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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邓铁涛秘方全集三

 简兮 2016-06-01

 十一)治疗慢性肝炎的经验

慢性肝炎反复难愈,怎样寻找一条更有效的根治途径和方药,是目前急待解决的课

题。笔者通过临床反复验证,初步总结出一套运用健脾补气方药以扶土抑木治疗慢性肝炎

的方案,在临床上收到一定的疗效。笔者认为:

1.本病之病位在脾肝两脏,尤以脾为主;2.本病病机以脾虚为本;3.本病的治疗以健脾

补气为主,并根据辨证所得,或佐以舒肝,或佐去湿,或佐祛痰,或佐养阴,或佐补肾;4基.本

方药为四君子湯加味。

西医对本病的认识是:人体感染肝炎病毒之后,以肝脏为主的脏器受到病毒的侵袭与

损害而发生急性肝炎;急性肝炎患者,由于治疗护理不当,或病程中罹患其他疾病,或病

毒株的差异、或自身免疫因素的作用,则可使病程迁延,转变为慢性肝炎。有人囿于西医的

认识,辨证时多着眼于肝,治疗亦以调肝为主,或清肝热,或清肝利湿,或舒肝解郁,或养肝

阴,总不离乎肝脏。

根据脏腑学说可知,祖国医学所论之肝与西医在解剖学上无异,如《医学入门》所

说“:肝之系者,自膈下着右胁肋,上贯膈入肺,中与隔膜相连也。”但从生理上看,则大不相

同。西医所论肝脏,属消化系统,主要参与蛋白质、糖、脂肪的代谢过程,是人体中最大的营

养加工场。而从中医角度来看,这种消化、吸收的生理功能除与肝( 肝主疏泄而助脾之健运)

有关之外,更主要的是属于脾的功(能脾主运化)。再从临床上来看慢性肝炎,患者大都表现

为倦怠乏力、食欲不振、身肢困重、恶心呕吐、腹胀便溏等一系列脾虚不运之证,以及胁痛、

胁部不适、头目眩晕等肝郁的症状。因此,本病病位不单在于肝,更重要的是在于脾。

本病的病因病机:若患者湿热邪气外袭内蕴于脾胃与肝胆,则发为急性肝炎;若患者

脾气本虚,或邪郁日久伤脾气,或肝郁日久横逆乘脾,或于治疗急性肝炎的过程中寒凉清

利太过伤及中阳,均可导致脾气虚亏,而转变为慢性肝炎。此时矛盾的主要方面已由邪

实( 湿与热—肝炎病毒)转化为脾虚( 正虚),故此慢性肝炎之本乃为脾虚。上述病因病机

可用下简表示之:

脾气本虚

邪郁伤脾

蕴脾胃

肝胆

寒凉清利太过伤中

急性肝炎

在疾病发展过程中,由于脾虚不运,可致湿浊内生,湿郁日久则可化热;或气血运行失

畅,而致瘀血内留;或气血生化之源不足,阳损及阴,而致肝阴不足;或脾虚及肾,而致脾肾

两虚。临床上则可出现各种相应的兼挟证候。但脾气虚这一基本证候,始终作为共性而在

绝大多数的慢性肝炎患者身上表现出来。

根据上述的认识,以及五行学说“中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于脾,故先实其脾气(”见

《难经·七十七难》)的理论,我认为脾病固当治脾,肝病亦当“先实脾”。本病病位在肝脾两

脏,而主要是在于脾,则脾虚是本病的主要矛盾,故提出健脾补气,扶土抑木以治疗慢性肝

炎的总原则。

在临床上选用自拟慢肝六味饮治疗。基本方:党参15克,茯苓15克,白术12克,甘草5

克,川萆薢10克,黄皮树叶15克〔注〕。本方取四君子湯补气健脾阳,黄皮树叶疏肝解郁,行气

化浊,川萆薢去除困郁脾土之湿浊。本方适于单纯脾气虚型的慢性肝炎患者。临床证见为

面色淡白,少气自汗,倦怠乏力,身重,食欲不振,胁部不适感,腹胀便溏,舌淡嫩,或胖有齿

印,苔白或兼浊,脉虚弱。

若患者同时有其他兼挟证候出现时,则可根据辨证所得,采取适当的兼治法,在上方

的基础上加减用药,其加减法为:

脾虚较甚,并见气短声低,精神不振的,加黄芪15~25克。

湿热外邪脾虚→ 运化失司  → 慢性肝炎

木乘脾土

〔注〕即黄皮果之树叶果如指头大,色黄故名。详见《全国中草药汇编》人民卫生出版社,1976年,7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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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湿浊上泛,并见脘闷,恶心呕吐,舌苔厚浊脉缓滑的,加法半夏10克,砂仁6克以和胃

降浊。

若湿浊中阻,以身肢困重、腹胀便溏明显的,加苡仁15克,白蔻仁6克以通阳除湿。

兼肝气郁结,并见胁痛较明显,易急躁,头晕,头痛,脉兼弦的,加素馨花10克、郁金10

克以舒肝解郁。

兼肝阴不足,并见头目眩晕,失眠多梦,舌边尖红,苔少,脉弦细弱稍数的,加桑寄30克

 或桑椹15克),旱莲草12克,女贞(子或五味子)12克,以太子参20克易党参,去川萆薢,以养

肝阴。

兼肾阴虚,并见面白唇红,头晕,睡眠不佳,口干咽燥,腰膝痠痛,舌质红嫩,苔薄白或

苔少.脉细数而弱的,加首乌30克,山萸肉12克,熟地20克,桑寄30克,旱莲草12克,以太子

参18克易党参,怀山药12克易白术。

兼肾阳虚,并见面色青白或黯晦,精神不振,腰腿痠疼,四肢欠温,脉兼迟或稍沉者,加

杜仲15克,巴戟12克,肉桂2(克焗服),楮实子10克,以温补肾阳。

兼血瘀阻络,并见面色黧黑或唇色紫黯,胁痛明显,胁下癥(块肝大,质较硬易扪及),舌

质紫暗,或有瘀点,脉弦缓或涩的,加丹参15克,茜根12克,桃仁10克,蟅(虫又称土鳖)10克,

以活血祛瘀。

兼湿郁化热,并见有口苦,小便黄浊,或轻度黄染,或低热,舌嫩红,苔黄白厚浊,脉虚

数的,加金钱草25克,田基(黄或鸡骨草)25克,土茵陈陈25克,以太子参18克易党参,以清利湿热。

上述治法,总的原则不离健脾。组方的核心是四君子湯加川萆薢、黄皮叶。这是笔者通

过长期的临证、科研,摸索到脾虚是慢性肝炎的共性而确立的。随证加减则按辨证论治之

原则处理。

至于慢性肝炎之肝脏肿大而稍硬者,按中医理论应属于癥块( 或称积块),多因气滞血

瘀内结所致,宜用祛瘀药物治疗。50年代参与慢性肝炎之研究,该研究组不管临床分型如

何,在治疗162例中,治方均配有丹参、桃仁、蟅虫,或鳖甲、龟板、牡蛎之类祛瘀及软坚药。

但近十多年来笔者通过对脾胃学说及祛瘀疗法的深入研究,认为血瘀的形成,除气滞、热

迫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气虚( 心或肺或脾气虚)。其机理是气虚→推动无力→气血运

行迟滞→血瘀。而慢性肝炎患者单有肝大,肝质尚柔软或不易扪及,且无其它血瘀表现时,

脾气虚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只要补气健脾促使脾功能的恢复,肿大的肝脏才会随病情的好

转而回复正常。此时不宜过早使用祛瘀药物,因祛瘀药物多有伤气、破气作用,若囿于肝肿

大而过早使用反不利于治疗。只有当肝质较硬易于扪及,或并见有面黯、唇紫、舌紫黯或有

瘀斑瘀点、脉涩等,提示矛盾主要方面已转为血瘀时,才可加入祛瘀药。但“ 气为血帅”,此

时仍需在补气运脾的基础上使用祛瘀药。

最后,患者保持心情开朗,精神愉快,并结合适当的体育疗法,是促进机体康复而病愈

的重要辅助疗法。

病案举例

例1:卢××,男,20岁,工人。

因患乙型肝炎7个月而于1979年12月13日到诊。

患者于当年5月初突发恶寒发热,高热达39℃,并见头痛全身不适,当地卫生院“按流

感”治疗,3日后热退,唯觉易疲劳,胃纳不佳,失眠多梦,右胁部时觉隐痛。一直未注意,至9

月13日体查发现肝大胁下1.5cm,即到广州某医院检查:肝功能GPT217单位( 其余项目在

正常范围),HAA阳性,超声波示较密微小波。诊为“ 乙型肝炎”。到诊时除上述症状加重

外,并见烦躁,右胁肋闷痛持续而明显,舌淡嫩,有齿印,苔厚浊,脉弦稍数,两寸稍弱。

诊断:胁痛(证乙型肝炎)。

辨证:脾虚肝郁。

治法:健脾舒肝。

处方:

甲方—太子参18克,云苓15克,白术12克,川萆薢10克,黄皮叶12克,麦芽30克,大枣

4枚,甘草5克。

乙方—柴胡10克,枳壳6克,白芍15克,太子参24克,云苓15克,白术15克,黄皮树寄

生30克,甘草5克。

嘱甲、乙两方交替服,每方连服3天后即转另方。

治疗过程中曾根据病情需要,适当选加怀山药以健脾,郁金以舒肝,玄参、石斛、沙参、

花粉、旱莲草、楮实子以养护肝阴。上述处方每日1剂,连续服用至 1980年7月3日,上述症状

基本消失,精神、胃纳均佳,再到医院复查,肝功正常,HAA±,超声波示肝区稀疏微波,未

见明显炎症波型。至此病已基本痊愈,唯肝区时有不适和难入睡易醒等肝炎后综合征症

状,乃嘱服健脾之剂以善其后。

例2:王××,男,9岁。

因患慢性肝炎2年,转氨酶长期未降,而于1976年8月27日来诊。当时并见面白,疲乏,

纳差,大便时溏,舌嫩尖红,苔薄白,脉弦细而弱。GPT160单位。

诊断:虚损(证慢性肝炎)。

辨证:脾气虚兼肝阴虚。

治法:健脾养肝。

处方:党参15克,云苓12克,白术10克,甘草4.5克,川萆薢10克,首乌12克,旱莲草12克。

服药21天后,转氨酶降至110单位。因扁桃腺切除术停药9天,术后并见咳嗽,痰多色

白。9月25日再诊,上方去首乌、旱莲草加浮海石10克,胆星10克。服14剂后转氨酶降至35单

位,症状消失而愈,嘱再服四君子湯加川萆薢一段时间,以巩固疗效。

例3:孔××,男,13岁,学生。

因患乙型肝炎3年多而于1976年11月10日到诊。缘患者3年多前罹患乙型肝炎久治未

愈,到诊时证见纳差,怠倦,心悸,舌嫩红,尖有红点,脉细弱而结。检查:肝大胁下2厘米,

频发期前收缩,GPT512单位,HAA阳性。

诊断:虚损(证乙型肝炎)。

辨证:气阴两虚。

治法:补气养阴。

处方:太子参15克,云苓12克,怀山药12克,甘草4.5克,川萆薢10克,旱莲草12克,沙参

10克,糯稻根30克。

根据病情需要,曾在上方的基础上加白术以健脾,女贞子以养阴,山楂、谷芽以开胃。

治疗半年后检查:GPT正常,HAA阴性,诸证消失而愈。追踪3年多至今未再发病,身体壮

实,发育良好,对紧张的学习生活胜任愉快。

 周海平医师协助整理)

 本文刊于《学说探讨与临证》1981年)

 十二) 臌胀

臌胀相当于西医之肝硬化腹水。肝硬化腹水向有不治之症之称。《实用内科学》认为

据20年前之统计,以本病有食,近管静脉曲张为随访对象计,能生存5年者只有10% 年经过

中西药综合治疗后,可有病情好转或延缓发展,近年病例的5年存活率已升至50%。近年

来,根据中医对臌胀的理论认识以治疗腹水,临床疗效有了显著的提高,形势喜人。

从病理解剖学的角度看,肝细胞变性坏死,弥漫性纤维组织增生,继而形成大小结节

而成肝硬化。似乎这一已变性的组织没有恢复之可能。但上海中医学院中医肝硬化研究室

采用桃仁提取物等药,以中医疗法治疗肝硬化,病人的症状明显好转,腹水消退,纤维化消

失,免疫机能改善,初步证明纤维化是可以消失的,这就说明了中医治疗肝硬化有些病人

能取得治愈效果的道理。臌胀病的攻克,前景是光明的。

臌胀之攻克,早期发现、早期治疗最为重要。肝硬化的早期诊断,可借助于西医的检查

手段,如生化检查、B型超声波、 CT及X线等。当然,论治离不开辨证,辨证仍要靠中医之四

诊。通过10多年的摸索,我发现舌底静脉充盈曲张常与X线检查之食道静脉曲张相吻合。

并为早期肝硬化之治疗逐步拟出一张有效方——软肝煎。方药为:太子参、鳖甲( 先煎)各

30克,白术、云茯苓各15克,川萆薢10克,楮实子、菟丝子各12克,土鳖(虫研末冲服)3克,丹

参18克,甘草6克。此方对肝炎所致之肝硬化及酒精中毒性之肝硬化都有一定的效果。此方

健脾养肾为主兼予软坚化瘀为辅。

上文之“ 慢肝六味饮”与“ 软肝煎”乃姐妹方,均取义于“ 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

脾”之旨。慢肝六味饮治慢性肝炎,健脾为主配黄皮树叶以疏肝解毒行气化浊。早期肝硬

化,病久伤及肝肾,故以楮实、菟丝子、鳖甲以养肝肾,病已及血分,故用土鳖、丹参以祛瘀

活血。此方辨证加减耐心久服,一则以阻慢其硬化之进程,再则冀其软化。治疗效果与病之

浅深成正比。当然,患者的精神因素对于此病影响甚大,精神负担过重者虽浅尤深,做好病

人的思想工作,是不可缺少的心理治疗。

软肝煎加减法:肝炎所致之早期肝硬化,转氨酶高者,加黄皮树叶30克;酒精中毒所致

之肝硬化,加葛花10~15克;肝阴不足,舌红苔少者,加旱莲草、女贞子各10克,石斛15克,

更兼剥苔者,加龟板30克;牙龈出血或皮下有出血点者,加仙鹤草30克,或紫珠草30克;有黄

疸者,加田基黄15~30克。

早期肝硬化,本来不同于膨胀,论中医之病名,应属“ 积聚“”、癥瘕,之范围。若早期肝

硬化而腹胀症状明显者,便是膨胀中之“ 气胀”了,乃可按上法辨证论治。此病治疗必须彻

底,不能但见症状改善或肝功能正常便行停药,必须继续服药半年至一年以巩固疗效。坚

持太极拳之类的柔软运动,注意饮食营养及节减房事也是十分重要的。

西医对于化验检查白蛋白低或AG比值倒置者,多采取滴注白蛋白治疗,直接补充白

蛋白,似较先进。但我认为,直接给予不如间接使之内生为佳。除辨证论治能帮助内生之

外,我体会用鳖或(龟约半公斤许)加怀山药30克,苡仁15克炖服,每周1次或10天1次,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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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白的提高有较好的作用。注意不要食滞。

肝硬化晚期出现腹水,症见腹胀大而四肢消瘦,饮食不振,怠倦乏力,面色苍黄少华,

瘀点,脉虚细或涩甚或黧黑而无华,舌胖嫩,齿印或舌边有瘀斑象。四肢消瘦,饮食不振,怠

倦乏力,是一派脾虚之象;而腹大青筋,舌有瘀斑瘀点,或二便欠通则属实证。多数病例单

靠补脾疏肝益肾,无奈腹水何。腹胀使病人饮食减少,更兼运化失职,食越少,营养越不足,

腹越胀,如是恶性循环,实者愈实而虚者更虚。治疗原则一般宜先攻逐,寓补于攻,俟其腹

水渐退,然后再予攻补兼施,辨证论治。攻水之法,多源于仲景的十枣湯而各有擅用,总不

离甘遂、芫花、大戟、黑白丑之类。我喜用甘草制甘遂。其法用等量之甘草煎浓汁浸泡已打

碎之甘遂,共泡3昼夜,去甘草汁,将甘遂晒干为细末。每服1~2克,可先从1克开始,用肠溶

胶囊装吞,于清晨用米粥送服。服后一天之内泻下数次至十数次,甚者可泻水几千毫升。翌

日即用健脾益气之剂,或独参湯补之,但有些病人,服人参湯或补益之剂,又再泻水,这又

寓攻于补了。过一二日服调补之剂便不再泻。可能过些时候腹水又起,又再用甘遂攻之,攻

后又加辨证论治,有得愈者。有人认为今天由于腹水机的应用,可把腹水抽出脱水除钠再

把蛋白输回病人,故腹水的治疗,已可不必再用下法。我则认为不然。肝硬化腹水,肝硬化

是因,腹水是果,若只靠机械去除腹水,病将不治。中药攻逐,能够治愈,必有其现在尚未知

之机理,故腹水机与攻逐之剂未可同日而语也。我用甘草水浸甘遂,此方实从民间来,广州

市原工人医院治一肝硬化腹水病者,无法治疗,劝其出院。半年后主管医生路遇病者,健康

如常人,十分惊讶,问知乃服一位专治臌胀之老太婆的药散,泻水而愈。我院张景述老师多

方寻访,从其就近之药店得知其专买甘草与甘遂而得之。当然,逐水不是都有效,但有治愈

之病例,则其机理不只于去腹水那么简单了。西药利尿剂种类不少,速尿等利尿之作用甚

强,为什么对于肝硬化腹水患者取不到理想的效果呢?我认为治腹水而只知利尿,不但无

益反而有害。因为利尿多伤阴,一再损害肝肾之阴,容易引发肝昏迷或大出血。土壅木郁,

攻逐运化,攻补兼施,肝阴不伤,脾得健运,腹水不再起,则以健脾补肝肾,稍加活血之品,

可望带病延年,少数或可治愈。

攻逐之法,会不会引起大出血?根据近10多年来的文献报道及个人之经验,不会引起

大出血,反而可以减轻门静脉高压。肝硬化腹水患者往往舌下静脉曲张,经泻水之后,舌下

静脉曲张之程度往往减轻,足以为证。中国中医研究院西苑医院,亦曾研究治疗肝硬化腹

水,我向他们请教,他们也主张攻逐法治腹水,治疗一百几十例,未见因攻逐而大出血者。

他们喜用黑丑白丑末调粥服以攻逐腹水。

当然,攻逐治腹水只是比较常用之法,若体质过虚,强用攻伐,必死。我曾治一例肝吸

虫性肝硬化腹水患者,病已垂危,家人已为其准备后事。诊其面色苍白无华,气逆痰多,说

话有气无力,纳呆,腹大如鼓,静脉怒张,肝区痛,夜甚,四肢消瘦,足背微肿,唇淡舌嫩苔白

厚,脉细弱。此脾虚不运,水湿停留所致,人虚至此不宜攻逐,治疗以健脾为主,兼予养肝驱

虫。处方:①白丽参9克,陈皮1.5(克炖服)以健运脾阳; ②太子参、白术、菟丝子、丹参、雷丸各

12克,云茯苓、楮实子、芜荑各9克,首乌15克,谷芽24克,甘草5克。两方同日先后服,第2天

精神转佳,尿量增多,能起床少坐。照此治则加减用药20剂后腹水消失,能步行来诊。数月

后能骑自行车从顺德到广州。可见健运脾胃以化湿亦治肝腹水之一法也。可攻不可攻,在

于辨证。

肝硬化腹水并发上消化道出血时,宜急用止血法,可用白芨粉、三七粉各3克顿服,日4

次,或用云南白药每日8克,分服。若出血过猛,采用西医之三腔管或手术结扎处理为宜。

兼发肝昏迷宜用安宫牛黄丸,半丸开水溶化点舌,半丸灌服或鼻饲,再随证治之。

 本文刊于《新中医》1989年第4、6期)

 十三)治疗慢性肾炎的经验

慢性肾小球肾炎( 简称慢性肾炎),是较常见的泌尿系内科病,它与急性肾炎在中医同

属水肿病的范围。祖国医学认为水肿病的发病机理主要与肺、脾、肾三脏有关。若肺失宣

肃,不能通调水道,或脾失健运,不能为胃行津液;或肾阳虚衰,不能气化、蒸腾津液,或开

阖不利失去主水的作用,均能导致水湿停留,泛滥溢于肌肤,而成水肿之病。如《素问·至

真要大论》说“:诸湿肿满,皆属于脾”《; 素问·阴阳别论》说“:三阴结谓之水(”三阴指手、

足太阴肺脾二经)《; 素问·水热穴论》说“:其本在肾,其末在肺,皆积水也”;而《诸病源候

论·水肿病诸候》亦说“:水病无不由脾肾虚所为。”

水肿病分阴阳,肾炎病分急慢。急性肾炎发病多急骤,病程短,多属实证;慢性肾炎发

病多缓慢,病程长,腰以下肿甚,多属虚证。前者属于水肿之“ 阳水”的范围,后者则属“ 

水”的范畴。急性肾炎主要是由于风、寒、热、湿等外邪侵袭肺肾两经,尤其肺经所致;慢性

肾炎则主要因脾肾两脏虚损所致。

慢性肾炎在发病过程中,早期主要表现为脾虚湿困,证见面色白或萎黄不华,身重

倦怠,身肢浮肿轻重不一。浮肿严重者,可并见腹胀大如裹水之状,脘闷纳呆,气短自汗,大

便时溏,小便短少,舌淡胖有齿印,苔薄白或白腻,脉缓弱。脾虚则气血生化之源不足。若血

虚明显的患者,可并见头目眩晕、心悸易惊惕、手足发麻、唇甲淡白、脉兼细等症。至中后

期,由于先天与后天密切相关,往往因脾虚损及肾,而表现为脾肾阳虚,证见面色白或灰

黯,形寒怕冷,四肢欠温,精神萎靡,腰膝痠软,纳呆便溏,或五更泄泻,浮肿显著,以腰以下

为甚,或可伴有胸水、腹水,咳逆上气不能平卧,小便短少,少数亦可表现为浮肿不太甚,小

便频数而清长,舌淡而黯,苔薄白,脉沉细、软弱无力。这一阶段,少数患者,可因阳损及阴,

或经过治疗,病向好转,但由于温阳或利水太过损伤阴(液尤其是经过激素治疗的患者),而

表现为肝肾阴亏,证见浮肿不甚,面白颧红,眩晕头痛,心悸耳鸣,腰痠腿软,失眠盗汗,遗

精,咽干,舌质嫩偏红,或边尖红,苔少,脉弦细稍数。若正气日虚,脾肾衰败,湿郁化浊上蔽

心窍,则除见上述脾虚湿阻或脾肾阳虚证之外,可并见恶心呕吐,心悸气短,或皮肤瘙痒,

或口有尿臭,或呕血便血,或胸闷喘息,烦躁不宁,甚则抽搐惊厥,昏迷不醒,舌苔黄浊或舌

光无苔,脉象虚大或沉微细数。

对本病的辨证分型,笔者主张分为脾虚湿阻、脾肾阳虚、肝肾阴亏和脾肾衰败浊蒙心

窍4个证型。而脾虚是本病的共性。治疗过程中应时时注意调补脾气,保持脾气的健运,这

是愈病不可忽略的关键环节。

对于慢性肾炎脾虚湿阻型的治疗,笔者较常用的是参苓白术散加减以健脾利湿。基本

方为:党参15克,白术12克,云苓皮25克,甘草4克,山药12克,苡仁15克,黄芪20克,牛膝12

克,猪苓15克,桂枝12(克或肉桂心1.5克〈焗〉)。方中党参、白术、山药、黄芪、甘草健脾补气,

苡仁、云苓皮、猪苓利水而不伤正,桂枝温阳利水,牛膝引水下行。加减法:若湿重,而见苔

白厚腻的,去山药,加防己12克,砂仁8克;血虚明显的去猪苓、桂枝,加当归12(克或鸡血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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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克),枸杞子12克以养血;若见血压升高的,重用黄芪(30克以上),去桂枝、山药,加生石决

明30(克先煎),代赭石30(克先煎)以潜虚阳;若见血(尿镜下血尿)者,去桂枝,选加小叶凤尾

草15克,淡豆豉30克,田七末3(克冲服);若水肿严重,尤其是胸腹腔有大量积水,则先治其

标。早年笔者多采用十枣湯或积苍(丸三棱2.3克,莪术2.3克,苍术2.3克,春砂仁2.3克,连翘

2.3克,黑丑1.5克,大戟1.5克,巴戟1.5克,陈皮1.5克,川椒1.5克,葶苈子1.5克,桑白皮1.5克,

益智仁1.5克,汉防己1.5克,芫花1.5克,青皮1.5克,小川芎1.5克,牛膝1.5克,槟榔半个,大黄

7.7克,甘遂1.5克,木香4.6克,紫荆皮3.1克,研为细末,糊为小丸,每次服12.5克,每日于五

更空腹时一次顿服,连服3天,第1天用淡姜湯送服,第2天用陈皮湯送服,第3天用桑白皮湯

送服。本方为民间验方,有一定疗效。)以去菀陈莝、洁净府,在水肿明显减轻后再予参苓白

术散加减。1978年笔者摸索到一个更简捷的峻下逐水方法,即用甘遂末1克装于空心胶囊,

早晨白粥送一次吞服( 若患者服后,有呕吐副作用出现时,可用肠溶胶囊套装,便可防止或

减轻副作用),此方法的确具有验、便、廉的优点。必要时可加艾灸法,灸法处方:1.肾俞、水

分、阳陵泉;2.三焦俞、关元、三阴交;3.膀胱俞、中极、足三里或加膀胱俞、膏育。每日灸一次

一组穴位,三天后,换另一组,背部穴位双侧同时悬灸20分钟,腹部、足部穴位可悬灸10分

钟左右;若患者上半身肿甚或见胸腔积液者,则先予麻黄( 微炒)15克,杏仁10克,熟附子3

克,生姜3片,赤小豆30克,茯苓皮60克,煎水服以开鬼门,夏天冷服,冬天温服,服后微汗出

为度,待水肿或胸水减轻后,仍予参苓白术散加减;若经治疗后病人症状基本消失,唯尿蛋

白长期不除的,则改用自拟消尿蛋白饮:黄芪15~30克,龟板30克,淮山药15克,苡仁15

克,玉米须30(克本方具有健脾固肾,利湿化浊之功,经临床验证效果尚好。)

脾肾阳虚型,可用真武湯合五苓散、五皮饮加减化裁。基本方为:熟附子10~15克,姜

皮20克,白芍12克,白术15克,云苓皮30克,肉桂3(克焗),大腹皮12克,猪苓15克,泽泻12克,

党参20克,黄芪20克。方中党参、白术、黄芪补气健脾,附子、肉桂温肾,白芍监制附子、肉桂

之温燥,姜皮、云苓皮、大腹皮、猪苓、泽泻利水,合成温阳利水之功。其加减法可参考上述

脾虚湿阻型。

肝肾阴虚型,则多用杞菊地黄湯加牛膝、车前子等。若为阴阳两虚的,则喜用济生肾气

丸;若血压升高的,则加生牡蛎30克,草决明25克。

脾肾衰败,浊蒙心窍型,除按上述脾虚湿阻或脾肾阳虚辨证用药口服之外,还可用生

大黄30克水煎保留灌肠,每日1次,连用数天,有时能使血氮下降,对消水肿亦有帮助。若出

现昏迷不醒时,宜即针灸人中与涌泉;如湿浊化热患者见舌苔焦黑而干的,则兼灌服或鼻

饲安宫牛黄丸。本型病情危急,宜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

病案举例

例1:余××,男,11岁,学生。

因患慢性肾炎( 肾病型)经某西医院治疗,除浮肿消退外,其他症状未见明显好转而于

1973年9月26日到诊,当时证见面色白唇淡,眼胞微肿,疲乏,纳差,腰痠,大便时溏,舌嫩

苔白,脉细尺弱。血压126/84mmH(g16.8/11.2kPa),总胆固醇550mg%,血沉:130mm/小

时,尿:蛋(白+++),管(型+)。

诊断:水肿(证慢性肾炎、肾病型)。

辨证:脾肾两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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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法:健脾固肾,佐利湿化浊。

处方:黄芪15克,龟板30(克先煎),怀山药15克,苡仁15克,玉米须30克,杜仲12克,扁

豆15克,谷芽15克。每日1剂。

服20剂后浮肿全消,精神、胃纳好转,血压降至110/70mmH(g14.6/9.3kPa),总胆固醇

降为304mg%,血沉为30mm/小时,尿蛋白( ± ,管(型-)。再服上方35剂,各)项检查均已正

常,而告痊愈。追踪5年未复发。

例2:吴××,女,17岁,学生。

因患慢性肾炎全身浮肿,久不消退兼心包积液于某军医院留医治疗,屡服真武湯,疗

效不理想,而于1961年秋邀会诊。当时证见全身肿甚,面色白,心悸,气喘,小便短少,舌

淡胖,苔白,脉沉细尺弱。

诊断:水肿(证慢性肾炎肾病型)。

辨证:肾虚水泛。

治法:温肾利水,佐以宣肺。

处方:白术15克,白芍12克,茯苓皮30克,熟附子10克,生姜4片,麻黄10克,北杏仁10

克,桑白皮15克。每日1剂。

服上方后,汗出尿多,水肿消退,加减为方。经治疗20天后,水肿全退,心包积液消失,

唯小便检查尿蛋白仍阳性,病未彻底治愈。患者未继续来诊,其后情不详。

例3:杨××,女,32岁,干部。

因慢性肾炎复发多月并发慢性肾功能衰竭而于1968年1月来院治疗。患者2年多前发

现患慢性肾炎,曾两次发作全身浮肿,经西医治疗浮肿消退。1967年11月连续3次发作,再

次入某医院住院,经西药治疗1个多月,病情未缓解,且出现腹水,遂转我院治疗。当时证见

全身重度浮肿,腹大如裹水(状腹水征阳性),每日小便仅半小(杯约40m1),尿色如浓茶,面

及全身皮肤白,精神萎靡,眩晕,少气,声低,乏力,不欲食,时恶心,腰痠膝软,舌黯红,苔

白灰浊,脉沉细弱稍数。

诊断:水肿证( 慢性肾炎肾病型并慢性肾功能衰竭)。

辨证:脾肾阳虚。

治法:温阳逐水。

处方:附子12克,黄芪18克,白芍12克,白术15克,云苓皮30克,姜皮15克,大腹皮12

克,猪苓15克,泽泻12克,陈皮4.5克,桂枝10克。加减为方,每日服1剂。另用甘遂末1克,装

空心胶囊,早晨白粥送一次吞服。并结合西药治疗,初用H.C.T,后用右旋糖酐及水解蛋

白。

浮肿消退后( 体重减轻10余公斤),改予健脾补肾收功。处方:党参15克,黄芪25克,白

术12克,云苓15克,怀山药15克,苡仁12克,肉桂心1.5(克焗),牛膝15克,菟丝子12克,甘草

4.5克。

治疗5个月后浮肿完全消退,精神、胃纳转佳,肾功能恢复正常,尿蛋白±~+而出院。

嘱继续服用四君子湯合自拟消白(饮黄芪、龟板、怀山药、苡仁、玉米须)以彻底根治。追踪12

年未复发,尿蛋白阴性,治愈后一直全日上班。近3年出现高血压,经县医院尿常规及肾功

能检查均正常而排除肾性高血压。

 本文刊于《学说探讨与临证》198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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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硬皮病的辨证论治

硬皮病可分为局限性和系统性两大类,前者病变局限于皮肤;后者则兼有内脏病变,

是一种全身性疾病,病情缓慢进展,故又称之为进行性系统性硬化症。常发病于20~50岁

的女性,男女之比约为1:2~3。

硬皮病的病因,病机尚不清楚,当前多认为与免疫有关,主要以皮肤等组织增厚和硬

化最后发生萎缩为特点。中医古代文献未见有关硬皮病的明确记载,但有较多的类似描

述。如《难经·十四难》之“ 五损”以及吴彦夔《传信适用方》所载“:人发寒热不止,经数

月后四肢坚如石,以物击之似钟罄,日渐瘦恶。”根据硬皮病的临床表现,应归属中医的虚

损证。

主要病机

本病的病因,可归纳为先天稟赋不足,后天失调,或情志刺激,或外邪所伤,或疾病失

治、误治,或病后失养,均可导致脏腑亏虚,积虚成损。肺主皮毛,肺之气阴亏损,失却“ 熏肤

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的作用,故皮肤失其柔润,变硬如革,干燥,无汗;脾主肌肉、四肢,

脾气虚亏,失其健运,气血衰少,饮食不能为肌肤,故肌肉萎缩而四肢活动困难;肾主骨,肾

阴亏损,不能主骨生髓,故骨质受害,关节僵直,活动障碍。硬皮病的病机主要为肺脾肾俱

虚,然而与他脏关系亦密切,因而形成多脏同病、多系统、多器官受损害的局面。

主要证型

1.肺脾亏虚:皮肤如革、干燥,甚则皮肤萎缩,皮纹消失,毛发脱落,疲倦乏力,体重减

轻,纳差,便溏,舌胖淡嫩,边有齿印,苔薄白,脉细弱。

2.脾肾亏损:面容呆板,肌肉萎缩,关节僵直,活动障碍,甚则骨质脱钙,关节畸形,固

定,挛缩。腰膝疼痛,头晕耳鸣。妇女月经不调,甚或闭经,舌淡嫩,苔少,脉弱或细数。

3.兼证:心血不足者,心悸,失眠,夜寐多梦;兼胃阴虚者,口干咽燥,苔剥;兼痰湿壅肺

者,咳嗽,胸闷,气促;兼瘀者,肌肤甲错,皮色灰暗,舌暗红,尖边有瘀点、瘀斑,脉涩。

基本方药

治则:补肾健脾养肺,活血散结以治皮。方用六味地黄湯加味。主要药物:熟地、泽泻、

丹皮、山药、云苓、山萸肉、阿胶、百合、太子参等。心血不足加熟枣仁,鸡血藤;胃阴虚加石

斛、金钗;兼痰湿壅肺加橘络、百部、紫菀、五爪龙;兼瘀加丹参、牛膝等。

病案举例

例1:伦××,男,3.5岁,门诊病人。1991年7月11日初诊。

患孩右上肢肘至腕部外侧右下肢小腿至足背、足趾皮肤变硬、消瘦1年余。经广州市皮

肤病防治所确诊为局限性硬皮病。曾多处求医服药未效,经省中医院介绍前来诊治。症见

右上肢肘至腕部外侧皮肤成条块形蜡样光泽,变硬,难以捏起,大鱼际肌肌肉萎缩。右小腿

肌肉萎缩,皮肤发亮,踝部、足背外侧至足趾皮肤僵硬、萎缩、角化,无法捏起,汗闭。纳一

般,二便调,舌淡苔花剥,脉细。

诊断:中医:虚损证。西医:局限性硬皮病。

辨证:肺脾肾俱虚,气阴虚亏。

治法:补肾健脾养肺,益气养阴以治皮。

方药:山药15克,熟地24克,丹皮9克,山萸肉12克,云苓9克,泽泻9克,阿胶6(克烊化),

北芪15克,太子参15克,百合12克。每天1剂,复渣再煎。

在上方基础上随症加减,服药2年多,右上肢皮损变软,能捏起,有汗出,蜡样光泽已消

失,右下肢皮损亦变软,踝部、足背、跖趾及足底内侧皮肤角化硬斑较前明显减轻范围缩

小。大鱼际肌肌肉萎缩也明显改善,现仍继续治疗以巩固疗效。

例2:张××,女,35岁。住院号005854。因皮肤硬如皮革3年余,于1971年11月3日入院。

患者于1963年5月起,出现低热,乏力,面部及两上肢浮肿,后又延及两下肢。3~4个月

后,皮肤逐渐变硬如皮革样,颈部并出现白色脱色斑,手、腕关节活动不灵。1969年5月在某

医院皮肤科确诊为硬皮病,经用强0~1971年先后的松等治疗1年,无明显好转;197 在两所

医院接受中医药治疗,但病情仍继续发展,皮肤变硬及脱色斑范围继续扩大,并觉心悸,失

眠,开口困难,胃纳差,全身肌肉萎缩,手足麻木,下半身无汗,手指关节疼痛等,要求住院

治疗。

体查:慢性病容,面部缺乏表情,骨质脱钙,头骨凹凸不平,四肢及面、颈、肩部皮肤发

硬,呈蜡样光泽,不易捏起,颜色加深呈棕色,并夹杂有大片的脱色斑,四肢闭汗,无明显毛

发脱落。心尖区二级吹风样收缩期杂音,肺部未闻干湿性罗音。肝脾未扪及,指关节、腕关

节呈轻度强直僵硬,无病理神经反射。舌质淡,瘦嫩,伸舌不过齿,苔薄白,脉细两寸脉弱。

实验室检查:血、尿、大便常规及肝功能检查均属正常,红细胞沉降率27毫米/时,血

浆总蛋白6.16克%,白蛋白3.64克%,球蛋白2.52克%。

X线检查:胸透心肺正常。

诊断:系统性硬皮(病硬化期及萎缩期)。

辨证:肺、脾、肾俱(虚阴阳俱虚)。

治法:补肾健脾,活血散结。

处(方一方):鹿角胶6(克烊化),阿胶6(克烊化),鳖甲30(克先煎),熟地24克,山药15克,

枸杞子9克,仙茅9克,巴戟9克,红花4.5克,桂枝9克,党参15克,白术12克,赤芍12克,炙甘草

6克

在上方基础上加减,服药1个月后,关节疼痛减轻,但月经来潮量多,舌嫩红、瘦、苔黄,

脉虚。证以阴虚为突出,乃改用六味地黄湯加行气活血药物。处(方二方):山萸肉9克,山药

18克,云苓9克,熟地18克,丹皮6克,泽泻6克,枸杞子9克,鹿角胶4.5(克烊化),党参15克,黄

芪12克,当归12克,丹参15克,麦芽15克。上方加减服至1972年4月出院。出院时手足麻痹减

轻,皮肤较松弛、颜面、左手皮肤可见皮纹并可捏起,指腕关节活动较灵活,精神转佳。

出院后仍照第二方加减,治以滋养肾阴健脾益气之法。处方( 三方):黄芪15克,熟地15

克,山药15克,云苓9克,山萸肉9克,鹿角胶6(克烊化),当归12克,白芍15克,丹皮9克,泽泻9

克,枸杞子9克,谷芽12克。上方或去归、芍加巴戟,或以阿胶易鹿角胶,连服约4个多月,后

改为六味地黄湯加党参18克服4个多月,间或炖服吉林参每次9克。病情日趋好转。后因故

停药10个月后,病情反复,1974年8月再来诊,仍继用六味地黄湯加黄芪、党参、枸杞子之

类。服药数月后胸部、腿部之紧束感已除,稍能下蹲,全身皮肤除手指以外均可捏起,两前

臂已有汗出。

1975年下半年起仍用前方加减,每周服药3剂,加服东北产之田鸡油3克炖冰糖,或以

海南产的沙虫干约30克煮瘦肉湯,时或炖服白糖参15克。至1976年9月,患者体重增加,精

神,食欲均好,能胜任一般家务,面部有表情,颜面至手臂的皮肤可捏起,能下蹲,各关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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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末节指关节活动仍欠佳,原皮肤暗黑色已渐近正常。除颈部隐约可见白色脱色斑外,背及

臀部的脱色斑已全部消失。张嘴活动灵活,舌可伸出唇外,舌尚瘦嫩,苔白浊,脉细。病愈矣。

本文刊于《新中医》1977年第6期,有删改)

十五)华支睾吸虫病的辨证论治

华支睾吸虫病( Clonorchiasis,以下简称肝吸虫病)是由华支睾吸虫( Clonorchissi-

该虫囊nensis)引起的肝胆管寄生虫病。该病是由于食了不熟的含有蚴的淡水鱼而受感

染,是我国南方常见的寄生虫病之一,有报告该病在我国有20余个(省市)流行。东南亚及日

本亦有本病流行。

华支睾吸虫感染后,成虫寄生在肝脏小胆管内,可引起机械性刺激或梗塞,同时成虫

可分泌一些分泌物,刺激胆管上皮细胞发生炎症、增生,管壁增厚,甚至恶性变。由于胆道

的梗阻,胆汁流通不畅,可发生灶性细胞坏死,甚至因长期梗阻而发生纤维性变。由于梗阻

及刺激会使胆管扩张,发生胆管炎。虫体亦可作为石的核心而形成胆石症。有人认为本病

与原发性肝癌有一定关系。

一般临床表现为消化不良、腹泻等胃肠道症状,此外常有消瘦,右上腹胀痛,肝肿大。

部分病例可发生门脉性肝硬化,尤多见于儿童重度感染者。肝吸虫病患者常有急性及慢性

胆囊炎、胆管炎、胆石症、原发性肝癌、肝硬化、病毒性肝炎、胰腺炎、糖尿病等共存病,这些

共存病可能与肝吸虫感染有关,而且在临床上似乎比单纯感染更为重要。

中医中药治疗该病的文献报道目前尚少,中医古籍也未见该病的记载。根据本病的主

要症状及其发病特点,应属于虫积、积证、虫(膨虫胀、蛊胀、蛊)等证的范围之内。

笔者认为本病的发病机制为:虫邪侵袭人体,内舍于肝,肝失条达,肝郁乘脾,脾失健

运,故临床上多见有食欲不振、倦怠乏力、脘闷不适、胁部满闷、腹胀便溏、消瘦、舌淡苔白、

脉弦弱等肝脾不和的证候;肝郁、脾虚日久,必致气血运行不畅,瘀结胁下,则可见肝肿大

之积证;有些患者,因肝郁虫积,损伤肝之阴血,故见胁痛、头晕头痛、耳鸣、失眠多梦、消

瘦、舌嫩红、苔薄、脉弦细稍数等肝阴不足之证;若病延日久,肝不疏泄,脾阳不振,水湿内

停,则症见腹部日渐胀大,如裹水之状,发为膨胀;少数患者,因虫积肝郁化火,加之脾不健

运,湿浊内生,郁湿化热,故见胁痛,寒热往来,脘痞厌食,身肢倦重,黄疸,便溏,舌苔黄腻,

脉滑数等湿热内郁证。本病虫积肝郁为本,脾虚为标,证候表现虚实并见,或虚多实少,或

实多虚少,或虚实并重。基于上述的认识,治疗的原则为健脾驱虫疏肝。笔者认为“ 四季脾

旺不受邪”,只要脾气健旺,气血生化之源充足,则正气内盛,正盛可致邪却。

根据临床观察,似可认为,通过补脾,可提高机体的免疫功能,造成一个不适于肝吸虫

寄生的环境,有利于驱虫药物更好地发挥作用,同时监制驱虫药物对正气的攻伐,便可以

减少其副作用的产生“。治病必求其本”,而本病之根本是虫积肝内,故又须予以驱虫药,杀

灭或驱逐肝虫出体外,以达到治病之目的。

总治则:健脾驱虫疏肝。

方药:

肝吸虫①方—党(参或太子参)12克,云苓12克,白术10克,扁豆12克,山药15克,郁金

10克,枣子槟榔25克,使君子10克,甘草5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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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吸虫②方郁金10克,苦楝根白皮15克,榧子肉25克,枣子槟榔25克。

加减法:根据临床证候差异,于①方适当加减,②方不变。若兼见脘闷,恶心呕吐,肢

体困重,湿困明显者,加法夏、陈皮、砂仁,苍术易白术,以化湿燥湿;若胁痛明显,嗳气呃

逆,脘闷,肝气横逆的,酌加枳壳、白芍、柴胡以舒肝;若头晕头痛,失眠多梦,舌嫩红,肝阴

并有不足者,酌加女贞子、旱莲草、白芍、太子参易党参,以养护肝阴;若出现肝硬化腹水

的,酌加丹参、首乌、菟丝子、楮实子,人参易党参,以增强健脾除湿柔肝之效,并根据病情

延长①方服用时间,待条件许可再予②方;若症见发热,寒热往来,胁痛,黄疸,苔黄厚腻,

脉弦滑数的,为湿热内盛,应先予清热利湿之剂,待湿热之邪消退后,方可服用①、②方。

疗程:先服①方,每日1剂,复煎当日服,连服3~4天;后服②方,服法同上,连服5~7天

为一疗程。一疗程未愈,复查大便仍有虫卵者( 可于第1疗程结束后即时及5天后各查大便1

次,连续2次),再接服第2疗程,服至病愈为止。若体质壮实者,则先服②方,后服①方,剂次

不变。感染轻者,一般服1~2疗程可愈;感染重者,一般3疗程可愈,最多可服至4疗程。

体会:

1.采用中医中药治疗肝吸虫患者,近期及远期疗效均较满意,未发现有药物副作用,

特别是未见有严重副作用,不必住院治疗,简便易行,值得进一步验证,以便推广使用。

2.肝吸虫病的证候表现多为邪实正虚,故治疗上采取肝吸虫①方健脾扶正,肝吸虫

②方驱虫疏肝以祛邪,两方交替使用,标本兼顾,起到协同愈病的作用。

3.通过临床观察,初步认为,健脾扶正的药物,似可提高机体的免疫功能,造成一个

不适于肝吸虫寄生的环境,有利于驱虫药物更好地发挥驱虫的作用。是否如此,有待于今

后进一步研究证实。

4.中药驱虫药,具有广谱的驱虫作用。例如据文献报道,苦楝根皮可治蛔虫、鞭虫、钩

虫、蛲虫,预防血吸虫;槟榔可驱蛔虫、钩虫、姜片虫、绦虫、华支睾吸虫,等等。它们有治疗

肝吸虫病的作用,但药量宜适当加大使用( 文中所述驱虫药中,除苦楝根皮外,均无毒或仅

有小毒。但亦有报道鲜苦楝根皮,成人1次用至60克,而无严重副作用。同时药物亦宜精选,

如苦楝根皮一定要用纯净的白皮部分,即去除表皮及木质部分余下的二层皮);槟榔最好选

用枣子槟榔,因其多未切片,其中驱虫的主要成分保存较好;使君子与榧子若发霉,即不宜

用,这样才能充分发挥中药的驱虫作用。

5.在临床实践中,观察到有些患者因肝吸虫所致肝功能损害,服药驱虫后,肝功能亦

随之恢复正常,有些患者肝功能严重损害,如肝吸虫性肝硬化患者,仍能耐受驱虫药的治

疗,且症状有所好转。可见肝功能损害,不一定是中药驱虫的禁忌症。推想本方可能有促使

病变的肝脏组织恢复,改善蛋白代谢,从而促进肝功能恢复的作用。有待进一步研究探讨。

本文刊于《学说探讨与临证》198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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