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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老家，总是让我戚戚而百感交集，膝盖发软就想面向这块土地长跪不起。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家乡的想念愈发浓烈。 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位于两条河流交汇的夹角处。下游的堤坝截住了河水，抬升了河面，把这里变成了伸入人工湖中间的一个小半岛。  老家开始流行这样的房子（春节时拍摄）
这里属于典型的随南丘陵地貌，连绵的丘陵和河水阻隔，使得交通和信息都格外闭塞。河流没有滩涂， 一丁点儿的平地在这里都弥足珍贵，山与河之间是一碁碁狭窄的长条梯田。为了能多造耕地，所有的建筑都被盖在了山坡上或者山坳里。 因为大型农业器械在这里无法展开，时至今日，这里的一切农业生产都依靠人力用肩膀完成，土地贫瘠，效率低下。为了获得可观的收成，我的父老乡亲总是比平原上的农民多付出几倍的疲倦。 丘陵地貌，这里的人是因着地形分散居住，按照姓氏抱起小团儿组成小湾子。 山河的灵秀并不能给人们多少关于富足的慰籍，我的乡亲们对良田、对沟渠、对柴火的热忱都远超对道路条件和通信设施的要求，就像通往我家的路依然是原始的土路，一到雨雪天气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像在家里联通和电信基本是没有信号的，也难觅移动4G的踪影。 人们朴素勤劳，特别能吃苦，早出晚归，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做，永不停歇。我出生前是这样，我十年前离开家时是这样，当我今年过年再回去看见的还是这样的，这里的人似乎永不休息。当那些人依旧亲切的呼我乳名时，声音已不再雄浑有力了，都已经白发苍苍了。他们依旧在像我记忆中的那样在田间地头忙碌着，只是步履蹒跚，身形佝偻，已大不如年富力强时动作麻利了，他们都老了。 拥挤着住在一起久了，曾经发生了许多的邻里矛盾，他们总喜欢家长里短，彼此八卦，面对别人家不幸的遭遇一面露出无限的同情，一面又添油加醋逢人便讲惨剧的来龙去脉，就像我带一个要好的异性朋友回家吃了一顿饭，然后就被传成了我找好了婆家，然后再传成我找了一个破落人家，然后又议论读了那么多年书没有眼光白读了，继而我就成了读书无用论的典范：“读了那么多书，最后还不是嫁给一个穷小子” - 经常被作为谈资对象的我曾深深厌恶这样的民风民俗，经历越多我才越明白，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地方，这种交流方式是打发时间、沟通感情、维系关系的重要方式，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在我们八卦政治、八卦明星、八卦社会的时候，他们在八卦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八卦也是一种关心、牵挂和希望。 离开故乡久了，再回到这片祖父辈们的栖息地，有熟悉的声音唤我小名，总是让我戚戚而百感交集，膝盖发软就想面向这块土地长跪不起。我爱这里的山、我爱这里的水、我更爱这里的人，辛辛苦苦的劳作着，简简单单生活着，像没有纷扰的世外桃源，每次的回家都能获得心灵上的片刻安息。 即使离家千里之遥，又有谁断得了故乡的路？走得再久，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又有谁真正断得掉乡愁？故乡，总以为已经模糊淡忘了，但是当再次回到它的怀抱中时，我才发现我依旧像个未断奶的孩子，一声乡音的呼唤，一口熟悉的甘甜水，一抔乡土的气息，都让我神圣迷恋，热泪盈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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