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之旅》第二篇玉润天青话汝窑（下）

千年一 2016-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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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篇中我们通过历史文献、馆藏器物和清凉寺窑标本叙述了汝窑瓷的文化脉络。那么，汝窑的概念是仅限于清凉寺窑，还是另有他窑呢？汝窑有没有更进一步探讨的余地呢？我们对汝窑瓷器的认识有没有误区呢？本篇将围绕这些问题进行一些探讨。

首先，让我们再回味一下南宋文人叶寘《坦斋笔衡》中的那段经典记载：“本朝以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器，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也就是说朝廷原来用的是定州白瓷，即定窑瓷器，后因其有芒口用起来不舒服，于是就命汝州烧造青瓷。注意了，文中说的地方是汝州，品种是青器，也就是青瓷。由于中国古代瓷窑一般以其所在的州县来命名，说明只要在当时汝州境内或与汝州沾边的窑场都有可能为朝廷烧造青瓷。那么，当时的汝州究竟是指哪些地方呢？据资料记载，宋代汝州建制仍袭唐制，公元1105年划郏县归颍昌府。宋元和五年（1115年）升汝州为陆海军节度，属京西北路，领梁县、襄城、叶县、龙兴、鲁山五县。

经过数十年的探寻，人们终于在汝州宝丰发现了传世汝瓷的烧造窑口—清凉寺窑遗址，并且在汝州张公巷、文庙、严和店、鲁山段店以及登封白坪等地的古窑址群里也发现了与清凉寺窑标本异曲同工的高质量青瓷残件。这些窑址分布在方圆数十公里的区域内，应该都有可能是当年为朝廷烧造青瓷的地方。汝州张公巷窑址的考古发掘让我们见证了另一种具有极高烧造水准的汝州青瓷。遗憾的是能够确定为张公巷窑的馆藏传世完整器至今未见，在文献中也难以找到相关记述，唯有北宋徐兢的《宣和奉使高丽图经》中“汝州新窑器”之说给人带来一点遐想。传世的瓷器里竟然找不到一件可以明确为张公巷窑的青瓷完整器，这不免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所以对一些至今窑口不明的青瓷重新甄别定位还是很有必要的。笔者在国外某博物馆里就曾注意到一件疑似张公巷窑的完整器，其标签上只写着青瓷而未注明具体窑口……

图1. 张公巷窑青釉花口盘残件

图2. 张公巷窑青釉盏托残件

图3. 张公巷窑椭圆形青釉盘残件

图4. 张公巷窑青釉折肩瓶残件

除了清凉寺窑和张公巷窑以外，笔者也见到过一些“类汝青瓷”（图5～图8）。这些瓷片外观呈非常漂亮的天青色并带有冰裂纹开片，极似清凉寺窑汝瓷，但釉面光亮细腻，瓷化度高，胎质以及烧结程度与宋金时期的钧窑瓷器相同，釉的质感及微观结构与清凉寺窑和张公巷窑的汝瓷有明显区别。看到这种“官气十足”青瓷残片，不禁让人想起传说中的北宋官窑。

有关文庙、严和店、鲁山段店和登封等地的汝瓷虽然早有一些学术研究报告，但遗憾的是目前仍缺乏官方向社会公开发表的系统发掘研究报告和图片资料。

图5. 天青釉冰裂纹开片瓷片

图6. 天青釉冰裂纹开片瓷片断面

图7. 天青釉冰裂纹开片香炉残片

图8. 天青釉冰裂纹开片炉足残片

最后谈谈目前在汝窑瓷器认识上的一些误区：

汝窑有官汝、民汝、临汝之区别

现在有些古陶瓷研究文章中将汝窑瓷器分成官汝、民汝和临汝，而收藏界也乐于这样区分，反正只要与“汝”沾上点边就好。其实在历史上并没有官汝、民汝之类的说法。根据清凉寺窑发掘的标本看，无论是符合传世汝瓷特征的天青色“官汝”还是其他看上去似汝非汝的所谓“民汝”都出自于同一窑场，只是烧造时温度不均造成釉色和玻化度不同而已。如果以采珍珠来比喻的话，那么烧得最好的汝瓷就如同千万颗珍珠中个头特别大特别圆的那几颗宝贝，虽然同为珍珠，其稀有价值不可与其他珍珠相提并论。历来被视为珍品的宋代五大名窑中的汝窑瓷应该是狭义上属于大珍珠级别的那种。当然，如今要得到一件普通珍珠级别的汝瓷也是弥足珍贵的了。要注意的是，现在市场里见到的绝大多数所谓“民汝”完整器也都是现代仿品。而关于“临汝”这个概念已在上篇中予以说明，在此不再累述。

天下之大，民间藏有汝窑瓷很正常

笔者遇到过一些号称拥有釉色比两岸故宫还好的汝官窑瓷的“藏家”，个别人甚至说在某个工地上发现了一个窖藏，里面几十件“汝窑完整器”被其一枪打了，还拿了几件给我看，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的，都是清一色的现代仿品。由于在汝瓷烧制过程中温度对发色效果的影响非常大，极难得到一件既要颜色好又要不变形不烧坏的器物，所以自古以来价值连城。虽然不能否定民间藏宝的可能性，但数量一定不会多。要说某个人藏有几十件汝官窑器，或者在地摊上随随便便就能够捡漏淘到汝窑完整器就有悖于常理了。图9～图11是常见的现代仿品。

汝瓷釉层中有未熔解的玛瑙颗粒

《清波杂志》中曾提到：“汝窑宫中禁烧，内有玛瑙末为釉”，故某些“古陶瓷鉴定”书籍中说是在高倍放大镜下可以看到汝瓷的釉层中有未熔解的玛瑙颗粒。然而笔者在观察了数百片各种釉色的清凉寺窑标本和其他类汝青瓷残片的微观结构后得出结论，在釉层中并不存在具有鉴定意义的所谓玛瑙颗粒（图12），并且在台北鸿禧美术馆的微观研究资料中也没有看到这种现象。反而是在许多新仿汝瓷的釉层中笔者观察到了大量的颗粒状物（图13～图14）。因此，所谓“玛瑙末颗粒”之说应该是捕风捉影，并无实际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