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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浦东发给家乡的礼物

 乔诚 2016-06-06


生活中每一个人都会收到和送出各种各样的礼物,有昂贵的,有普通的,有物质的有精神的,不论怎样的礼物,都带有一种特别的意义,承载着送礼人的一份真诚的心意。

这使我想起了我曾送出的特别有意思的二份礼物,一份是我从浦东发给家乡的礼物,一份是我在家乡走亲戚时带去的礼物。

我工作在上海新建机器厂,工厂就在耀华路的最西端,黄浦江用她柔软的波浪的手拥抱着它,在我们厂的江堤上就能欣赏到上海最美的“百舸争流”的景观。

2002年厂里安排我带队到山东日照石臼港安装一台大型堆料机,我一听十分高兴,因为日照是我的家乡,我的母亲就是石臼港人,我出生在那里,但我还在襁褓中时就已离开了家乡,以后也一直没能回去过,家乡的面貌只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厂里的安排,让我能亲眼看一看家乡是什么样子,我真是兴奋了好一阵子。我盘算着怎样享受家乡的味道,盘算着去拜访我从未见过面的亲戚时要带上什么样的礼物。

深秋的石臼港,沐浴着阳光,在海浪的轻抚下,美得真是迷人,但我们忙碌在工地上,却无暇去欣赏。今天是安装主机的日子,我从浦东调来的200吨吊机已缓缓驶进工地,伸出了长长的吊臂,起吊就要开始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为了吊机的事,我已与港口方就安全和进度问题研究了很长时间,我想从减少安装成本和加快进度出发,从当地借用吊机,但这里最大的吊机只有80吨级的,根本没法安装主机,而工程的时间要求又不能耽误,我急得火烧火燎的,只好向厂里求援了。

一声“吊起来了!”的欢呼,使我的心落下又提起,我看着那长达30几米的机身被轻轻吊起,在空中像一条蜈蚣一样扭曲着,“啊呀,不会被折断吧?”我的心也在扭曲着。工地上传来了起重指挥员的哨声,随着他像打旗语一样的手势,机身微微地颤动着,在音乐般的哨声中睡着了一样,吊钩在无声中下降,机身准确地平躺在轨座上了,我的心才完全落下了。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漾着满月一样的笑容,我舒了一口气,向远处望去,海被海堤遮住了,可海的上空,那被阳光镶嵌着金边的云,挂在湛蓝的天上,仿佛也在笑着。

就是到今天,我都会为那吊起的一刻所呈现的震撼场面而骄傲不已。这是一台由上海港机厂设计,我厂制造的3600/t堆料机,装备在石臼港后,将极大地提升港区的装卸能力和效率,而这台装备是由我——远离了故土几十年的游子,从上海浦东带到这里安装的,也算是给家乡一份见面礼吧。可事后港区建设的负责同志告诉我,由上海调来的200吨大吊机的进入,可以说是这座海港老城收到的最大的礼物,是这座小城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重型吊机,如此震撼的起吊场面。这座一直在甜梦中享受海风的渔港,在这辆巨型的吊机驰过城中时发出的隆隆声中醒来了。

我明白了,这好比我们当初第一次看到磁悬浮和高铁一样的震撼,这是一种视野的冲击。

我也终于有时间由我日照的表弟带着走亲戚了,送什么礼物又成了我头疼的事,好在每走一家,都有表弟帮我应酬着,最后要去我最重要的亲人,我的二姑家拜访了,这个礼品可要有点区别吧,没想到表弟说,上菜市场割上一刀肉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在姑姑家吃的午饭,那才是真正的海鲜,都是家里人下海打的。我和表哥表弟们围坐一起,姑夫盘着腿坐在坑上陪我喝酒,席间最多的话题就是问我上海什么样,浦东什么样,上海家里人怎么样了。我啊就把上海最好的东西向他们讲述,把浦东最美的地方向他们介绍,从南京路、城隍庙,数到东方明珠、南浦大桥、没有轮子的火车(磁悬浮列车)和地铁,惊讶和羡慕,希望和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姑姑还是带着一帮女眷在厨房吃,她仍是守着那个封建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半当中她还偷偷过来把姑夫叫了出去,姑夫回来后满脸的笑容,讲了很多话,也许是喝多了,说我带了那么多肉就行了,怎么还给你姑钱呢?原来是我总感到那一挂肉作为礼物好像太轻了,就又偷偷给了姑几百元钱,我的心是安了,可他们又感到过意不去了,临走时硬是给我准备了好大一袋花生和煎饼等土产,非要带上不可。我的心里满是热乎乎的,这是亲情呢还是中国乡村原就有的那种纯真的民风的体现?我握着姑姑干瘦的手,泪水在眼眶里转悠着……。

我要回浦东了,我站在石臼港的海堤上远望着我们安装好的堆料机,这时的它,真的像一条龙一样,昂着硕大的头颅,凝视着港湾,它好像在大喊一样:你好,石臼港!我来自上海浦东,我们一起飞吧!神州大地已有很多我们龙的兄弟都起飞了!

我对着大海深深地呼吸着家乡的气息,心中还在为这二份特殊的礼物深深感叹,一份是我,不,确切地说,是浦东给这个城市的礼物,是一份用钢铁建成的一种坚强和震撼,另一份是我送给亲人的一挂肉和新生活的描绘,一份尽显柔软和温馨的亲情,反差是那么地大,但显示给他们的视野冲击效应是一样的,蕴含的心意是一样的,愿浦东、日照、中国,发展得再快点,人民的生活更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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