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人也好,周围的存在者也好,都是在“万类霜天竞自由”,都在寻找一种自由的境地。真正的书的状态也应该是自由的,一种自由自在的挥洒。我们一直在强调挥洒,大多数人写字都是在做,想着把形做出来。高人要能悟道、入道,而我们大多数人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写得好看,这就会丧失书写性。 “书”指向两个方面,一个是动词性书写的意思,还一个是书的名词性意义,即书法作品。这两者在晋唐时期更多指向的是书的动词性意义,书写和如何书写,更多强调挥洒的状态。而到了宋元以后,由于做的是逆向工程,通过字帖的临摹,而临摹更多导向形式,或者说是形构,通过这个来还原它的书写,这个时候就变成了以现成的书法作品为中心,去寻找那个生成的东西,有些人没有去寻找那个生成的东西,就是书法的动词性意义,从而死在了书法的名词里面,于是不断去寻找书法是什么,书法是什么就指向了一个现成的存在者,而它的可能性就丧失掉了。只有在一个动词的意义里面,书法才有无限的可能性,可能性大于现实性。古代的书法作品是动词书写的派生物,晋唐的书法作品和宋元以来的书法作品有很大区别。宋元以来的书法作品作为派生物其实不是派生物,派生它的书写不在了,它成了一个终极目的,这时视觉成了它的中心,于是它就慢慢被我们以美术的方式去塑造。而在晋唐的时候,是书写派生出的这个书法作品,里面保留有书写的信息,以笔力的形式书写出来的派生物保存在书法作品里面,我们称之为骨力。这样的书法作品我们才能通过骨力还原到笔力,骨力在里面的体现就是书写者的书写动作、挥洒的场景以神采的方式保留在作品里面。这就是为什么晋唐时期看书法作品“不见神采,唯观字形”,会被飞动的挥洒的动态所吸引,就是神采。所以宋人说观晋人法书,“无不点画振动,如见其挥运之时”。 到了宋代,由于挥运的这个东西就是神采在作品里不见了,所以就变成了形式,所以临摹宋代以来的作品时,只有想着把它做得很精致很到位,才能感受到这个作品的好。所以我们要回返晋唐,首要的是要超越宋元,超越作品的形质,回返到作品的点画振动,通过骨力找寻到笔锋的笔力和挥运的动态场景。所以我们在找古人的书法作品,能够进去的时候,首先要找到这类作品。 陆柬之《文赋》后有李士弘题跋,陆柬之得古法,但没有得神用笔,而李士弘就比他高很多,点画飞动。李士弘说“故晋唐能书者,断不如印印板,一一相似,正要如浮云变化,千态万状,一时之书,一时之妙也。”所以书写时一定要注意字的大小变化、轻重变化、墨色变化、点画变化等等,切不可状若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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