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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喘临证辩治心法

 canglang3 2016-06-15
  哮喘临证辩治心法 发表于《中国中医急症杂志》

  杨育林

  支气管哮喘是一种难以痊愈的常见病、疑难病。祖国医学将其归属为“哮病”、“喘证”等范畴。认为本病的发生,多为宿痰内伏于肺,复加外感、饮食、情志、劳倦等因素,以致痰阻气道,肺气上逆所致。该病反复发作,发作期大多存在着寒热错杂、虚实相兼的情况,因此很难将其单纯地归于某一孤立的证型。《内经》有云:'阴平阳秘,精神乃治',人身阴阳不能有偏,偏则成病,哮喘病发病机理亦不外乎阴阳失调所致。现代医学研究发现,正常情况下Th按一定比例向Thl、Th2分化,两者处于相对平衡状态,维持着机体正常的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功能。支气管哮喘存在T细胞免疫功能紊乱,T细胞的辅助与抑制功能失调。由此可见Thl/Th2反应失衡也与人身阴阳失调存在一定的关系。经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凡病不外阴阳失调,其治则亦不外乎 “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 因此调和人身阴阳、复其平衡之机方为治疗哮喘之大法。调和人身之阴阳法应根据哮喘病发作缓急情况,有所侧重的从以下三个层面结合考虑治疗。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肝病科杨育林

  一 滋阴和阳,调和营卫气血

  哮喘之外因多由感受六淫,或烟尘、花粉、异味等所诱发。发病之初,或发病过程中,常有鼻塞流涕、喷嚏、目、耳、咽痒等风邪为病之临床表现。盖风者善行而数变为六淫之首,外邪致病多以风为先导,哮喘之诱因总不离风。 《素问·风论》谓:“伤于风者,上先受之”,叶天士云:“风邪上受,首先犯肺。”,风邪犯肺,则肺气失宣,气道挛急,病由而致。正如明·皇甫中所云:“夫肺居中至高之上,主持诸气……外主皮毛,司腠理开合,卫护一身,如天之覆物。”,太阳者营卫之部位也,卫主皮毛,皮毛之内有白膜一层即为腠理,腠理之内遍布微丝血管即营也。其人若卫气充盛,可为周身之外围,即受风不能深入,其人恒多汗闭不出,迨其卫气流通,其风自去,原可不药而愈也。今观哮喘之人多有营卫不和、阴阳失调、宣肃失司之证,正所谓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唐容川云:“其实非天病人也,乃人身气血先有偏盛,故感天气之偏盛而病遂作焉”。是故调和营卫,滋阴和阳为其首选之法,亦为治未病之法。综观群方尤以桂枝汤为妙,盖其立方深远,大开大阖,纵横调节人体阴阳气血。方中以桂枝通阳,补阳,畅十二经络;芍药,养阴柔肝,能苦降轻泻肝火。桂枝合芍药一阴一阳,一升一降。大枣,生姜,甘草顾护中洲。全方药不过五味,但升降双调,脾胃、气血、阴阳兼顾,盖脾胃,阴阳气血,升降无恙,何来病患?此乃上工治未病之法也!哮喘发作之时吾常于桂枝汤中酌加麻黄、杏仁、桔梗、白果、百部、紫菀、款冬花、五味子 等敛肺止咳、宣肺平喘之经验药辩证论治,风寒而喘者常于上药基础上联合麻黄汤加减;风热而喘者则常于调和阴阳基础方中加用麻杏石甘汤加减治疗,临床屡获佳效,然此不过为中工治已病之法也。若风寒喘病失治,其邪深陷,肺气壅塞,喘急欲死,其脉浮大无伦,殊为危殆,急治疗其喘,无汗者当以麻黄葶苈汤主之(麻黄、杏仁、葶苈、郁金、薤白头、白芥子、半夏、陈皮、紫菀、南星、椒目),有汗者当以桂枝葶苈汤主之(桂枝、葶苈、白芥子、杏仁、南星、郁金、半夏、陈皮、紫菀),形体虚者,具加人参。风热喘病失治,喘促更剧,不可以息,其汗更多,肺阴大伤,必咽干声嘶,救肺汤主之(桑白皮、杏仁、地骨皮、天冬、麦冬、生地、百合、熟地、款冬花、天花粉、糯稻根、牡蛎、浮小麦)。风热喘病失治,风热内陷,下则利下不止,上则喘而汗出,其脉促,宜葛根芩连汤主之,形体虚者宜加人参。此乃下工治甚病之法,唯不得以而为之。

  二 调肝理肺,以复升降之机

  哮喘之内因多由忧思、抑郁、恼怒等内伤七情、气机郁滞所致,正如《医贯》所言:“或七情内伤,郁而生痰……一身之痰,皆能令人喘”。 《类证治裁 ·郁证》亦云:“七情内起之郁,始则伤气,继降及血。”故日久则脏腑气血阴阳失调,升降出入失常。欲使全身气机畅达,阴阳平衡,则唯以调肝肺之气机为妙。经云:“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肝生于左,肺藏于右,左主升而右主降。”是故肝肺者,阴阳之道路交通也。肝之正常升发,肺之正常肃降,关乎全身气机之升降运动,故其为气机升降之枢纽。叶天士云:“人身气机合乎天地自然,肝从左而升,肺从右而降,升降得宜,则气机舒展。 肝肺两脏不仅在气机调节方面关系密切,而且经络相连,足厥阴肝经分支从肝分出,穿过膈肌,向上注入肺中,交于手太阴肺经。肺主气,手太阴肺经为十二经气血运行的起点;肝主藏血,足厥阴肝经为十二经气血运行的终点;因此肝肺两经与人体十二经脉气血运行变化密切相关。肝之疏泄功能与肺之宣肃功正常,则气机调畅,三焦通条,气行则津行,气行则血行。《直指方》指出 :“气有一息之不通 ,则血有一息之不行”。唐容川《血证论》中有云 :“内有瘀血 ,气道阻塞,不得升降而喘”,若肝气郁滞,则津液输布障碍,聚而为痰,郁而致瘀,日久则痰瘀胶结,肺失宣肃,病由所致。诚如《类证治裁》所言:“凡上升之气,皆从肝出。”若肝火犯肺,“气有余便是火”,肝气郁久化火,气火循经上逆于肺,木火刑金,左升太过,右降无权,肺失肃降,以致气逆而哮喘阵作。故此临证之时当详察细辨,以调和肝肺之升降气机为大法随证加减, 其旨在恢复气机升降出入之功能和脏腑气血阴阳平衡,临证中常以柴胡、苏子、枳实、葶苈子、全瓜蒌、厚朴、桑白皮为哮喘调肝肺气机平衡阴阳之药对,经云:肺苦气上逆,上逆则上焦郁热,气郁生涎,火郁生热,因而治节不行,若夫正气不伤,郁火又甚则当以泻白散加减治之,盖泻白者正金之令驱气之逆,非劫金而泻之,法使金清,则气肃也。《医林绳墨》日:“血者依附气之所行也”气滞日久多兼血淤之证,故常于理气之药中酌加三七、丹参、桃仁、当归、地龙等活血通络之药,盖气血畅通则阴阳调和。《灵枢·本输篇》曰:“肺合大肠。大肠者,传导之官”。肝肺之气机失调常导致大便闭塞不通,当选用大黄、麻子仁、瓜蒌仁等润肠通便之药,盖肺与大肠相表里,腑气通则气机调和也。此为调气机和阴阳之要点,余则随证加减治之。此乃中工治已病之法也 !

  三 温脾补肾,以和人身之阴阳

  丹溪云“哮喘专主于痰”, 然痰者非病之本,乃病之标也,故必有所以致之者。痰者肺脾肾功能失调之病理产物,为其标也;阴阳失调乃其本也;阴阳失调者脾肾阳虚之所致也。肺通调失司则水停而生痰成饮,脾运化功能失司则积湿而生痰,肾者水之下源也,肾阳虚则水泛为痰,肾阴虚则灼津成痰,脾肺失肾阳之温煦亦可生痰。是故古人有云“肾为生痰之本,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今观脾土者乃肺金之母,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 。肾者五脏六腑之本,久病必伤肾;肺主气司呼气,肾主纳气,肺之呼吸功能需赖肾之纳气功能协助。是故哮喘之病“其标在肺,其本在脾肾”。《景岳全书·论痰之本》亦有云:“夫痰即水也,其本在肾 ……在肾者以水不归原,水泛为痰也 ,故治痰者,必当温脾强肾以治痰之本 。” 临证所见尤以脾肾阳虚证候为多,肺肾阴虚者甚少,即有亦常合并有脾肾阳虚之证候。故温补脾肾为治疗慢性哮喘恢复机体阴阳平衡之大法也。临证之时常以仙茅、仙灵脾、肉桂、干姜、山茱萸等温脾补肾药作为慢性哮喘之基础药对随证加减治之。若虚阳上攻,上盛下虚,气有升无降,肺失肃降之权,上逆成喘,当温补下元,纳气平喘以苏子降气汤(紫苏子、 半夏、川当归、炙甘草、肉桂、前胡、厚朴)加减治之。若久病失治则其气愈升,其喘益甚,若不接续,则四肢逆冷,脉象涩弱,额上冷汗出,至为危殆,当速予人参蛤蚧散(蛤蚧苦杏仁、炙甘草、人参云苓、 川贝、桑白皮、 知母)加减治之,待其汗止厥回,再以人参理气汤(人参、茯苓、甘草、杏仁、苏子)加减治之,以收全功。若肾虚喘病,呼吸喘促,其气出多入少,吸之不及,咽之不能,劳动则剧,汗出入漏,面色赤,足底冷,此虚阳上浮也,当于阴中求阳以肾气丸(干地黄、山药、山萸肉、泽泻、茯苓、牡丹皮、桂枝、炮附子)加减治之。综观其加减之理,唯以温补脾肾之法贯穿其始终,盖脾肾温其痰自化,其升降之性自复,人之阴阳亦随之而和。然则此不过下工治甚病之法也!

  四 典型案例

  患者陈某,男,27岁,2006年7月16日初诊。有哮喘史20余年,近两年来病情加重,发作无明显季节性,经吸人舒利迭(1吸,2次/日)治疗约一年后发作次数较前明显减少。近来患者胸闷喘息多因遇风寒或情志抑郁而发,每周1—3次,休息或吸人舒利迭后可缓解,但时有鼻痒、流清涕,喷嚏,平素畏寒怕冷,体虚多汗易感冒,胃纳差,神疲懒言,舌质淡红、苔白滑腻,脉沉细而滑。中医诊断为哮病(营卫失调,气机升降失司,脾肾阳虚证 )。治法:调营和卫,温脾补肾兼以调肝肺之气机 拟方:桂枝10g,白芍药10g,生姜3片,大枣6枚,炙甘草6g,防风12g ;黄芪40g,仙灵脾15g,制附子10g,肉桂6g,白术15g,茯苓15g;前胡10g,苏子10g,桔梗6g,杏仁10,青皮10g,郁金10g,地龙10g,丹参12g;五味子6g,炙麻黄10g。水煎服,每日1剂。服用10剂,胸闷喘息发作未出现,后于原方随证加减继服用4月哮喘至今未发,舒利迭也已停用。

  经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凡病不外阴阳失调,哮喘之病机亦如此。肾者五脏六腑之本,先天之精血于禀受父母,然其需赖后天水谷之滋养,元气方能强盛。故东垣曰“脾胃为血气阴阳之根蒂”,若先天不足后天失养则气血阴阳失调病由所致。该患者阴阳失调有三:

  其一 营卫阴阳失调,所见之症为“体虚多汗、易感冒、有鼻痒、流清涕、喷嚏”。 故方中以桂枝汤和玉屏风散加减解肌和营卫调阴阳,若营卫调和,腠理致密,阴阳调和则风寒之邪无以入其内,哮喘自然无从而发,此为上工治未病之法也。

  其二 气机升降失司,所见之症为“ 常于情志抑郁而发哮喘之病 ” 此乃肝肺气机升降失司所致也。故方中以前胡、桔梗、杏仁复肺之宣肃之性;以青皮、郁金、白芍复肝疏泄之性。唐容川《血证论》中有云 :“内有瘀血 ,气道阻塞,不得升降而喘”,故常于调升降气机要中加用 地龙、丹参的活血化瘀平喘之药。盖气血畅通则阴阳平衡、升降出入正常。此为中工治已病之法也!

  其三 脾肾阳虚 ,所见之症为“患哮喘已20余年,平素畏寒怕冷,胃纳差,神疲懒言,舌质淡红、苔白滑腻,脉沉细而滑”,肾者水之下源也,肾阳虚则水泛为痰。脾失肾阳之温煦亦可生痰。是故痰者阴阳平衡失调之病理产物也。唯今之计,温补脾肾之阳,方为上上之策。故方中加用:黄芪,仙灵脾,制附子,肉桂。其义在于:补后天以滋先天,温肾以暖脾,纳气以平喘。药精效宏,然此不过下工治甚病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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