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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
从这一天的某一个时刻开始 当然还可以精确到分或秒 风 开始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 仿佛一位手艺高超的厨师 他要为每一位赶赴春天的客人 端上不同寻常的色香味
城市的午后 依旧寒冷 远处的山坡 性急的几朵梅 已经开口说话 轻悄而模糊 像是一幅山水画中 最初的几笔 看不出是什么 但最终构成山或水的 一部分 甚至是光线或韵脚
如果闭上眼睛 整个春天 就会提前到来 在花香的前面 匆忙引路的是草的青 钟声将从深山的寺庙里传来 从河流和道路的上空 持久地飘拂 如同春天的蓝印花布 覆盖众多的仰望
必须早早出门 关注一只蝴蝶的破茧而出 风正在到处敲门 敲窗户 枯守一冬的枝条 憔悴里已透出欣慰 坚硬的寒冷中 终究有了柔软的春意 那么就到路上到途中去吧 千万不要迟到 为了一场春天的宴会
在村口偶遇一群羊
傍晚的村口 一群羊从野地里回来 它们毛色洁白 腹部下坠
这是一群充满光泽的羊 有大有小 互相呼唤着 排着不那么整齐的队伍 准备回到自己熟悉的羊圈
一群多么自觉的羊呀 在傍晚回家 村庄仍然被夕阳明晃晃地照着 每一条村路 是水泥的白和硬朗 而羊蹄 踩出一串清脆而急促的乡音
一群回村的羊 在村口与我猝然相遇 它们一点不惊慌 它们像是一群真正的乡间主人 干净高雅——毫不惧怕我陌生的注视
因为一个碧绿的约定
桑叶在风中起伏 这个五月的早晨 这些被一夜雨水清洗过的叶子 仿佛大地的微笑 在我的眼前一一舒展
因为一个碧绿的约定 我在丁宅的乡野行走 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 从一片桑园到另一片桑园
是的 因为桑叶的气息和呼唤 我无法阻止我内心的蚕 在此刻急速地苏醒 并踉跄着奔向桑园
桑叶青青 更青的是吹拂在周围的风 夏溪清澈 更清澈的是远树枝条上的鸟鸣 而山巅的雾岚 是传说中的纱巾吗
这些乡间公路 这些桑园阡陌 写满了宁静与祥和 所有的脚印 都泄露了时光的小秘密和生活的喜悦
面对挂满枝条的桑果 我还能用 什么词语来形容和描绘呢 我的手指 比我的舌头 提前尝到了深紫的甜和美
一群诗人就这样被丁宅的桑园拥入怀中 而我 在桑园的边缘和一棵桑树亲切合影 我希望 在桑树们的眼中我是另一棵桑树
茶园深处
略略偏离 茶园里那条旧有的小径 我更紧地靠近了茶树 我看清楚那些细小的芽 整齐地挺立着 更细小的雨珠 挂在叶尖 一粒一粒
我不再走动 我站立在茶园深处 仿佛另一棵茶树 是的 更多细小而青绿的芽苞 在我的头脑里迎风摇摆 它们也在期待两只柔软的手指
茶园无边 在目光的尽头处 依然是起伏的青翠 春茶早已采摘 夏茶还在安静地生长 这一天 我和茶树们一起接受雨水的滋润 它们的芽注定能够制成茶供人品尝 那么 我的那些所谓的嫩芽呢
来源：《诗刊》2013年4月上半月号“方阵”栏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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