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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市中医医院

 来古 2016-04-10

  摘要:唐喜玉教授擅长用中医药治疗肠易激综合征腹泻型,认为其病机主要以脾虚为本, 病涉肝、肾,呈脾虚湿盛,肝脾不调、脾肾阳虚之状。临床应辨证与辨病相结合,脾胃、肝、肾与肠同调,治以健脾助运为本,正本澄源。选药多以轻清平和为特点, 少用温燥滋腻之品,并根据病症,佐以化湿、消积、舒肝理气,调畅气机、温补命门等法治其标。

关键词:肠易激综合征腹泻型,临证经验,唐喜玉,名老中医

    肠易激综合征(简称“IBS”)是一种以腹痛或腹部不适伴排便习惯改变为特征的功能性疾病,该病缺乏可解释症状的形态学和生化学异常,其发病,可能与肠道动力异常、内脏敏感性改变、肠上皮通透性变化、肠道免疫紊乱、脑肠肽分泌异常、肠道菌群失调以及应激和精神心理状态、遗传易感性、食物不耐受等诸多因素有关。国内IBS患者约占消化科门诊量的30-50%。依据粪便性状,IBS分为四种亚型:便秘型 (IBS-C),腹泻型(IBS-D),不定型(IBS-U)和混合型(IBS-M),西方国家主要表现为便秘型,而我国则以腹泻型居多。其治疗主要包括饮食治疗、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包括解痉剂、止泻剂、抗抑郁药、内脏止痛药、胃肠微生态制剂、中医药治疗)。IBS-D属中医“泄泻”、“腹痛”范畴,在其治疗方面有其优势。

    唐喜玉教授从医近四十年,是全国名老中医师承指导老师, 安徽省名中医。多年从事中医的临床及科研工作, 对治疗IBS有着丰富的经验。我有幸师承于唐教授,亲聆教诲,获益匪浅,现将唐教授治疗IBS-D的经验总结如下。

1 对IBS-D病因病机的认识

1.1久泻皆因脾土虚,脾虚为本湿为因

    唐教授认为,IBS-D的病机是以脾虚为本,湿邪则为其病理产物。《景岳全书》云:“泄泻之本,无不由于脾胃”,“脾健胃和则水谷腐熟而化气行血,以行营卫。”脾主运化,喜燥恶湿,脾虚无以运化水湿,湿邪内生,下注大肠;同时,湿又为致病之因,内困脾土,故《内经》云:“湿盛则濡泄。”脾虚多与饮食失节,或暴饮暴食,或嗜食肥甘厚味,或情志失调,或起居失慎,或久病缠绵,伤及脾胃相关。脾虚不能运化水谷,水湿停滞,清浊不分,水走肠间则发为泄泻;若脾虚大肠传导无力则为便秘。初期脾虚不甚,进食后可出现腹痛、腹泻;湿浊中阻,湿从寒化为寒湿,湿从热化为湿热,可出现大便溏泻,排便不尽;久则湿邪困脾,脾虚益甚,则纳差、乏力。若气损及阳,肠道失于温煦,致脾肾阳虚,则表现为五更泄,畏寒肢冷。故治疗上,急性泄泻湿盛为主,重在化湿,佐以分利,参以温化寒湿、清热化湿,夹暑湿兼伤食,佐以消导;久泻则以健脾益气,温肾固涩为主。

1.2土木不和成痛泻,土虚为本郁为标

    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言:“喜则散,怒则激,忧慢聚,惊则动,脏气隔绝,精神夺散,以致溏泄。”《临证指南医案》提出:“阳明胃土已虚,厥阴肝风振动。”皆认为情志失调及肝风内动亦可引起腹泻。肝主疏泄,调节气机;而脾主升清,胃主降浊,脾胃乃气机升降之枢纽。肝木调达,促使脾升胃降,水谷之浊气达肠道而出;而肝脾功能失调,肝乘脾土,则脾失健运,水湿下注大肠,发为泄泻;木气失和,气机郁滞,不通则痛,或脾虚失养,不荣则痛。《黄帝内经》曰:“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嗔胀。”后世医家也指出,“气机郁滞则胀,气滞不通则痛”。唐教授指出,肝气犯脾当分为肝气太过,横逆犯脾与脾土虚弱,无以制木,肝木反乘脾土两种情况。对于IBS患者则以后者为常见。患者素体脾虚,或后天饮食不能节制,损伤脾胃,肝木乘虚乘犯脾土。故肠易激综合征多伴情志异常,每遇恼怒、抑郁而加重,典型表现腹痛则泻,泻后痛减。若肝气疏泄不及,大肠传导不利,或化热伤津,糟粕内停,不得下行则出现便秘。治疗时,当在健脾基础上,佐以疏肝理气法常能达到良好疗效。

1.3久泻日久必及肾,火不暖土脾失运 

    唐教授提出,脾主运化,为后天之本;肾司二便,为先天之本。脾虚久泻,久必及肾。肾阳亏虚,命门火衰,则无以温煦脾土,脾运失健,进而成脾肾阳虚之象。《景岳全书》言:“脾胃属土,惟火能生。”叶天士曰:“太阴湿土,得阳始运。”汪昂更明确地提出:“久泻皆由肾命火衰,不能专责脾胃。” IBS临床表现为泄泻日久,迁延不愈,或转为五更泻,或滑脱不禁,或兼有腹中冷痛,腰膝酸冷,夜尿频多,畏寒肢冷,头晕耳鸣,神疲困倦,动则气促,舌淡胖,脉象沉迟无力等症,中医辨证乃为脾肾阳虚证。据此,唐师明确提出,于久病及肾者,治当温脾暖肾,涩肠止泻方能奏效。

2 临床辨证用药特色

    唐教授认为,IBS发病是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提示存在肠道功能紊乱,故临床应辨证与辨病相结合,治疗多选轻清平和之药,少用温燥滋腻之品,因燥热伤阴,使肝强伐脾,滋腻易碍滞脾胃而致泄泻。临床分以下三型进行辨治:

2.1脾虚湿盛型。该型多由脾气虚弱,健运失职,湿浊内生,下注大肠,阻遏气机,血行不畅,相互搏结而泄泻。治以益气健脾、化湿止泻,方用参苓白术散合藿香正气散加减。若湿热重者,方用参苓白术散合葛根芩连汤;健脾药多选党参、炒白术、山药、薏苡仁、茯苓等;清热祛湿药多选黄连、黄芩、马齿苋等;行气化湿和胃多用木香、砂仁、陈皮、白豆蔻;消食导滞则多选炒谷芽、炒麦芽、六神曲;升发脾胃清阳多用煨葛根、藿香、荷叶等。

    跟师多年,常见老师用自拟“健脾益肠方”(党参、炒白术、薏苡仁、山药、莲子、六神曲、炒白芍、葛根、甘草、茯苓、茯神)与自制“复方参术健胃胶囊”合用治疗慢性腹泻属脾胃虚弱型的患者,获效颇多。老师认为虽腹痛腹泻病位在肠,但与脾胃相关,健脾助运,正本澄源,远甚于止泻。单纯止泻仅是治其标,健脾胃才是治其本,从源治本,当然获效显著。

2.2肝郁脾虚型。该型多因脾土虚弱,肝气乘逆犯脾,脾失健运,大肠传导失司引起。治以抑肝扶脾,理气化湿,方用参苓白术散合痛泻要方加减。抑肝常选酸柔之白芍柔肝、缓肝之急,该药同时兼有收涩之功,常与白术配伍,于土中泻木;风能胜湿,唐教授亦常喜用风药防风抑制肝木,祛风胜湿以止泻。肝气郁结,腹痛、肛门坠胀者,常合用薄荷、厚朴,一升一降,舒肝解郁,调畅气机。方中常酌加调心安神之品如夜交藤、酸枣仁、合欢皮、百合、淮小麦、郁金等。现代药理研究表明,这类药物均具有抗焦虑、镇静、催眠等作用,于IBS患者往往精神过于焦虑,情志不佳,则实为对症之品。在诊断确有焦虑、抑郁的患者则用抗焦虑、抗抑郁药中西合治,中药的使用患者易于接受,同时也明显减轻了抗抑郁药的副作用。

2.3脾肾阳虚型。久泻不愈,损伤脾肾阳气,致清阳不升,阴寒内盛,谷不为精,下走大肠。治以温肾暖脾,涩肠止泻,方用四神丸加减。方中收涩止泻药多选石榴皮、制乌梅。临床中病程较长的IBS患者,多肝脾肾受损,根据唐教授临床经验运用肝脾肾同调法治疗,得心应手,收效颇佳,经多年临床经验,研制自拟方“参术益肠丸、健脾止泻散”等,即取其法。

3 典型案例

1.患者男,27岁,主诉“腹痛、腹泻五年,加重一年”就诊,多次行大便常规、大便细菌培养和病原体镜检均未见异常, 肠镜示: 慢性结肠炎,诊断:“肠易激综合征”。给予止泻对症处理症状可减轻,近一年症状加重,大便呈黄色糊状,重则呈稀水样,大便每日一、二次,严重时每日四、五次。纳差, 乏力,舌淡苔薄,脉弦。唐教授辨证为脾虚湿盛, 治宜健脾化湿, 方选: 党参15g, 炒白术9g, 炒白芍15g, 茯苓15g, 茯神15g,薏苡仁20g,怀山药15g , 莲子20g,神曲9g,葛根9g,甘草6g。
按:此证属于脾虚湿盛之象。唐教授常用参苓白术散加减,以健脾化湿。砂仁、陈皮、桔梗、扁豆、山药、莲子肉、薏苡仁理气健脾化湿。健脾时少用补气药, 以免阻碍气机, 加重胀痛, 故去人参改党参侧重健脾,加白术、茯苓、山药之类健脾助运, 即运脾即补脾, 才显灵动。淮山药、薏苡仁、莲子肉之类化湿止泻,白芍酸甘收敛,六神曲消食导滞兼止泻,煨葛根升发脾胃清阳。服7 剂后大便成形, 日行1~ 2 次, 无腹痛、腹胀,复予7 剂巩固疗效。

2.患者女,61岁,腹痛、腹泻反复多年。胆石症手术后则出现腹痛、腹泻,大便稀糊状,曾外院查肠镜疑似溃疡性结肠炎,服美沙拉嗪3月,嗣后复查肠镜:溃疡性直肠乙状结肠炎(愈合期)。但仍腹痛、腹泻。舌红,苔薄腻,脉弦。唐教授辨证为肝郁脾虚, 治宜抑肝扶脾,理气化湿, 方选: 炒白术9g, 炒白芍15g, 陈皮6g,防风6g,茯苓15g,薏苡仁20g,藿香9g、黄连5g、川朴6g、神曲9g,葛根9g,金银花15g。

按:此证属于肝郁脾虚之象。唐教授常用痛泻要方加减,重在泻肝又补脾。《医方考》言 :“泻责之脾,痛责之肝;肝则之实,脾则之虚,脾虚肝实,故令痛泻。”方中白术苦温,补脾燥湿,白芍酸寒,柔肝缓急止痛,陈皮辛苦而温,理气燥湿,醒脾和胃。防风燥湿以助止泻,为脾经引经药。配合茯苓、薏苡仁、藿香化湿止泻,佐以黄连清热燥湿,葛根升阳止泻,川朴燥湿除满,一升一降,调畅气机。配合六神曲消食止泻,金银花凉血止痢。服7 剂后大便成形, 腹痛明显缓解,复予7 剂巩固疗效。
3.患者,女,47岁,腹痛、腹泻十余年,大便每日三、四次,稀糊状,自觉腹冷痛,夏季仍裹棉衣,消瘦,语低声微,身软乏力,纳少,眠差,痛苦不堪,几欲轻生,舌淡,苔白厚,脉细弱。唐教授辨证为脾肾阳虚,治宜温补脾肾,固涩止泻, 方选: 补骨脂9g, 吴茱萸6g, 肉豆蔻9g,五味子6g,党参15g,黄芪15g,陈皮6g,炒白术9g,茯苓15g,神曲9g,甘草6g。

按:此证属于脾肾阳虚之象。唐教授常用四神丸加减,重在温补脾肾。补骨脂温阳补肾,吴茱萸温中散寒,肉豆蔻、五味子收涩止泻,黄芪、党参、白术益气升阳健脾,陈皮、茯苓健脾行气,神曲消食止泻,甘草调和诸药。服7 剂后大便成形, 腹痛明显缓解,虽精神转佳,但仍恶寒肢冷,厚白苔渐退,考虑积滞已去,阳气虚衰已久,在上方基础上,加红参煎水服,每日10克,再服10剂后腹泻止,肢体温,棉衣去,十年顽疾,两次治愈。

小结:

    总之,唐教授提出肠易激综合征腹泻型虽病变在肠,但病本在脾,病涉肝、肾。故临床多呈脾虚湿盛,肝脾不调, 脾肾阳虚之状。临床应辨证与辨病相结合,脾胃肝肾与肠同治,以健脾和胃为本,健脾助运,正本澄源。治疗多选轻清平和之药, 少用温燥滋腻之品,根据病症,佐以化湿、消积、舒肝理气,调畅气机,温补命门等法治其标。标本同治是治疗久病顽疾的不二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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