,钱百万缗,并文君嫁时衣被财物,送交相如肆中。相如即将酒肆闭歇,乃与文君饱载而归。县令王吉,却也得知,惟料是相如诡计,绝不过问。相如也未曾往会,彼此心心相印,总算是个好朋友呢。看到此处,不可谓非相如能屈能伸。
                            摘自《前汉演义》第六十一回 挑嫠女即席弹琴 别娇妻入都献赋

 

香菱斗草(第92间右里)

中山公园西游廊彩绘11
  外面小螺和香菱、芳官、蕊官、藕官、荳官等四五个人,都满园中顽了一回,大家采了些花草来兜着,坐在花草堆中斗草。这一个说:“我有观音柳。”
    那一个说:“我有罗汉松。”
    那一个又说:“我有君子竹。”
    这一个又说:“我有美人蕉。”
    这个又说:“我有星星翠。”
    那个又说:“我有月月红。”
    这个又说:“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
    那个又说:“我有《琵琶记》里的枇杷果。”
    荳官便说:“我有姐妹花。”
    众人没了,香菱便说:“我有夫妻蕙。”
    荳官说:“从没听见有个夫妻蕙。”
    香菱道:“一箭一花为兰,一箭数花为蕙。凡蕙有两枝,上下结花者为兄弟蕙,有并头结花者为夫妻蕙。我这枝并头的,怎么不是。”
    荳官没的说了,便起身笑道:“依你说,若是这两枝一大一小,就是老子儿子蕙了。若两枝背面开的,就是仇人蕙了。你汉子去了大半年,你想夫妻了?便扯上蕙也有夫妻,好不害羞!”
    香菱听了,红了脸,忙要起身拧他,笑骂道:“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小蹄子!满嘴里汗□的胡说了。等我起来打不死你这小蹄子!”
    荳官见他要勾来,怎容他起来,便忙连身将他压倒。回头笑着央告蕊官等:“你们来,帮着我拧他这诌嘴。”
    两个人滚在草地下。众人拍手笑说:“了不得了,那是一洼子水,可惜污了他的新裙子了。”
    荳官回头看了一看,果见旁边有一汪积雨,香菱的半扇裙子都污湿了,自己不好意思,忙夺了手跑了。众人笑个不住,怕香菱拿他们出气,也都哄笑一散。
  香菱起身低头一瞧,那裙上犹滴滴点点流下绿水来。正恨骂不绝,可巧宝玉见他们斗草,也寻了些花草来凑戏,忽见众人跑了,只剩了香菱一个低头弄裙,因问:“怎么散了?”
    香菱便说:“我有一枝夫妻蕙,他们不知道,反说我诌,因此闹起来,把我的新裙子也脏了。”
    宝玉笑道:“你有夫妻蕙,我这里倒有一枝并蒂菱。”
    口内说,手内却真个拈着一枝并蒂菱花,又拈了那枝夫妻蕙在手内。香菱道:“什么夫妻不夫妻,并蒂不并蒂,你瞧瞧这裙子。”
    宝玉方低头一瞧,便嗳呀了一声,说:“怎么就拖在泥里了?可惜这石榴红绫最不经染。”
    香菱道:“这是前儿琴姑娘带了来的。姑娘做了一条,我做了一条,今儿才上身。”
    宝玉跌脚叹道:“若你们家,一日遭踏这一百件也不值什么。只是头一件既系琴姑娘带来的,你和宝姐姐每人才一件,他的尚好,你的先脏了,岂不辜负他的心。二则姨妈老人家嘴碎,饶这么样,我还听见常说你们不知过日子,只会遭踏东西,不知惜福呢。这叫姨妈看见了,又说一个不清。”
    香菱听了这话,却碰在心坎儿上,反倒喜欢起来了,因笑道:“就是这话了。我虽有几条新裙子,都不和这一样的,若有一样的,赶着换了,也就好了。过后再说。”
    宝玉道:“你快休动,只站着方好,不然连小衣儿膝裤鞋面都要拖脏。我有个主意:袭人上月做了一条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他因有孝,如今也不穿。竟送了你换下这个来,如何?”
    香菱笑着摇头说:“不好。他们倘或听见了倒不好。”
    宝玉道:“这怕什么。等他们孝满了,他爱什么难道不许你送他别的不成。你若这样,还是你素日为人了!况且不是瞒人的事,只这告诉宝姐姐也可,只不过怕姨妈老人家生气罢了。”
    香菱想了一想有理,便点头笑道:“就是这样罢了,别辜负了你的心。我等着你,千万叫他亲自送来才好。”
  宝玉听了,喜欢非常,答应了忙忙的回来,一壁里低头心下暗算:“可惜这么一个人,没父母,连自己本姓都忘了,被人拐出来,偏又卖与了这个霸王。”
    因又想起上日平儿也是意外想不到的,今日更是意外之意外的事了。一壁胡思乱想,来至房中,拉了袭人,细细告诉了他原故。香菱之为人,无人不怜爱的。袭人又本是个手中撒漫的,况与香菱素相交好,一闻此信,忙就开箱取了出来折好,随了宝玉来寻着香菱,他还站在那里等呢。袭人笑道:“我说你太淘气了,足的淘出个故事来才罢。”
    香菱红了脸,笑说:“多谢姐姐了,谁知那起促狭鬼使黑心。”
    说着,接了裙子,展开一看,果然同自己的一样。又命宝玉背过脸去,自己叉手向内解下来,将这条系上。袭人道:“把这脏了的交与我拿回去,收拾了再给你送来。你若拿回去,看见了也是要问的。”
    香菱道:“好姐姐,你拿去不拘给那个妹妹罢。我有了这个,不要他了。”
    袭人道:“你倒大方的好。”
    香菱忙又万福道谢,袭人拿了脏裙便走。
                     摘自《红楼梦》第六十二回 憨湘云醉眠芍药茵 呆香菱情解石榴裙

 

刮骨疗毒(第92间左里)

中山公园西游廊彩绘11
  公叱退众将,终是臂痛。众将见公不肯退兵,疮又不痊,只得四方问访名医。忽一日,有一人从江东驾小舟而来,直至寨中。小校引见关平。平视其人,怪巾异服,臂挽青囊,自言姓名:“乃沛国谯郡人也,姓华,名陀,字元化。闻知君侯乃天下大义之士,今中毒箭,特来医治。”
    平曰:“莫非昔日医东吴周泰者乎?”
    陀曰:“然。”
    平大喜,请众谋士相见,引入中军。此时,关公本是臂痛,恐慢军心,无可消遣,正与马良奕棋。平引陀如帐,拜见父亲。礼毕,赐坐。茶罢,陀请臂视之。公袒下衣袍,伸臂令陀看视。陀曰:“此乃弩箭所伤,其中有乌头药毒,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则无用矣。”
    公曰:“用何物治之?”
    陀曰:“只恐君侯惧耳。”
    公笑曰:“吾视死如归,有何惧怕!”
    陀曰:“当于静处立一标柱,上钉大环,请君侯将臂穿与环中,以绳系之,然后以被蒙其首。吾用尖利之器割开皮肉,直至于骨,刮去药毒,用药敷之,以线缝其口,自然无事。但恐君侯惧耳。”
    公笑曰:“如此容易,何用柱环?”
    令设酒席相待。
  公饮数杯酒毕,一面与马良弈棋,伸臂令陀割之。陀取尖刀在手,令一小校捧一大盆于臂下接血。陀曰:“某便下手,君侯勿惊”
    公曰:“汝割,吾岂比世间之俗子耶?任汝医治!”
    陀下刀割开皮肉,直至于骨,骨上已青。陀用刀刮之有声,帐上帐下见者皆掩面失色。公饮酒食肉,谈笑奕棋。须臾,血流盈盆。陀刮尽其毒,敷上药,以线缝之。公大笑而与多官曰:“此臂屈伸如故,并无痛矣。”
    陀曰:“某为医一生,未曾见此君侯,真乃天神也!”
    后史官有诗曰:
              治病然分内外科,世间妙艺苦无多。神威罕及惟关将,圣手能医说华陀。
              骨上肉开应刮毒,盆中血满若流波。樽前对答犹谈笑,青史英名永不磨。
  又赞华陀诗曰:
  刮骨便能除箭毒,金针玉刃若通神。华陀妙手高天下,疑是当年秦越人。秦越人者,春秋时之扁鹊也。
  关公箭疮治毕,忻然面笑,设席饮酒。华陀曰:“君侯贵恙,必须爱护,切勿怒气触之。不过百日,平复如旧。”
    公以金百两酬之。陀曰:“某为君侯乃天下之义士,特来医治,何须赐金?”
    陀固辞不受,留药一帖,以敷疮口,作辞而去。
                                   摘自《三国志通俗演义》关云长刮骨疗毒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