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焉,正气自存,离群特立,人以为傲也,吾以为毅; 有人焉,谦光自处,与世无殊,人以为流也,吾以为和; 有人焉,优游自适,率乎天真,人以为惰也,吾以为安; 有人焉,浑厚立己,性格坚苍,人以为拙也,吾以为朴; 吴耀宗先生受吴鉴泉宗师之教诲,为吴式太极拳第三代杰出代表之一,其太极拳造诣和他的为人相表里,性情率真大方。一生授艺为业,得先生教诲者,无不被那轻灵醇和,虚空飘逸,触处无物,欲攻不能的太极艺境所折服 ,虽时有跌仆而不觉痛苦,分寸不失,反而觉得妙趣横生,近悦远来,使从学者身心受用,沉浸于和谐的太极意境,品味着生命美感。 徒弟与学生中多有慕名带艺投师的,当一接触先生,首先就被他那待人接物中表现出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再观赏到吴老师的拳艺时,其得心应手、规整考究的身手眼法步,神传意发蕴含着充足的精神气力功,柔和稳静中飘逸出雄健阔达的神意,散发着秀朗婉转的气韵,这两种刚柔不同的特质能集与一体,令人叹为观止!先生演练太极刀、剑、枪时在酣畅舒展中透射出“点”的精准和“圈”的多变;能充分表达出不同器械的各自功能,其太极推手或技击实作时能把太极拳理法展现得淋漓尽致,非身临其境,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现在想来,那种风神潇洒,元气淋漓是先生学养、性情、格调、风骨的自然流露。古人谓:“器大者气必闳,志高者意必远,清澈者自然宣畅”,依照中国传统文化的修为来讲,“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则必有可观之处。 印象最深的是吴耀宗先生推手时,瞬间那“惊鸿一瞥”的眼神,间或一露的神光,常会使人胆颤心惊,进退失据。老师的眼神并不是凶狠地瞪着,而是随着劲意的变化,间或而来的就那么一瞟或一闪,就会使人感到侵袭过来的无形压力,身不由己的弹开或跌出。先生近1米7的个头,并不显得孔武有力,常人觉得神奇而不可思议!他反而强调太极拳是国之瑰宝,拳是根本,太极拳是“神拳”,是“精气神'的那个“神”。功夫是多练多得,实实在在的。 先生技艺虽已饮誉沪上,但仍能谦恭自牧,不事张扬,在老一辈的太极拳界,一般好像只看到先生身手敏捷,着法多变的外形,却不知他是不主张什么神奇或绝招之说,反对用一些固定的招术来发人或打人,而是强调要通过推手练习,始终运用太极十三势劲意来逐步积累沾粘化拿的“份”,化发同时或含而不发。以听劲为主,以变为用,我打我的,以真正的太极粘黏劲来贯串外形的变化,并说:“太极拳最难言传的是“神意”,推手要听人里头的东西,不是为推而推的比划,拳架是单练,推手是对练,练功夫不容易,功夫是靠自己的正确悟练及与人切磋交流中被激发的,内劲要守得住。”还说:“推手不能粗糙冒失,要轻、稳、准,久攻必败,以守为攻。”互相研究讨教对太极拳的理解是必要的,但有功夫不一定就要对着干,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教是教,练是练,学是学,用是用,不能搞在一起,要明规距。 吴耀宗先生一生只精研吴氏太极拳功糸列,并以传授推广太极拳为志业,故对太极拳倾注了全身心的感情和精力。在他的师兄弟和同学中颇得人缘,用吴老师的话说:多愿向着他。吴老师讲:在他学拳时,除了受吴鉴泉老师的教诲外,吴公仪、赵寿村、于森、金寿峰等师兄们也曾给与他很大的助益,时常提及他们之间的奇闻趣事。由此深切感受到先生浓浓的故旧之情。
吴耀宗先生有燕赵之遗风,待人接物,胸怀洒落。有人问及名利之事,吴先生答曰:“不用争,争出来的饭不香,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粗粝能甘,粉华不染。老人家常训诫我们做人应该坦荡豁达、不亢不卑、以礼相待、和睦相处。记得当年先生有一学生生活窘迫,为救燃眉之急,先生当场就把刚收到的学费,如数给了学生。关怀爱护之心,出于自然。 春去秋来,物换星移,从游先生在平常、平淡、平实、平和、平易中,身心相通、气息交感,所遇之厚,得益之深,已经化为真切、温醇、绵永、沉厚的人生情意和生命质感。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先生之德,历久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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