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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文豪苏东坡》第三章(二)

 茂林之家 2016-05-27

       苏学士心诚避灾祸  司马光坦言惹风波

 

    王安石激奋道:“如果真要变法,那就以雷霆万钧的霹雳手段,举国上下,统一步调,激励百官,震醒万民。如果是假的,那微臣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顼感慨道:“王爱卿公忠体国,果然是耿直之臣!朕少年登基,雄心万丈,正待励精图治,大展宏图,你说是真是假?”

    王安石恭敬地说道:“微臣愚昧,请皇上明示。”

    赵顼哈哈大笑:“当然是真要变法,实实在在地中兴大宋江山。”

    “既然皇上有如此胸怀,那微臣就直言上奏了!”王安石直舒胸臆,“依微臣看来,要中兴大宋江山,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效法尧舜,行先王之道。”  

    赵顼不解地问道:“何谓‘先王之道’?”

    王安石解释道:“正如刚才微臣所说,尧舜之道,至简不烦、至要不迁、至易不难。臣概括为六个字,变法度,易风俗。”  

    赵顼又问:“如何变法度,又如何易风俗?”  

    王安石斩钉截铁:“变朝廷过时无用之法,易朝廷因循守旧之俗。”

    赵顼顿觉正中下怀。他走下龙座,来到王安石面前,喜不自胜地说道:“好!王爱卿的变法易俗论,甚合朕意,你最好谈得具体一些。”

    王安石双手将一本奏章举过头顶,心情激动地奏道:“微臣已准备好具体推行‘青苗法’、‘均输法’、‘市易法’、‘农田法’、‘水利法’、‘方田法’、‘均税法’、‘募役法’、‘保甲法’等九项新法的奏章,请皇上御览。”

    赵顼更加振奋:“爱卿果然是有备而来,这一下朕心里就更有底了。”

    ……

    正当王安石沉浸在皇上召见、彻夜畅谈的激动之中,一阵驿马嘶鸣声把王安石从沉思中惊醒。他回头东望来时的古道,不禁神清气爽,志得意满。他在心中暗暗说道:“皇上,如今举国上下,新法深入人心,百业兴旺,万象更新,微臣走马徐州、两淮,所见所闻,比预料的都好,现在微臣心里也就更有底了!”

    随从请示道:“王大人,天色不早了,该进城了。”

    他收回目光,转身登上高车,放下车帘,说道:“好,进城吧。”

    “啪”的一声,马鞭在马头上炸响,车夫喝道:“驾驾……”车队飞速驶入汴梁的东城门。

    王安石走进府邸刚坐下,端起茶杯,吕惠卿、谢景温就急急忙忙地赶来拜访了。

    吕惠卿献媚地说道:“荆公一路鞍马劳顿,风尘仆仆,但神采奕奕,想必此行一定大有收获了?”

    谢景温也是一脸媚态:“荆公千里巡察,劳苦功高……”

    王安石笑道:“此次巡察徐州、两淮,既有收获,也有心得,不过二位大人刚才言重了。”

    吕惠卿谦卑地说道:“我等也是多日不见荆公,今日一见,不由一时激动……”

    谢景温附和道:“吕大人说的对,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王安石问道:“哎,记得本官离京之时,你们商议的弹劾苏轼之事,结果怎么样了?”

    谢景温叹了一口气:“皇上在奏章批了四句话,‘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就此停住,不准再提’。”

    王安石一本正经:“本官就说嘛,你们这种有点阴暗的事,一般都是靠不住的。”

    吕惠卿问道:“荆公,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王安石沉吟道:“暗的不行,我看还是来明的……”

    吕惠卿、谢景温大惑不解:“明的?”

    王安石吩咐道:“明日午时,你们在风月酒楼设宴,就说是为本官回京举办的接风宴,把在朝中的群臣百官一一请到,特别邀请苏轼、司马光等人……”

    吕惠卿心领神会:“荆公,你是说既要彰显荆公此次出京巡察的收获,已达到先声夺人的效果;又可以缓和一下与苏轼、司马光等人的紧张关系,让他们放松对制置三司条例司的警惕,我们再寻找别的机会,嗯,此计甚妙啊!”

    谢景温担心地说道:“此计妙虽妙,万一苏轼、司马光他们不领荆公之情怎么办?”

    王安石不以为然:“司马光老成持重,为人师表,有人以礼相请,他不会无动于衷的;苏轼年轻气盛,你们派人把请柬一起送到王诜的驸马府,由王诜去请,他还能不来吗?”

    谢景温赞叹道:“还是荆公想的周到。”

    吕惠卿讨好地说:“朝中有荆公在,真是我等下官之福啊!”

 

    奉旨巡察徐州、两淮的王安石已经回京的消息,随着车队的马蹄声声,很快就传遍的汴梁城大街小巷。然而除了皇上和制置三司条例司的大员们之外,最早知道消息的要数正在坐拥书城,醉心著书的翰林侍读司马光了。

    自从王安石荣登相位、掌控制置三司条例司、推行变法大计以来,司马光除了每日去迩英殿进行两个时辰的为皇上侍读外,其余的时光和所有的精力,他都耗在自己书局里,紧锣密鼓地编纂着《资治通鉴》这部浩繁的历史巨典。

    此时司马光府邸的书斋里,《资治通鉴》的书稿堆满一地。在这杂乱的书稿中,司马光伏案而坐,时而翻看书稿,时而挥笔疾书,忽然拿开书稿,从书柜里找出早在宋仁宗嘉祐六年八月他上呈的《进五规状》的奏章手稿,沉思片刻便专心地修改起来。

    表面平静如水的司马光,此时胸中正掀起万丈波涛。王安石奉诏进京,制置三司条例司赫然成立,自己被排斥于变法运动的局外,这使他深深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其实,为了中兴大宋,司马光也曾立下鸿鹄之志,多次对社会弊端进行了毫不留情地深刻揭露,并早于王安石变法之前,就大胆地提出一系列革新图强的主张,他的《进五规状》,就是从保业、惜时、远谋、重微、务实五个方面阐述自己的革新图强、中兴大宋的思想。

    所谓保业,就是如何确保大宋江山的长治久安;所谓惜时,就是要在太平年月积草屯粮;所谓远谋,就是要在平常之时想到非常之时;所谓重微,就是加强吏治要防微杜渐;所谓务实,就是治理国家要多办实事,少搞浮夸。

    然而,他的《进五规状》的改革方略从仁宗嘉祐六年八月,上呈给朝廷至今,已有十二年之久了,既没有得到当时老皇帝的重视,也没有引起当今少年天子的关注,这使司马光虽然觉得十分失意,但是他并没有感到一丝寒心的抱怨。多年来,他独自在历史的学海里奋力畅游,练就了坚韧不拔和锲而不舍的毅力,使他在这场争夺掌控变法权杖的生死较量中,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灵活务实的策略。他一方面不断调整和修改自己变法改革的方略大计,一方面韬光养晦等待争取皇上改弦更张的最佳时机。

    司马光翻开《进五规状》的奏章手稿,又一次一字一句地斟酌修改起来:

    “秦、隋因骄而亡,汉、唐因情而亡……二者或失之强,或失之弱,其致败一也。皇上须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思祖宗之勤劳,致王业之不易,援古以鉴今,知太平之世难得而易失……民者,国之堂基也;礼法者,柱石也;公卿者,栋梁也;百吏者,茨盖也;将帅者,垣塘也;甲兵者,关键也……以此承平之时,立纲布纪,定万世之基……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保基绪,传子孙,孝之实也;辨贵贱,立纲纪,礼之实也;和上下,亲远迩,乐之实也;决是非,明好恶,政之实也;洁奸邪,禁暴乱,刑之实也;言行,试政事,求贤之实也;量才能,课功状,审官之实也……”

    这时一位家人走进来,禀报说:“老爷,参知政事王安石王大人府上送来一份请柬,邀请老爷明日前去风月酒楼赴宴。”

    司马光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了,放在书案上,你忙去吧。”

家人将请柬放在书案上,转身走了出去。

    司马光放下奏章手稿,拿起大红的请柬,打开后看了一眼,不禁纵情大笑:“介甫,你终于回京了……”

    看到王安石的大红的请柬,司马光忽然想起去年十一月间、朝廷举行郊祀前的情景——

    那是在皇宫延和殿中,在神宗赵顼的主持下,正在举行的一场围绕郊祀赈灾河朔的御前廷议。

    神宗赵顼环顾左右问道:“目前,河朔大旱,百姓待哺,众卿以为如何郊祀赈灾为好呢?”

    司马光上前奏道:“目前,国力不足,郊祀救灾需要节约用度,不宜铺张浪费。臣以为今年郊祀朝廷所赏赐给各位大臣的银两减半,节省下来的银两,全部用来赈济河朔灾民。”

    王安石不以为然,出班奏道:“皇上,臣以为,朝廷大臣如无所作为,当自动辞职。当前国力不足,是因为缺乏善于理财的能臣,空口大谈节约有什么作用?”

司马光问道:“节约一点是一点,大家都能节约一点,就能汇成滔滔江河,怎么说会没有用呢?”

    王安石笑道:“朝廷每年祭祀赏赐,每人三千,不过是区区小数。如若不赏赐群臣,必然有伤国体。再说,国用不足,也并非朝廷当务之急。”  

司马光不解,追问道:“国家自真宗皇帝以来,国用已明显不足,近几年更甚,何言非当务之急?”   

    王安石回答道:“刚才下官已说过,国用不足,那是因为朝廷没有一个善于理财的大臣。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有一个善于理财的智臣能吏。”  

    司马光不由哈哈大笑:“王大人所说的善于理财的智臣能吏,不过是会玩簸箕敛尽民财的酷吏罢了。如有这样的酷吏,大宋的老百姓将会更加穷困,此乃非大宋朝之福。”

    王安石断然否定:“不然,下官所说的‘善于理财的智臣能吏’与你讲的‘玩簸箕敛尽民财的酷吏’根本不同。我说的‘善于理财的智臣能吏’,是能够做到不加赋税而使国用充足。”

    司马光双手一摊,不无揶揄地说道:“王大人,天下会有这样的道理吗?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间,则在官府。‘不加赋税而使国用充足’,不过是想方设法投机取巧暗夺民利,其祸害更甚于加赋予民。此种理论不过乃是当年桑弘羊欺骗汉武帝的花言巧语,当时太史公司马迁就曾以此讥笑汉武帝刘彻为政不明。这种理论的出笼如今已过去一千多年了,但是你今日又在大谈这种理论,岂不是咄咄怪事?”

    王安石笑道:“司马大人啊,你的胆子能不能大一点,你的心思能不能活一点,你的迂腐之论能不能少……”

    赵顼微微一笑:“是啊,王大人的高论设想,标新立异,甚合朕意;司马先生的说法,是不是真有点过时老套了?”

    司马光听了皇上之言,顿时目瞪口呆。

    ……

    司马光想到此时,不禁余怒不息,仰天长啸:“介甫,你终于回京了,走马徐州、两淮看到了什么花了吗?回到你的制置三司条例司老巢,还要掀什么滔天巨浪吗?如今君臣失和,百官丧志,朝野离心,难道你要一个人独打天下吗?难道你真的要做汉武帝时的桑弘羊吗?可是你错了,大汉怎么能与大宋同日而语呢?汉武帝时,郡国割据,诸侯纷争,上不听号令,各自为政;下横征暴敛,中饱私囊。桑弘羊将富商巨贾手中的私营权收归官营,削弱了各郡国的势力,打击了豪强的高利盘剥,增加了朝廷的钱财收入。可如今是,可如今是大宋江山的一统天下……”

 

    苏轼府邸南园此时却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满院子花花草草,满院子五彩缤纷,满院子蜂飞蝶舞。

    苏轼悠闲地为庭院中花草浇水。自从四川眉山老家回京,苏轼就喜欢上了养花植草,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他却很少能说出这些花草的芳名。其实,只有苏轼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养花植草,而不过是用这种悠闲庭院生活,来磨砺自己急躁冒进的性格;而更让局外人想不到的是,他眼下虽然官居殿中丞、直史官判官告院之职,身在皇上左右,承办宫中事务,但宫中很少有事务交给他来承办,因而养花植草可以让自己打发孤独寂寥的生活。

    表面看来,苏轼悠闲自得,无所事事,其实他的心中时时都在澎湃着那积蓄已久的激情。如今的平静,正是他在努力戒骄戒躁、强力忍耐的结果,他要象过去的王安石那样默默地蛰伏等待。

    想到等待,作为王安石的文坛挚友,苏轼太了解王安石等待的耐心了。这位从小就立下以天下为己任的江西抚州“拗相公”,少年时就“慨然有矫世变俗之志”。但是,在他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的人生信条的驱使下,他苦苦地耐心等待了整整二十个年头。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信条,他经年累月奔走于烈日炎炎的田间地头,进出于大雪纷飞中草棚茅屋,查访民间疾苦,了解百姓需求。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信条,他以祖母年事已高、需人侍奉为由,而坚辞欧阳修举荐的知谏院谏官之职。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信条,他宁愿去群牧司做一小吏,负责天下马匹的统计事务。他在沉默中等待着一鸣惊人,在蛰伏中等待着一飞冲天,他像扬子江畔冬眠的千年老龟,等待着春暖花开,风生水起……如今,这一天终于在他的苦苦等待中来到了。几乎是一夜之间,王安石从一个江宁府的地方官吏飞升到朝廷的中枢核心大员的位置,成为少年天子赵顼大张旗鼓地推行新法的领军人物,掌握起大宋王朝的财政大权,走向他人生政治生活的巅峰。

    然而,此时此刻的苏轼又在等待什么?他既没有王安石改天换地的虎胆雄心,也缺乏司马光老成持重的深沉城府,有的只是对朝廷鞠躬尽瘁、为百姓仗义执言的赤胆忠心。因而,他等待的不是大宋王朝的权杖,也不是能使鬼神推磨的金银,他在等待皇上对他的《上皇上书》能有所表示,等待着朝廷的元老重臣能有所动作,等待着身为帝师的司马光能有所作为。但是,最值得他等待的是一封来自远方的来信,他要让这封代表民间强烈呼声的来信,击碎王安石变法图强、中兴大宋的天真畅想。

    王诜和郑杰大步走了进来,看到苏轼一本正经养花植草,都不禁大笑起来。王诜揶揄道:“子瞻兄,如今是满城风雨,你却在此逍遥自在,养花植草,培土浇水,真有闲情逸致!”

    郑杰也不无讥讽地笑道:“这叫大将风度,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苏轼放下水壶,并不在意他们揶揄讥讽,而是笑了笑,问道:“二位,怎么今天如此高兴?”

    王诜快人快语:“今天有两个好消息……”

    苏轼眉毛一挑:“嗬,还有两个好消息?说来听听。”

    王诜说道:“第一个好消息是,子瞻兄你的贩卖私盐的冤案水落石出了,皇上在弹劾你的奏章批了四句话,‘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就此停住,不准再提’。”

    苏轼感叹道:“皇上的御批真是左右逢源,滴水不漏啊!”

    郑杰轻声说:“是啊,既要稳住御史台的那些无事生非的言官们,又为先生你平了反,皇上也不容易啊!”

    苏轼又问:“那第二个好消息呢?”

    王诜说道:“参知政事王安石回京了,明日制置三司条例司在风月酒楼为他举行接风宴,邀请在京的诸位官员前往陪客,我们是专程给你送请柬来了。”说着将一张大红的请柬送到苏轼手中。

    苏轼打开请柬,看了一眼,疑惑地说道:“介甫回京了,没见到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却来了一场艳阳三月的和风细雨。这个拗相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郑杰也有同感,说道:“是啊,听说也请了翰林学士司马大人了,我想君实公不一定前去赴宴。”

    王诜点点头道:“君实公一世道德文章,又是当代人表,平时很少参加这种宴会的。”

    “也不一定,君实的感情还是很丰富的。记得君实有一首《西江月》……”苏轼轻声吟诵,“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装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

    郑杰接下吟道:“笙歌散后酒初醒,深夜月明人静。”

    苏轼想了一下,说道:“还有一首,‘人物竞纷华,骊驹逐钿车。此时松与柏,不及道旁花……’”

    王诜赞叹道:“一首清丽淡雅,一首老到辛辣,难得,难得!”

苏轼问道:“听了这两首词,你们还觉得君实只是道德文章吗?”

    郑杰提醒地说道:“先生说得是,不过自古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以天舒之见,我们还是不去的好。”

    苏轼摇了摇头,笑道:“这个拗相公在徐州、两淮转了一圈,肯定要大发一通议论和感慨,我们不妨去听听。再说了,人家好意相请,我们怎么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呢?”

    王诜兴高采烈地说:“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们都去凑凑热闹。哎,子由呢,子由不在府里?”

    苏轼说道:“子由还没回来,他是制置三司条例司的人,肯定要去捧场的。你们也要去,大家都去……”

    这时,苏辙快步走过来,扬着手中的书信:“大哥,你看颜复来信了。”

    郑杰问道:“颜复?是国子监的颜长道吗?”

    苏轼接过书信,兴奋地说道:“就是颜长道,现任国子监直讲官之职,前不久他告假去徐州探访故人……好,真是及时雨,这下就好了……”

    王诜不解地问道:“什么就好了?”

    苏轼说道:“你们看,王安石转了一圈回京了,他必然有许多话要讲。现在好了,能堵上他的嘴的,就是这封十分及时的来信!”

    大家仍然是一头雾水,苏辙问道:“大哥,你就不能说得清楚点?”

    苏轼笑道:“要说得清楚点,我们还是到客厅说去。”

    苏辙说道:“那更好,晋卿,天舒,走,到客厅去,边喝茶,边听大哥细说。”

    大家簇拥着苏轼来到客厅,苏轼拆开书信,看了看,就愤慨地将书信拍到桌案上说:“其实,不要我说,你们看看颜复的来信,就不言自明了。”

    郑杰拿起书信一看,便念了起来:“……自上次京城一别,愚兄为探友人辗转京东徐州府及所辖晋陵、下邳和丰沛、萧城诸县。不想愚兄所到之处无不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官府借催讨青苗贷款本息之机,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愚兄有一句话,不管你爱听不爱听,都要说出来,那就是官府甚于强盗,衙役无异虎狼-----可笑的是,半年前,愚兄还力劝子瞻弟与王安石联手,共举新法,愚兄真是有眼无珠……”

    苏轼拿起书信,气愤地大声说道:“你们听听,这就是王安石极力推行的新法取得的结果!官府甚于强盗,衙役无异虎狼……其实,王安石奉旨出京,我知道他是去找对付我和君实、还有那些元老重臣的证据。我便让颜复去徐州探访故人之时,顺便考察一下徐州推行青苗法情形,并尽快把这些情形来书告诉于我。你们看,哼,果然不出所料……”

    郑杰迟疑地说道:“其实颜复信中所说之事,天舒早就从家乡友人的来信中得知,只是担心先生受口舌之累,才没有说出来。”

    苏轼坚定地说道:“这些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只是想从颜复笔下再证实一下。你们不必劝我,如果应该上奏皇上的我还是在所不辞的!”

    王诜问道:“明日的宴会,我们还去不去……”

    苏轼扬了扬手中的书信说:“有了这封信,就更值得一去了!”

    苏辙犹豫地问道:“这次大哥不会真的要把你的那张口无遮拦的嘴给捂住吧?”

    苏轼哈哈大笑:“子由,你误会大哥的意思了。我是说无论是宴会上斗酒对句,还是朝堂上议政论法,这与两军阵前用兵打仗没有什么两样。真正善于用兵的人,谈笑间就能让强虏灰飞烟灭,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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