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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月间，雨水密集，沟渠里的水便多了起来，鲫鱼们就会成群结队地沿着沟渠雀跃着往上游。彼时的我正处淘气的年龄，走在放学的路上，早已按耐不住，搁下书包便跳下了旁边的沟渠。因为我们的搅合，鲫鱼们一下慌了，在水里乱窜，不一会儿就将水搅得浑浊不堪。这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那时沟渠里的鲫鱼极多，不一会儿便可抓十来条。我们随便摘一根杨柳枝将鱼穿起拎着，带着些许得意，打着呼哨，蹦跳着往家里跑。 回到家里，我将一长串鲫鱼交给母亲，晚上的荤菜就有着落了。母亲麻利地将鲫鱼剖开洗净，在锅里淋一勺油烧热，将鱼下锅煎至两面金黄时，再舀一瓢水进去，任它咕嘟咕嘟地熬煮，中途往灶上添两根柴火，并切三个辣椒、几片生姜入锅，临近起锅时还要撒一撮紫苏叶，让它和鱼汤一起翻滚。 不多时，鱼汤已熬至乳白，就可以出锅了。我迫不及待，顾不得烫嘴，夹起一条鲫鱼就往嘴边放，鱼肉鲜美中带着些许甘甜，鱼肚里的鱼子，吃进嘴里沙沙的，丰腴肥厚，口感非常奇妙。精华其实全在鲫鱼汤里，轻抿一口，鱼肉的鲜裹挟着热乎劲儿汹涌袭来，慢慢地辣椒的辣味冒了出来，期间又与紫苏的馥郁辛香纠结在一起，这三种味道虽然聚集在一起，但又并不完全融合，呈现出一种若即若离的味道。 喝了小碗鱼汤，还不过瘾，我经常还会用鱼汤来泡饭。那种滋味现在回想起来就口舌生津，而这美味的鲫鱼汤，也一直伴随着我从小学读完高中，直至去外地上大学。 童年时，也是这个时节，有时候抓回来的鲫鱼太多，一时吃不完，母亲就会将其放到锅里，用小火焙干，待到几近干透时，再用筛子装起放到灶头，接受烟熏火燎，这样制成的鲫鱼带着一股好闻的烟火气，我们这里称之为火焙鱼。 火焙鱼是极好的下酒菜，母亲常将它与切碎的辣椒、大蒜叶一起放油锅里爆炒。鱼肉经过烟火的熏烤变得紧实，嚼起来韧劲十足，鲜香满口。每次父亲农作辛苦后回到家，就会拿出苞谷酒小嘬两口，再咬上一只火焙鱼，然后眯着眼睛回味一会儿，全身的疲乏就在这美味的荡涤下一干二净。 父亲已经过世7年了，现在每当吃到火焙鱼的时候，就想起他吃火焙鱼的模样，泪水止不住就会流下来。希望父亲在天堂里一切安好，也能吃到火焙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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