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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之死,让他以“理想国”,引流两千年西方哲学史

 郑公书馆298 2016-04-13

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理想国,无论是带有强烈的激进思想,还是萌生朦胧的小资情感,总能使人情不自禁地演绎自己的坚持与选择。柏拉图的《理想国》,以其独特的基本内容和深远声誉,影响后世,近现代英国哲学家阿弗烈·诺夫·怀海德赞道:“两千年的西方哲学史都是柏拉图的注脚。”斯言虽说得有些过实,但足见柏拉图作为在西方思想文化史上有大量著作流传下来的哲学大家,确有与众不同又斐然独立的地位和意义。

苏格拉底之死,让他以“理想国”,引流两千年西方哲学史柏拉图

柏拉图(前427—前347)生于雅典城邦衰落时期,是时疫疠流行,古希腊奴隶主民主政治代表人物伯利克里染病去世,雅典同斯巴达争夺霸权又展开伯罗奔尼撒战争惨遭失败,致使城邦内群龙无首、危机四伏,也使出身名门的贵族子弟柏拉图虽有热热从政期待,但身处局势混乱、私人倾轧、到处械斗的艰难社会,机遇不得,莫知所措。而在此时,乃师兼友苏格拉底,因不愿做民主政治革命者们的枪杆和帮凶,而被控为传播异说、荼毒青年,招致法庭处以死刑。

苏格拉底之死,让他以“理想国”,引流两千年西方哲学史苏格拉底之死

老师的死,震惊了柏拉图,让其在贵族亲友伸出参政橄榄枝时望而却步,不敢想象寡头政权下的城邦政治与国家图景。虽然在他的理想中,领导与群众之间,应该有分工合作的结构和体制,农民、工人与商人生产物资财富以供养领导阶层,领导者治理国家、捍卫城邦且给予群众教育、治安和国防的权益保障,但在当时,如此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他只能远效东方的孔孟出走他国,试图用自己的帝王术,营造一片自由民主、国泰民安的人间乐土。

他周游地中海地区,寻找实现理想的路径和胜境,在西西里岛叙拉古城,遇上了酷好哲学又喜实行的迪恩。二人一见如故,但未能促成柏拉图政治愿景为老迈的城主接纳。于是,他逃回雅典,办起了学园,几经周折,时有学者登门质疑问难,常见城邦子弟、世家儿女虔诚问道,形成了雅典的最高学府和希腊的学术中心。时间慢慢过去,昏弱的叙拉老主辞世,其子继位,迪恩摄政,聘请柏拉图重返古城为王师。

苏格拉底之死,让他以“理想国”,引流两千年西方哲学史柏拉图(左)与他的得意弟子亚里士多德,拉斐尔画

不论是游离他国,还是修园讲学,柏拉图的政治生涯都被现实无情地遏制。他只好放弃政治上的实际追逐,然在其内心深处,时刻想着城邦的正义性,想着各得其所、各居其位的社会分工。他将个人视为城邦的缩影,把城邦看是个人的放大。柏拉图上师苏格拉底,下启亚里士多德,一生追求哲学家应是政治家、政治家应为哲学家的最高理想,一直贯穿在前后著述25篇对话之中。除晚年代表作《法律篇》外,皆以苏师口吻阐发己见。

他在《理想国》中,借苏师代言,同凯洛帕、波策玛尔科、特拉需玛科、格劳康等人,就优生、节育、婚姻、专政、独裁、共产、民主、宗教、自选、文艺、教育、男女平等、善恶等诸多方面的问题,展开了深刻而广泛的探讨。其中,关于城邦与灵魂的四种美、家庭与城邦、公妻制与身体的私有性、小家与大家、爱欲与正义、爱欲之流、“几何学的必然”与“爱欲的必然”、哲学家的爱欲与正义、政治德性与哲学德性、公民道德与信念、音乐教育、体育教育、爱国主义教育、公民道德与禁欲主义、禁欲主义的共产主义、道德信念与禁欲主义、哲学家——王及其教育、身体的自足与灵魂的正义、身体的需要与政治德性,以及国家的起源、性质、结构和不同政体,都被对话者们实施了条分缕析,巧妙地道出了柏拉图思考不断、梦寐以求的治国计划纲领。

苏格拉底之死,让他以“理想国”,引流两千年西方哲学史《雅典学派》,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拉斐尔绘

柏拉图在理念论的基础上,对公民的教育问题、三个阶层(统治阶层、军事阶层和生产阶层)的划分、王的统治、哲学的界定,以及城邦的正义与灵魂的正义、正义处在作为个体的人的灵魂中、灵魂的三分结构(欲望、激情和理性)与四种德性(智慧、勇敢、自制、正义)、灵魂中正义的划分等,一一进行了由远及近、深入浅出的阐述。他无限地强调城邦的整体和正义,赋予统治者无上的权力而鄙视个人幸福,甚至将人民看作是低下卑微,让统治者“为了国家利益可以用撒谎来对付敌人或者公民”。其将正义作为《理想国》的主要论题,穿插凯洛帕、波策玛尔科父子对正义是个人“私利”还是“公有之好”的问询,特拉需玛科将正义看作强者利益的理解,格劳康兄弟认为正义不过是弱者的恐惧,并结合城邦政治下的时代背景,清晰地提出正义问题、界定正义本质。

苏格拉底之死,让他以“理想国”,引流两千年西方哲学史成于柏拉图壮年时期的《理想国》,十卷篇幅,为其客观唯心主义哲学思想的整体表述,属于人类思想史上第一个完整系统的理想国家方案,其三分结构与后来“三权分立”制度有着渊源。然,它带有一定的空想主义色彩,肇始了社会政治乌托邦思想和理念。柏拉图囿于时代的局限与处境的缺失,对国家的构思,自是带有奴隶主政治的理想色彩,但也是一种思想和追寻,一种思维和意图,甚至是一种带着无数美好而懵懂的期待与憧憬。两千多年来,后人将其视为一个杰出的哲学主张,并结合所处的时代背景和存在语境,作出不同的理解和评判。

批判理性主义的创始人卡尔·波普尔认为,柏拉图的乌托邦理想是极权主义的源头。柏拉图对理想国的设计,是为维持城邦的德性,虽主张废除家庭和私有制,改造人的品质,但没有对人赋予生而平等的基本权利。他完全采取社会分工来组合和谐有序的社会共同体,彰显国家城邦的整体主义秩序,反映了西方古典时代对正义的追求。我们透视柏拉图的根本思想同内在精神,也能发现,他将社会划为不同阶层,唯一的标准是人格品性,而非出身观念、血统理论,亦不是经济地位、财富数量,即便是统治者的孩子也会因品行不端而沦为第三阶层。如此区分,不是等级制度的表现,也便无所谓极权主义的肇源。柏拉图的理想学说,不但对人进行了综合论述,而且包含了多种学科的经典理论,甚至由城邦的正义推及个人,呼吁各司其职、互不侵扰,构建一幅近乎完美的蓝图。后代研究西方人文社科史,也必然会朝古希腊哲学追根溯源,向这部“哲学大全”取经求证。

怎样认识和理解柏拉图写在《理想国》中原始思想和基本理念,著译学界已有很多学家名士,做出了殚精竭虑的努力和思考。在中国社会上流传甚广的,原皆为商务印书馆版本,前有1929、1957年二度印行的吴献书移译五册本,但语近古奥,不及1986年推出的郭斌和、张竹明译本那般文采酣畅、语势宛转。由岳麓书社出版的《理想国》(吴天岳校注),为已故翻译家顾寿观据古希腊原文直译,成书于1980年代,更具精彩特色和原始味道,对于广大读者精准把握柏拉图学说和思想,确有其他译本难以企及且不可替代的价值。

苏格拉底之死,让他以“理想国”,引流两千年西方哲学史顾先生1921年生在常州,1944年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哲学系,曾在中国哲学会西洋哲学编译委员会任研究编译员,1948年与吴冠中、吴文俊等40人同期考取公费留学的中法交换生,然未满三年便回国,在中国科学院办公厅从事翻译工作,1959年调入商务印书馆从事哲学编辑工作,译有德国谢林《先验唯心论系统》之《导论》与第一篇、费希特《人的天职》与法国拉梅特里《人是机器》等问世。他所译的《理想国》,以希腊文文本为底本,参考多种英、法、德译本和注本,力求贴近原文语序与语气,有时甚至不惜牺牲汉语表达的流畅性,而不虞有支离冗赘嫌疑为读者诟病,在国内已有多种译本流行的情形下,选择取信原著,坚持严谨通译,方便我们直接感受柏拉图形而上学与理念论的魅力,走近他的理念世界与表象世界,当然,最多的还有《理想国》中不断远去而又熟悉亲切的很多讨论。校注者吴天岳在保持原译文风格的前提下,借鉴晚近20年西方柏拉图研究成果,统一术语概念,修订明显讹误,加以校注说明,尽可能地减少专名翻译与通行译名的差别,以配合顾氏翻译,为汉语学界的柏拉图研究与阅读,提供了一卷近距离接近柏拉图灵魂、清晰洞察《理想国》真义的理想读本。我们在是书之中,读到的也不仅是柏拉图的理想与苦痛,而且更多的是顾、吴二氏对学术的尊重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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