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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盲流"生活(下)_第1页_如皋岁月_0_西祠胡同

 领户外队 2016-06-01
 

手里的火车票是慢车票,看看站内的时刻表。慢车中途要转好几次车,屈指一算,要走一个星期。“归心似箭”到售票处去退票,加点票钱重新换乘快车,三天即可到上海。于是我到退票处查询,回答是:“没有当天的快车票。”就在此时,一个操上海口音的青年也在询问到上海的车票,命运将我们两人安排到一起,由于我也是在上海长大的,我也会一口流利的上海话,顿觉格外亲热。于是,两人搭讪了起来:“侬上海人吗?阿拉也是上海人。”原来我俩是同病相怜的一对,他也是下放人员,上海人比较伶笼。此时,他告诉我,再过一个小时,有一般特快列车从兰州经过,是去上海的,退不成票我们也要想办法换成这趟车。两人经过商量,决定了一个大胆的行动——混上车再说,无非补票。于是两个大胆的年轻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立即行动,马上去行李处将行李托运掉,轻装上阵。我们沿着兰州车站向西郊步行,先是沿着围墙往前走,走过一段时间,围墙消失了,变成了铁丝网,再走下去没有了任何阻拦,三两步就上了铁路线。紧接着往反方向——兰州车站行进。铁道线上两个黑影向着兰州火车站的月台逼近。因为两人手里空空没有行李,站内工人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大胆的行动反而无人问津。

终于就这样,两人大模大样地混到了兰州站的月台上。那儿早已有人开后门,提前上了站台。只听得广播里广播员的声音:“乌鲁木齐到上海的ΧΧ次特快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买好这趟车票的同志收拾好你们的行李,排好队,准备检票上车。”不由得二人一阵暗喜,狡猾地相对一笑——我们的目的很快就可以实现了。过了一会儿,只见又黑又长的列车呼啸着进了站台,停稳后,各节车厢上涌下到站的旅客,列车员在车门口检票上车。由于是晚上,而且车站检票口已经检过一次票,上车的人又多,争先恐后的人群将我们簇拥上了列车。

二人高兴地抢到了座位,但上车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人只能站着。火车徐徐开动了,啊!我们会心的笑了,车上的人慢慢平静下来。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晨,列车里的广播响了。一阵阵音乐伴随着问好声,新的一天开始了。供应早餐的时间到了,广播里通知着:“马上开始供应早餐,请旅客将各自的车票准备好,凭车票供应早点。”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我们的车票可是慢车票,发现了可怎么办?可那位同伴却不当回事的走向车厢的另一头,终于发现了我们两的车票,我们申辩说:“我们不懂,是检票员放我们上车的。”故意装糊涂,我们说我们补票,但列车员却强调这事要请示列车长。周围站着没有座位的人齐心指责我们:“让他们下去!怪不得我们没有座位。就是被他们这些混上车的人占去了!强力要求他们立即下车。”我低着头,红着脸,不敢支声。用无助的眼光看着我的同伴,好像在问:“我们怎么办?”“下去吧,反正慢车在后面,慢点就慢点吧。”被众人指责的滋味不好受,我无地自容地低着头,轻声问他:“怎么办,下去吧,难为情死了。”他却用手暗示我,别理他们。僵持了一会儿,列车员和列车长走近了我们,下了“逐客令”。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在甘肃一个很小的乡村小站——石崖,我俩被逐下了车。

昨晚上车时,晚饭已供应过了,我们没能赶上,今天的早餐又没能吃成,肚子饿得咕咕叫。但这个车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农村小站,除了两间票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附近更没有商店和小卖部,那时即使有店,也要全国通用粮票才可买到食品,光有钱是无济于事的,怎么办呢?

离下趟列车还有一段时间,那小伙子说:“走,到下面去找吃的!”我和他顺着小路走向农居,问了多人:“这有卖吃的吗?”回答都是摇摇头。我俩不死心又向一户人家走去,这回我们同时发现了这户人家的墙头挂着一只被打来的野兔。于是一阵讨价还价过后,交易终于达成。五块钱买下了这只野兔,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借炉灶让我们烧熟了吃。那农户同意后,我们各付一半款后两人忙了起来。就在这时,只听见西边隐约传来火车的鸣叫声。“不好火车来了,怎么办?”兔子才剥了一半,农户也不同意退款,想吃兔肉是来不及了。最后,我放弃了享受饱餐的机会,奔火车而去。我的同伴独自享受,于是我们二人分道扬镳。我上了火车,真不巧中午饭又供应过了,我忍受着饥饿的煎熬,只能不停地喝水。下面转车的驿站是中国古都名城——西安。

终于在下午四五点到了西安。下车后走出了车站,在集市上闲逛,寻找可吃的东西。由于下放回来时已到月底,我并无多余的粮票,只能将仅有的一点粮票买了一只干馍作为果腹之餐。我也不知呆了多长时间,这才又登上了东去的列车。下面转车的站台将是郑州。

郑州的短暂停留让我永远忘不了一个人——她是一位普通的村姑。这位善良、端庄、美丽、大方的姑娘,她的身影模模糊糊地留在我记忆的长河里。我不知道她的身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也记不清她的容颜,只记得她穿着一身朴素的农村姑娘常穿的中式上衣,颜色并不艳丽,手臂上挽着一只竹篮,上面盖着一条羊肚印花毛巾,端坐在候车室的一个角落的条椅上。不知是在等人还是候车。她的年龄看上去在十七八岁。只见她正漫不经心地拿着竹篮里煮熟了的冷红薯吃着,也没有杯子喝水,我想定是一位非常节俭的姑娘。我先前已在车站周围寻找可供吃的东西,身边的粮票早已用完,再多再好的食品也不卖给你。无奈,我只好买了两袋作为佐料的咖喱粉冲食。可想而知,那可是不能作为主食的东西,它是一种带有特殊香味的调料,并不好吃也不能充饥。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也顾不上羞耻,走上前去坐在姑娘的身边主动与之攀谈:“你是乘车还是接人?你是当地人吧?你这吃的是红薯吧,卖不卖?”那姑娘害羞地低着头,怀着提防的心情一一回答了我的接连提问。终于我顾不得许多,向她诉说了我这两天的遭遇。最后向她提出了:“你能否卖几块给我充充饥?我实在是饿得够呛,我可以多给你钱。”她没有拒绝我,也没有看我,低着头说:“这是我带的路粮,我是来接我的亲戚,你要吃你就拿着吃吧,我没有多余的可卖。”就这样我在她身边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块,看看她篮子里已所剩无几,实在不好意思再伸手,于是我从兜里拿了五毛钱给她,但她却一再说:“不用不用,这算什么,这是自家田里长的。”我也不好意思跟她拉扯,将钱丢在她篮子里,扭头快步离去。姑娘啊,你是个好人,天底下还是有好人啊……

这位姑娘的形象,在我这辈子的记忆中已多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美丽善良的姑娘,让我衷心地祝福你——好人一生平安!

经过一个星期的长途旅行,当火车经过浦口驶上轮渡以后,我终于支持不住,伏在列车的小桌上睡着了,当眼睛睁开的时候已经到了苏州。上海已不再遥远,我振作起精神去洗漱间用冷水冲洗着脸颊。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充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实在狼狈。

我终于在家人不知晓的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悄悄地敲开故乡熟悉的家门,母亲开门以后,我再也忍不住饱含泪水的双眼毫无顾忌地扑向了母亲温暖的怀抱。母亲拍着我的双肩不住地说:“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2007年8月14日上午
      
我的"盲流"生活(下)
  
我的"盲流"生活(下)
     这本<中国民歌>>跟着我47年            60年代的粮票已找不到,是65年以后的.现代青年很少见到    我在六十年代的小故事己讲完.虽然写的不好,但事情是完全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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