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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时，我翻出了儿时的衣服，这些尘封已久的陈年记忆，历经三十年的岁月辗转，不知换了多少衣柜，才整齐的呈现在我的眼前。看到这些伤痕累累，打满补丁的一沓沓衣服，我把目光瞟向了墙角的一台缝纫机上，它依然在昏暗的灯光下静静伫立着，沉默无语。 在我童年时代，车子（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堪称家庭资产的“三大转儿”，也是那个时代令人奢望的物件，我家的这台鹿牌缝纫机，就是在那个计划经济时期，父亲为别人献着殷勤才争取来指标购买的，圆了母亲多年的梦想。 说起这台缝纫机，它可见证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穿衣的清贫岁月，一件崭新的衣服，可以伴随我们儿女五个穿个轮流。母亲操作缝纫机在孤灯下缝缝补补的身影，总是如此娴熟和倦而不怠。曾经那锃亮的机身，现在已送走了老眼昏花的母亲，却也被衰老出点点绣斑。 母亲走了，留下了孤孑的缝纫机，就像千里马失去了伯乐。终于有一天，妻子接过了这台机器，开了一家裁缝店。似乎找到了母亲勤劳的影子。从早到晚，生意忙个不停。历久弥新的机器，也在妻子的手里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继续延续它的价值。随着手轮旋转，脚踏板的应合，钢针飞快的奔驰在各种布料上。而这面对的却不是当年的褴褛布衣，而是花花绿绿的纤维裘装。 一日，妻子的门市进来一位趔趄的大伯，他在儿女的缠扶下，来寻找这台缝纫机，因为这台缝纫机为他缝制过衣服，也连着他的命运。 大伯环顾四周后，把目光落在飞速转动地机器上，浑浊的眸子里似乎暗涌着一腔热泪。十几年了，他不敢相信它还在转动，他向前挪动一步，伸出粗裂的大手，轻轻抚摸下光滑的面板，像是如获至宝。这时，飞速转动的缝纫机被嘎然停止，大伯的举动引来周围人睥睨的目光，妻子忙问：“大爷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啥事呀？”大伯无语，仍然木纳一阵子。“哎呀，走吧走吧，别影响她给我做活好不好？不会是老糊涂了吧？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周围人群中飞出一言不逊的烦恼。说完正要推走大伯，被媳妇劝阻。这时大伯才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原委。 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一个冬天，不惑之年的他进城买木材，准备给儿子打几件结婚用的家俱。由于担心怀里2000多元被丢。便在村子里仅有几架的这台缝纫机上，从棉袄里面缝制了暗兜。上了通往城里的客车，谁知，到了城里后，一车乘客几乎都被洗劫一空，悲痛欲绝。而他却保证了分文未丢，顺利守住了大额票子的安全，而当时的惊魂一幕，那可是攸关一个家庭命运的分水岭呀。 “原来这点小事，还整的神秘兮兮的，不就是一台缝纫机，怎么着？你还想让你儿女为你买走不行？”一位中年妇女讪笑扬言。大伯瞪了她一眼，一脸凝重的深情，怒不可遏。哆嗦着嘴唇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懂什么？过去的一台缝纫机可以把街坊邻居的心都连在一起。现在呢？恐怕一辆小汽车跑在路上，也不会捎上正在步行的亲戚……”大伯越说越显得带一腔嗔怒。他的儿女也低下头泛入了沉思。 大伯的儿女说：“自从我爹看到这台缝纫机后，心情就很好，还总是整日拿这个来教育我们” 于是，想用一台新款电动的置换这台缝纫机，顺从他的意愿。妻子笑了笑说：“不用换了，只要他身体好，我可以把它放在你们家，直到与他厮守到永远”。 后来， 妻子更新了一台电动缝纫机，而那台却被存放在大伯的家里，日子久了，在大伯的淳淳教诲下，一连他的闺女，他的孙女，都渐渐学会了操起机枢，缝制衣物。 然而，几年后大伯还是离开了我们，他的家人不堪物是人非，最终还是将这台缝纫机送回了我家，积淀它的曲折一生。 作者简介：赵华刚，邯郸作协会员，涉县文坛新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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