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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居:上博二《容成氏》再编连 | 中国先秦史

 先秦子居 2016-06-26

上博二《容成氏》再编连

子居

 

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452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 2008年6月7日

 

說明:

1、本文爲上博二《容成氏》篇的再編聯釋文。其中凡簡之殘端用 \\ 符號表示;簡之完端用 ‖ 符號表示。
  2、簡文中無法辨識的字,釋文中用囗號表示,補字用 [ ]表示。

3、【】內第一個數字為該簡在《上博二》中的編號,第二個數字為《上博二》所記該簡字數。
  4、原簡以及各家釋文、相關討論,網上多有,故本文釋文部分釋字理由多為採納各家研究成果,請恕不一一說明。具體簡序與各家不同部分,文中再給出說明。

 

[]盧氏、赫胥氏、蟜極氏、倉頡氏、軒轅氏、神農氏、祝融氏、伏羲氏之有天下也,皆不授其子而授賢。其德酋清而尚愛,01-43

其政治而不賞,官而不爵,無厲於民,而治亂不共,故曰賢。及□\\43-24[] \\氏之有天下,厚愛而薄斂焉,身力以勞,百姓35b-17

孝辰,方爲三俈,求聲之紀:東方爲三俈,西方爲三俈,南方爲三俈,北方爲三俈,以躗於溪谷,濟於廣川,高山陞,蓁林31-44

入焉以行政。於是乎治爵而行祿,以襄(相)於有无,有无通,通曰德遂衰\\【32-23】\\矣(?)。於是乎不賞不罰,不刑不殺,邦無饥人,道路無殤【04-19】

死者。上下貴賤,各得其所。四海之外賓,四海之內貞。禽獸朝,魚鼈獻,有无通,匡天下之政,十又九年而王天下,三十有七【05-46】

年而歿終。昔堯處於丹府與藋陵之間,堯践施而時時赛,不勸而民力,不刑殺而無盜賊,甚緩而民服。於是乎方【06-43】

百里之中率,天下之人就,奉而立之,以爲天子。於是乎方圓千里,於是乎持板正立,四向協和,懷以來天下之民。【07-43】

是以視賢,履地戴天,篤義與信,會在天地之間,而包在四海之內,畢能其事,而立爲天子。堯乃爲之教,曰:“自【09-40】

入焉,余穴窺焉,以求賢者而讓焉。”堯以天下讓於賢者,天下之賢者莫之能受也。萬邦之君,皆以其邦讓於賢【10-42】

[者,而賢者莫之能受也。□□□之□□,皆以其□□]\\□讓於賢者,而賢者莫之能受也。於是乎天下之人,以【11-18】

堯爲善興賢,而卒立之。昔舜耕於鬲丘,陶於河濱,漁於雷澤,孝養父母,以善其親,乃及邦子。堯聞之【13-38】

而美其行。堯於是乎爲車十又五乘,以三從舜於畎畝之中,舜於是乎始免刈鉏耨鍤,介而坐之子。堯南面,舜北面,舜【14-45】

\\於是乎始語堯天地人民之道。與之言政,悦簡以行;與之言樂,\\【08a-24】\\悦和以長;與之言禮,悦敀以不逆。堯乃悅。堯\\【08b-17】

……[堯乃老,視不明],\\聽不聰。堯有子九人,不以其子為後,見舜之賢也,而欲以爲後。【12-18】

[舜乃五讓以天下之賢者,不得已,然後敢受之。] \\舜聽政三年,山陵不處,水潦不谷,乃立禹以爲司空。禹既已【23-23】

受命,乃草服、箁箬、茅蒲、蓻□,足□\\【15-13】\\面乾皵,脛不生之毛。□濏湝流,禹親執畚耜,以陂明都之澤,決九河【24-26】

之渫,於是乎夾州、徐州始可處。禹通淮與沂,東注之海,於是乎競州、莒州始可處也。禹乃通蔞與易,東注之【25-41】

海,於是乎蓏州始可處也。禹乃通三江、五湖,東注之海,於是乎荊州、揚州始可處也。禹乃通伊洛,併瀍澗,東【26-41】

注之河,於是乎豫州始可處也。禹乃通涇與渭,北注之河,於是乎虘州始可處也。禹乃從漢以南爲名谷五百,從【27-43】

漢以北爲名谷五百。天下之民居定,乃飭食,乃立后稷以爲田。后稷既已受命,乃食於野,宿於野,復(穀)豢土,五年乃【28-44】

穰。民有餘食,無求不得,民乃赛,驕態始作,乃立咎繇以爲李。咎繇既已受命,乃辨陰陽之氣而聽其訟獄,三【29-41】

年而天下之人無訟獄者,天下大和均。舜乃欲會天地之氣而聽誦之,乃立質以爲樂正。質既受命,作爲六律六【30-43】

呂,辨爲五音,以定男女之聲。當是時也,癘疫不至,妖祥不行,禍災去亡,禽獸肥大,草木晉長。昔者天地之佐舜而【16-43】

佑善,如是狀也。舜乃老,視不明,聽不聰。舜有子七人,不以其子爲後,見禹之賢也,而欲以爲後。禹乃五讓以天下之賢【17-45】

者,不得已,然後敢受之。禹聽政三年,不製革,不刃金,不略矢。田無蔡,宅不空,關市無賦。禹乃因山陵平隰之可封邑【18-44】

者而繁實之。乃因迩以知遠,去苛而行簡。因民之欲,會天地之利。夫是以近者悅,而遠者自至。四海之內及,【19-42】

四海之外皆請貢。禹然後始爲之號旗,以辨其左右,使民毋惑。東方之旗以日,西方之旗以月,南方之旗以蛇,【20-42】

中正之旗以熊,北方之旗以鳥。禹然後始行以儉,衣不褻美,食不重味,朝不車逆,舂不毇米,鬻不折骨,製【21-40】

表皮尃。禹乃建鼓於廷,以爲民之有訟告者鼓焉。擊鼓,禹必速出,冬不敢以寒辭,夏不敢以暑辭。身言【22-39】

[□□□□□,下不] \\亂泉。所曰聖人,其生易養也,其死易葬,去苛慝,是以爲名。禹有子五人,不以其子爲後,見【33-34】

咎繇之賢也,而欲以爲後。咎繇乃五讓以天下之賢者,遂稱疾不出而死。禹於是乎讓益,啓於是乎攻益自取。【34-42】

……\\啓王天下十又六世而桀作。桀不述其先王之道,自爲\\【35a-21】[改爲,而]

不量其力之不足,起師以伐岷山氏,取其兩女琰琬,□北去其邦。塈爲丹宮,築爲璿室,飾爲瑤台,立爲玉門。其驕【38-43】

泰如是狀。湯聞之,於是乎慎戒徵賢,德惠而不敛,矠三十仁而能之。如是而不可,然後從而攻之,降自戎遂,入自北【39-44】

門,立於中塗。桀乃逃之歷山氏,湯又從而攻之,降自鳴條之遂,以伐高神之門。桀乃逃之南巢氏,湯又從而攻之,【40-43】

遂逃去之蒼梧之野。湯於是乎徵九州之師,以略四海之內,於是乎天下之兵大起,於是乎亡宗戮族殘群焉備。【41-43】

當是時,強弱不治諹,衆寡不聽訟,天地四時之事不修。湯乃溥爲征籍,以征關市。民乃宜怨,虐疾始生,於是【36-41】

乎有喑聾、跛眇、癭僂始起。湯乃謀戒求賢,乃立伊尹以爲佐。伊尹既已受命,乃執兵禁暴,詳得于民,遂密天【37-42】

下,而一其志,而寢其兵,而官其材。於是乎喑聾執燭,瞀瞽鼓瑟,跛躃守門,侏儒爲矢,長者修宅,僂者枚數,癭【02-40】

者煮鹽,宅憂者漁澤,僵棄不舉。凡民卑敝者,教而谋之,飲而食之,使役百官而月請之。故當是時也,無并【03-40】

[□□□□□□□□]\\賊盜,夫是以得衆而王天下。湯王天下三十又一世而紂作。紂不述其先王之道,自爲改爲,於【42-36】

是乎作爲九成之臺,寘盂炭其下,加圜木於其上,使民道之。能遂者遂,不能遂者内而死。不從命者,從而桎梏之,於是【44-45】

乎作爲金桎三千。既爲金桎,又爲酒池,厚樂於酒,尃夜以爲淫,不聽其邦之政。於是乎九邦叛之,豐、鎬、郍、鄨、邘、鹿、【45-43】

耆、崇、密須氏。文王聞之,曰:“雖君無道,臣敢勿事乎?雖父無道,子敢勿事乎?孰天子而可反?”紂聞之,乃出文王於【46-42】

夏臺之下而問焉,曰:“九邦者其可來乎?”文王曰:“可。”文王於是乎素端□裳,以行九邦,七邦來服,豐鎬不服。文王乃起師以嚮【47-47】

豐鎬,三鼓而進之,三鼓而退之,曰:“吾所知多存,一人爲無道,百姓其何罪?”豐鎬之民聞之,乃降文王。文王時故時,而教民【48-46】

時,高下肥毳(磽)之利盡知之。知天之道,知地之利,使民不疾。昔者文王之佐紂也,如是狀也。文王崩,武王即位。武王【49-43】

曰:“成德者,吾說而代之;其次,吾伐而代之。今紂爲無道,昏诸百姓,桎約諸侯,天將誅焉。吾勴天威之。”武王於【50-41】

是乎作爲革車千乘,帶甲萬人,戊午之日,涉於孟津,至於共、滕之間,三軍大犯。武王乃出革車五百乘,帶甲三千,【51-43】

以少會諸侯之師於牧之野。紂不知其未有成政,而得失行於民之唇也,或亦起師以逆之。武王於是乎素冠弁,以告【52-45】

闵于天,曰:“紂爲無道,昏诸百姓,桎約諸侯,絕種侮姓,土玉水酒,天將誅焉,吾勴天威之。”武王素甲以陳於殷郊,而殷【53-44】

容成氏【53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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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蟜極氏,原作“喬結氏”,黄人二先生以为即高辛之父蟜極,然苏建洲先生引廖名春说以为当是高辛氏,并引《史记·五帝本纪》“自玄囂与蟜極皆不得在位”说证蟜極非上古帝王,实则《史记》此说并不可信,蟜極要是换上他那件在史籍中声名显赫的马甲出来,想就不会有谁再认为蟜極不得在位了。且简中诸氏,本即是大致同时并立的,非如《容成氏》此文及后世敷陈之为历代相继的上古帝王者。故此处取黄人二先生说。

 

 01简后,各家多从《上博二》原编联以02、03简系之,然这两支简的内容当属伊尹事,下文有说,所以此处按文意做一下调整,以43简及35b简系于01简后。

 

 《仪礼·士冠礼》:“天下无生而贵者也。继世以立诸侯,象贤也。以官爵人,德之杀也。死而谥,今也。古者生无爵,死无谥。”《庄子·徐无鬼》:“圣人并包天地,泽及天下,而不知其谁氏。是故生无爵,死无谥,实不聚,名不立,此之谓大人。狗不以善吠为良,人不以善言为贤,而况为大乎!夫为大不足以为大,而况为德乎!”《周礼·地官·大司徒》:“十有一曰以賢制爵,則民慎德。”《魏书·太祖纪》:“上古之治,尚德下名,有任而无爵,易治而事序,故邪谋息而不起,奸慝绝而不作。周姬之末,下凌上替,以号自定,以位制禄,卿世其官,大夫遂事,阳德不暢,议发家陪,故衅由此起,兵由此作。”可以类观。《容成氏》文中先言“官而不爵”,则是仕而无禄,故无所取于民而自足。下言“及□□氏之有天下,厚愛而薄斂焉”,则是有所取于民,于前列各氏,稍有不及,所以下面提到“於是乎治爵而行祿”,且“躗於溪谷,濟於廣川,高山陞,蓁林入焉以行政”,既通于有无,则是贵货而有得,然尚能“不賞不罰,不刑不殺,邦無饥人,道路無殤死者”,以其治爵而贵货,故有“上下貴賤,各得其所”,由通于有无,故“四海之外賓,四海之內貞。禽獸朝,魚鼈獻”。

 

 这里没有取郭永秉先生的“有虞同”一说,而是仍依李零先生原释,原因如下:

1、《容成氏》或其他先秦古籍文例中都没有郭永秉先生所言写法。郭永秉先生那篇《从上博楚简〈容成氏〉的“有虞迵”说到唐虞史事的疑问》里举的例子,实际上并不合适。象“有穷后羿”,只见被称为后羿或羿、夷羿,没见到有被称为“有穷羿”的情况。“有过浇”这个,原文当读为“昔有 过浇”而不是读为“昔 有过浇”,类似的例子有《左传》中的“昔有 飂叔安”、《诗经》中的“昔有 成汤”、《逸周书》中的“昔有 共工”等多例。而作“昔 有某某”的则不会再称人名,如“昔 有虞氏興”、“昔 有扈氏為義而亡”,郭文中提到的“虞思”、“虞遂”等,先秦文献绝无一处写为“有虞思”、“有虞遂”这样的形式,这就是差别所在。并且,《左传·昭公八年》有言:“自幕至于瞽瞍,无违命,舜重之以明德。”可知有虞氏一直是家天下的,对他们而言,完全谈不到从谁谁处受让这种情况,因此这就与郭释《容成氏》内容不符了。

2、若“有虞迵”以“□□氏”之政为“德速衰”,那么对“有虞迵”而言,合理的选择有两个:一种选择为象《庄子·天地》篇中的伯成子高那样“耕而不顾”,不受禅让;另一种选择为扭转“德速衰”的局面以其回归至治。而实际上,下文不但没说明“有虞迵”采取了什么应对态度,而且按郭先生的编联,直接就跳到了“有虞迵匡天下之政”,且其政为“不赏不罚,不刑不杀,邦无饥人,道路无殇死者。上下贵贱,各得其所。四海之外宾,四海之内贞。禽兽朝,鱼鳖献”这样的状况,虽仍可言治,但相对于之前诸氏的“治而不赏,官而不爵,无励于民,而治乱不共”无疑属于等而下之的情况,那么“有虞迵匡天下之政”从何谈起呢?既未能让,亦未能匡,“有虞迵”何以为贤?

3、若此处是□□氏让于“有虞同”,那么完全可以并入前面所列各氏“不授其子而授賢”而无须另列,而若“□□氏”未行让贤之事,就有必要单独说明当时状况了,而且也与下面尧未从任何人处受让的情况相符。

所以,释“又吴同”为“有虞迵”恐不足取。至于郭永秉提到的“吴”与“无”声纽甚远的问题,这里可举顏世鉉先生《上博楚竹書散論(四)》注文中提到的“疑、明相通,是牙音通脣音的現象;參前引陸志韋先生書(《陆志韦语言学著作集 一》),頁270-273。”黃天樹先生《商代文字的構造與“二書”說》文中也言及“古音‘牧’在明紐職部,‘牛’在疑紐之部。韻部陰入對轉,聲母發音方法相同。牧,從攴從牛,牛亦聲。”等内容,或是疑、明可通之例。又,周伐余无之戎,当即后世之涂吾,则吾无相通,亦可有证。《山海经》中禺号禺强之后名无继、无肠,则是禺、无音变的史证。

且“有无通”本即古代一重要观念,如

《尚书·皋陶谟》:“懋迁有无”

《晏子春秋》其取财也,权有无,均贫富,不以养嗜欲

《尉缭子·原官》知国有无之数,用其仂也。

《大戴礼记》彼以其钱取之左.用之于右.贸迁有无.周而通之.海内一家.何患焉.

《韩诗外传》八家相保,出入更守,疾病相忧,患难相救,有无相贷,饮食相召,嫁娶相谋,渔猎分得,仁恩施行,是以其民和亲而相好。

《盐铁论·本议》大夫曰:古之立国家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

《盐铁论·本议》江南之柟梓竹箭,燕、齐之鱼盐旃裘,兖、豫之漆丝絺纻,养生送终之具也,待商而通,待工而成。故圣人作为舟楫之用,以通川谷,服牛驾马,以达陵陆;致远穷深,所以交庶物而便百姓。(可见高山深林之意)

《盐铁论·通有》大夫曰:五行,东方木,而丹章有金铜之山;南方火,而交趾有大海之川;西方金,而蜀陇有名材之林;北方水,而幽都有积沙之地。此天地所以均有无而通万物也。

《通典·食货八·钱币上》:“自神农列廛于国,以聚:嘴帛,日中为市,以交有无。”

《太白阴经·国有富强篇》因地之利者,国有沃野之饶而人不足于食者,器用不备也;国有山海之利而人不足于财者,商旅不备也。通四方之珍异,以有易无,谓之商旅。

 

又,《庄子·胠箧》言:“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则至治已。”则以诸氏之时为“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者,故无所通于有无,正与43简“治而不賞,官而不爵”相应,为至治之世。下至“□□氏”,则“厚愛而薄斂……治爵而行祿,以襄於有无”,故虽有无通,但却是导民趋利之始,所以说“德遂衰矣”,这一点与《庄子·天地》篇中的以禹时“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不同,是将德之衰溯及到“□□氏”厚愛薄斂、治爵行祿,通于有无这样的行为。另外,《庄子·天地》篇还提到“有虞氏之药疡也,秃而施髢,病而求医。孝子操药以修慈父,其色燋然,圣人羞之。至德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蠢动而相使不以为赐。是故行而无迹,事而无传。”正与《胠箧》中上古诸氏皆“行而无迹,事而无传”观念相应,而《容成氏》则数及各氏君王“不授其子而授賢”之事,这当是《容成氏》成文时受到尚贤思想盛行的影响,从而对《庄子·胠篋》等已有之说的改造,《容成氏》文中所列诸氏,各家已多言与《庄子·胠篋》、部分《六韬佚文》相近,然以《容成氏》前面缺一简计,则所列诸氏更远多于《胠篋》等,所以由这些情况或可推测,《容成氏》成文时间与《胠篋》等相比要更晚些。《胠篋》中提到“十二世有齐国”的田氏代齐事件,又提到“鲁酒薄而邯郸围”,但却没提“子之之乱”这么有利的证据,故《胠篋》篇中史事或可为时间上限,与燕王让国的时间下限对观,《容成氏》成文大致在此之间。不过这些终非确证,列此待考。

 

 此则是有爵赏而无刑杀,相比较于前面“□□氏”的“不賞不罰,不刑不殺”,又等而下之了。

 

 “堯乃老,視不明,聽不聰”实际上与《竹书纪年》中记载的“尧德衰”是同一事指的两种措辞,“禅让”与“篡夺”也只是同一件事的两个不同视角。形式上的说法就是“禅让”,诛心之论就是“篡夺”,一者重名,一者重实。

 

 陈剑先生推测“质”、“契”本为一人,甚是。

 

 “南方之旗以蛇……北方之旗以鳥。”看似难晓,其实南北互易一下,就平平无奇了。《通典》卷第六十六:“夏氏奚仲为车正,建旗斿旐,以别尊卑等级。”若以斿为旟之误,则亦是熊虎为旗、鸟隼为旟、龟蛇为旐。

 

 桀之逃与舜之征,皆是向西而非向南。由《墨子·节葬下》:“舜西教乎七戎,道死,葬南已之市。”《吕氏春秋·慎大》:“伊尹以告汤。商涸旱,汤犹发师,以信伊尹之盟。故令师从东方出於国,西以进。未接刃而桀走,逐之至大沙。身体离散,为天下戮。”可知。而舜葬南方苍梧之野则是楚国据有南方苍梧以后的才产生的讹传。

《容成氏》中桀败亡的地名次序是戎遂、北门、歷山氏、鳴條之遂、高神之门、南巢氏、蒼梧之野,而传世史籍中则有

《書序》:“伊尹相湯伐桀,升自陑,遂與桀戰於鳴條之野,作《湯誓》。”

《史記·殷本紀》:“桀敗於有娀之虛,桀奔於鳴條,夏師敗績。湯遂伐三朡,俘厥寶玉……於是諸侯畢服,湯乃踐天子位,平定海內。”

《史記·夏本紀》:“湯遂率兵以伐夏桀。桀走鳴條,遂放而死。”

《山海經·大荒西經》:“成湯伐夏桀于章山,克之。”

《淮南子·主术训》:“汤革车三百,困之鸣条,擒之焦门。”

《呂氏春秋·仲秋紀·簡選》:“殷湯良車七十乘,必死士六千人,以戊子戰於郕,遂禽推移、大犧,登自鳴條,乃入巢門,遂有夏。”

《太平禦覽》卷八二“皇王部”引《竹書紀年》:“湯遂滅夏,桀逃南巢氏。”

《太平御览·卷八十二》引《帝王世纪》:“帝桀淫虐有才力,能伸钩索铁,手搏熊虎。多求美女以充后宫,为琼室、瑶台,金柱三千,……汤来伐桀,以乙卯日战于鸣条之野,桀未战而败绩。汤追至大涉,遂禽桀於焦,放之历山,乃与妹喜及诸嬖妾同舟浮海,奔于南巢之山而死。”

《淮南子·修務訓》:“(湯)乃整兵鳴條,困夏南巢,譙以其過,放之歷山。”

《呂氏春秋·仲秋紀·論威》:“此夏桀之所以死于南巢也。”

《荀子·解敝》:“桀死於亭山。”

《史记》所记有娀之虛、鳴條顺序与《容成氏》是一致的,《山海经》的章山为历山的异名,夏桀败于此。《淮南子》、《帝王世纪》皆错置历山在鸣条之野后,误。舜卒于鸣条,葬于苍梧,非为一地,以鸣条即苍梧者,亦误。

 

 《史记·殷本纪》:“桀败于有娀之虚,桀奔于鸣条,夏师败绩。汤遂伐三嵕,俘厥宝玉……于是诸侯毕服,汤乃践天子位,平定海内。”以汤平定海内故,才使得天下之兵大起。《太平御览》卷八十三引《帝王世纪》曰:“诸侯由是咸叛桀附汤,同日贡职者五百国,三年而天下悉服。”又引《尚书中候》曰:“天乙受神福,伐桀克。三年,天下悉合。”可见“湯於是乎徵九州之師,以略四海之內”者,其历时或竟有三年之久,无怪乎“天下之兵大起,於是乎亡宗戮族殘群焉備”了。

 

 前面因为“湯乃溥爲征籍,以征關市。民乃宜怨,虐疾始生,於是乎有喑聾、跛眇、癭僂始起”,后面才有伊尹“而一其志,而寢其兵,而官其材。於是乎喑聾執燭,瞀瞽鼓瑟,跛躃守門,侏儒爲矢,長者修宅,僂者枚數,癭者煮鹽,宅憂者漁澤,僵棄不舉。凡民卑敝者,教而谋之,飲而食之,使役百官而月請之。”的弥补之举,所以02简、03简当接于37简之后,伊尹的这种因人而任的“官其材”措施,传世史籍中也有相似记载,如:

《淮南子·齐俗训》:“故伊尹之兴土功也,修胫者使之跖钁,强脊者使之负土,眇者使之准,伛者使之涂,各有所宜,而人性齐矣。”

《太平御览》卷三十七引《淮南子》曰:“伊尹曰,兴土功也,修脚者,使之蹠铧;强脊者,使之负土。”又卷三十九引《淮南子》曰:“故伊尹之兴土功也,修脚者使之蹠铧,强肤者使之负土。”

与“官其材”稍为有别的是“官有材”观念,如:

《逸周书·大聚解》:“泉深而鱼鳖归之,草木茂而鸟兽归之;称贤使能,官有材而士归之”

《群书治要》卷三十一引《虎韬》:“任贤使能而官有材”

 

 各家多以“夏台”为“羑里”之误,查《艺文类聚》卷七十二及《太平御览》卷九二〇引《太公六韬》曰:“武王登夏台,以临殷民。”则或本即有此另说。

 

 

[]盧氏、赫胥氏、蟜極氏、倉頡氏、軒轅氏、神農氏、祝融氏、伏羲氏之有天下也,皆不授其子而授賢。其德酋清而尚愛,01-43

其政治而不賞,官而不爵,無厲於民,而治亂不共,故曰賢。及□\\43-24[] \\氏之有天下,厚愛而薄斂焉,身力以勞,百姓35b-17

孝辰,方爲三俈,求聲之紀:東方爲三俈,西方爲三俈,南方爲三俈,北方爲三俈,以躗於溪谷,濟於廣川,高山陞,蓁林31-44

入焉以行政。於是乎治爵而行祿,以襄(相)於有无,有无通,通曰德遂衰\\【32-23】\\矣(?)。於是乎不賞不罰,不刑不殺,邦無饥人,道路無殤【04-19】

死者。上下貴賤,各得其所。四海之外賓,四海之內貞。禽獸朝,魚鼈獻,有无通,匡天下之政十又九年而王天下,三十有七【05-46】

年而歿終。昔堯處於丹府與藋陵之間,堯践施而時之赛,不勸而民力,不刑殺而無盜賊,甚緩而民服。於是乎方【06-43】

百里之中率,天下之人就,奉而立之,以爲天子。於是乎方圓千里,於是乎持板正立,四向協和,懷以來天下之民。【07-43】

是以視賢,“履地戴天,篤義與信,會在天地之間,而包在四海之內,畢能其事,而立爲天子。”堯乃爲之教,曰:“自【09-40】

入焉,余穴窺焉,以求賢者而讓焉。”堯以天下讓於賢者,天下之賢者莫之能受也。萬邦之君,皆以其邦讓於賢【10-42】

[者,而賢者莫之能受也。□□□之□□,皆以其□□]\\□讓於賢者,而賢者莫之能受也。於是乎天下之人,以【11-18】

堯爲善興賢,而卒立之。昔舜耕於鬲丘,陶於河濱,漁於雷澤,孝養父母,以善其親,乃及邦子。堯聞之【13-38】

而美其行。堯於是乎爲車十又五乘,以三從舜於畎畝之中,舜於是乎始免刈鉏耨鍤介而坐之子。堯南面,舜北面,舜【14-45】

\\於是乎始語堯天地人民之道。與之言政,悦簡以行;與之言樂,\\【08a-24】\\悦和以長;與之言禮,悦敀以不逆。堯乃悅。堯\\【08b-17】

……[堯乃老,視不明],\\聽不聰。堯有子九人,不以其子為後,見舜之賢也,而欲以爲後。【12-18】

[舜乃五讓以天下之賢者,不得已,然後敢受之。] \\舜聽政三年,山陵不處,水潦不谷,乃立禹以爲司空。禹既已【23-23】

受命,乃草服、箁箬、茅蒲、蓻□,足□\\【15-13】\\面乾皵,脛不生之毛。□濏湝流,禹親執畚耜,以陂明都之澤,決九河【24-26】

之渫,於是乎夾州、徐州始可處。禹通淮與沂,東注之海,於是乎競州、莒州始可處也。禹乃通蔞與易,東注之【25-41】

海,於是乎蓏州始可處也。禹乃通三江、五湖,東注之海,於是乎荊州、揚州始可處也。禹乃通伊洛,併瀍澗,東【26-41】

注之河,於是乎豫州始可處也。禹乃通涇與渭,北注之河,於是乎虘州始可處也。禹乃從漢以南爲名谷五百,從【27-43】

漢以北爲名谷五百。天下之民居定,乃飭食,乃立后稷以爲田。后稷既已受命,乃食於野,宿於野,復(穀)豢土,五年乃【28-44】

穰。民有餘食,無求不得,民乃息,驕態始作,乃立咎繇以爲李。咎繇既已受命,乃辨陰陽之氣而聽其訟獄,三【29-41】

年而天下之人無訟獄者,天下大和均。舜乃欲會天地之氣而聽誦之,乃立質以爲樂正。質既受命,作爲六律六【30-43】

呂,辨爲五音,以定男女之聲。當是時也,癘疫不至,妖祥不行,禍災去亡,禽獸肥大,草木晉長。昔者天地之佐舜而【16-43】

佑善,如是狀也。舜乃老,視不明,聽不聰。舜有子七人,不以其子爲後,見禹之賢也,而欲以爲後。禹乃五讓以天下之賢【17-45】

者,不得已,然後敢受之。禹聽政三年,不製革,不刃金,不略矢。田無蔡,宅不空,關市無賦。禹乃因山陵平隰之可封邑【18-44】

者而繁實之。乃因迩以知遠,去苛而行簡。因民之欲,會天地之利。夫是以近者悅,而遠者自至。四海之內及,【19-42】

四海之外皆請貢。禹然後始爲之號旗,以辨其左右,使民毋惑。東方之旗以日,西方之旗以月,南方之旗以蛇,【20-42】

中正之旗以熊,北方之旗以鳥。禹然後始行以儉,衣不褻美,食不重味,朝不車逆,舂不毇米,鬻不折骨,製【21-40】

表皮尃。禹乃建鼓於廷,以爲民之有訟告者鼓焉。擊鼓,禹必速出,冬不敢以寒辭,夏不敢以暑辭。身言【22-39】

[□□□□□,下不] \\亂泉。所曰聖人,其生易養也,其死易葬,去苛慝,是以爲名。禹有子五人,不以其子爲後,見【33-34】

咎繇之賢也,而欲以爲後。咎繇乃五讓以天下之賢者,遂稱疾不出而死。禹於是乎讓益,啓於是乎攻益自取。【34-42】

……\\啓王天下十又六世而桀作。桀不述其先王之道,自爲\\【35a-21】[改爲,而]

不量其力之不足,起師以伐岷山氏,取其兩女琰琬,□北去其邦。塈爲丹宮,築爲璿室,飾爲瑤台,立爲玉門。其驕【38-43】

泰如是狀。湯聞之,於是乎慎戒徵賢,德惠而不敛,矠三十仁而能之。如是而不可,然後從而攻之,降自戎遂,入自北【39-44】

門,立於中塗。桀乃逃之歷山氏,湯又從而攻之,降自鳴條之遂,以伐高神之門。桀乃逃之南巢氏,湯又從而攻之,【40-43】

遂逃去之蒼梧之野。湯於是乎徵九州之師,以略四海之內,於是乎天下之兵大起,於是乎亡宗戮族殘群焉備。【41-43】

當是時,強弱不治諹,衆寡不聽訟,天地四時之事不修。湯乃溥爲征籍,以征關市。民乃宜怨,虐疾始生,於是【36-41】

乎有喑聾、跛眇、癭僂始起。湯乃謀戒求賢,乃立伊尹以爲佐。伊尹既已受命,乃執兵禁暴,詳得于民,遂密天【37-42】

下,而一其志,而寢其兵,而官其材。於是乎喑聾執燭,瞀瞽鼓瑟,跛躃守門,侏儒爲矢,長者修宅,僂者枚數,癭【02-40】

者煮鹽,宅憂者漁澤,僵棄不舉。凡民卑敝者,教而谋之,飲而食之,使役百官而月請之。故當是時也,無并【03-40】

[□□□□□□□□]\\賊盜,夫是以得衆而王天下。湯王天下三十又一世而紂作。紂不述其先王之道,自爲改爲,於【42-36】

是乎作爲九成之臺,寘盂炭其下,加圜木於其上,使民道之。能遂者遂,不能遂者内而死。不從命者,從而桎梏之,於是【44-45】

乎作爲金桎三千。既爲金桎,又爲酒池,厚樂於酒,尃夜以爲淫,不聽其邦之政。於是乎九邦叛之,豐、鎬、郍、鄨、邘、鹿、【45-43】

耆、崇、密須氏。文王聞之,曰:“雖君無道,臣敢勿事乎?雖父無道,子敢勿事乎?孰天子而可反?”紂聞之,乃出文王於【46-42】

夏臺之下而問焉,曰:“九邦者其可來乎?”文王曰:“可。”文王於是乎素端□裳,以行九邦,七邦來服,豐鎬不服。文王乃起師以嚮【47-47】

豐鎬,三鼓而進之,三鼓而退之,曰:“吾所知多存,一人爲無道,百姓其何罪?”豐鎬之民聞之,乃降文王。文王時故時,而教民【48-46】

時,高下肥毳(磽)之利盡知之。知天之道,知地之利,使民不疾。昔者文王之佐紂也,如是狀也。文王崩,武王即位。武王【49-43】

曰:“成德者,吾說而代之;其次,吾伐而代之。今紂爲無道,昏诸百姓,桎約諸侯,天將誅焉。吾勴天威之。”武王於【50-41】

是乎作爲革車千乘,帶甲萬人,戊午之日,涉於孟津,至於共、滕之間,三軍大犯。武王乃出革車五百乘,帶甲三千,【51-43】

以少會諸侯之師於牧之野。紂不知其未有成政,而得失行於民之唇也,或亦起師以逆之。武王於是乎素冠弁,以告【52-45】

闵于天,曰:“紂爲無道,昏诸百姓,桎約諸侯,絕種侮姓,土玉水酒,天將誅焉,吾勴天威之。”武王素甲以陳於殷郊,而殷【53-44】

容成氏【53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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