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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庄周山上，只有阿八和师傅，还有一棵老梅树。梅树它太大了，枝桠仿佛和天空连成了一片，跟十八年前的八月初八，师傅从顺流而下的竹篮里捡到他时一样。 “男儿当志在四方，保家卫国！”第216次向师傅提出下山的时候，阿八挺胸昂首，觉得自己像个英雄。师傅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头。 下山时，他回头望去。师傅站在树旁，面容模糊不清。阳光洒在他的头顶上，风带起两鬓的银白色，飘在庄周山清晨的空气中。 师傅老了。他鼻子一酸，转头向山下走去。 岁月无声，让人害怕。 十千脚店 恰逢清明，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大宋汴梁城，人实在多。 人多的地方，消息就多。 特别是十千脚店这样一家邸店。 宋代运河两边的邸店，集货物存放、餐宿功能于一体。图中脚店门口挂着“天之美禄”字样，出自宋代词人王观的《减字木兰花》，形容美酒甘醇。“十千脚店”灯箱晚上可点亮蜡烛，吸引顾客，是古代的广告牌。 高档大酒楼——孙羊正店门口立着两层楼高的迎宾欢门，装饰华贵。这是汴京72家经朝廷授权的正店之一，除了餐饮住宿、也提供性服务，还有酿酒及向脚店批发酒的权限。 脚店没有酿酒权，只能经销“孙羊正店”这种高级酒楼所售酒水，也比不得正店的高档奢华，自然消费不高，所以成了平头百姓喝酒闲谈的好去处。 “听说他剑挑绿林悍匪一十六人，全部只用一剑！一剑封喉！”十千脚店中，一个30来岁的汉子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仿佛那剑术高超的人正他自己。 当朝推行禁酒令，禁聚众酗酒，所以店中大都两三成桌，这时却都忍不住围了过来。 图中多处数家酒馆，北宋禁止聚众酗酒，客人全都零零散散，没有多人聚会。 “这少年，究竟什么来头？”有人问。那汉子一拍手掌，道：“说来奇怪，竟然没有人知晓他的师承来历，只知道名叫阿八”，他说得口干舌燥，咕嘟嘟把面前的一碗酒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接着道，“我看，这八成也是个化名，你们见过哪个大侠叫这么个阿猫阿狗的名字？” 众人纷纷附和，坐在角落的阿八撇撇嘴，暗暗道：什么化名，还不是臭老头为了省事起的。”他留神听着，想多打听些时政消息。果然，那边一会就转了话题。 “话说那在东南起事的方腊，上个月在临安被王禀王都统打了个落花流水。”“啧啧，果然还是行伍出身，比那没根的童贯……”这人刚要继续说，突然被友人疾声打断：“慎言！不要命了！”一时间众人不敢再说，惶惶散去。 阿八心下了然，如今正值宣统年间，皇帝一心沉迷字画，奸相蔡京、宦官童贯把持朝政。时下有歌谣：“打了桶（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来京不过数日，他就亲眼目睹几车旧党苏轼等人的墨迹被拉去焚毁，心中暗叹可惜。 “京城混乱，要保家卫国还是得从军，”阿八心里暗自打算，“临安王禀？听着倒像是个好官。” 清明上河图中，有两处画有准备焚烧旧党书画的情节。1103年，蔡京下令焚毁苏轼、黄庭坚等旧党人的墨迹文集，严禁习读收藏。宋代大文豪的墨宝几近全毁，后世少有留存。 虹桥纷争 大宋经济，重在汴河。汴河斜贯京城，来往货船络绎不绝，天下货物，半数都由此运至京城，可谓是赵家王朝的命脉。 十千脚店外，一辆运钞车停在店口，两个打着赤膊的劳力搬运着铜钱，车旁正有人清点。 数步之后，便是虹桥。这座无脚飞桥，凝结着时下匠人们不可思议的智慧。 原本宽阔的桥面上，卖铁器、鞋履、绳索的商贩见缝插针，让本来人多道路更显拥堵。 突然间，一阵喧哗传来：“转舵！要撞上了！”“快！快放倒桅杆！” 一艘吃水颇深的客船，眼看就要撞上桥梁。船工纷纷爬上顶棚，拿长杆顶住桥梁，放倒桅杆，还有几人拼命划桨掉头。四五名路人翻出桥梁，准备搭救即将落水的人。 客船在众人火力全开的抢救下，总算化险为夷。 围观人群还未散去，路正中，轿夫和马夫各为其主，兀自争吵不休。 “让开让开，大人要赶路！” “我家大人可是正六品骁骑尉，你们只是区区从六品，自然是你们让路！” “我们朝奉大夫是童公公义子，你得罪得起吗？”两边争执不下，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阿八看着，想到了城郊空空的望火楼和无人把守的城门，觉得眼前的繁华景象像纸糊似的，一戳就破。 城门洞开，无人守卫，胡人客商领着骆驼商队自由穿行，只有一个更夫站在楼上眺望热闹的街道。这座不设防的城，繁华背后危机四伏。 高处亭子为望火楼，观察火情及时救灾的机构，应有屯兵驻扎。清明上河图中的望火楼空无一人，亭下驻兵处变成了酒馆，北宋腐朽从画中可窥得一二。 挑夫梁腿儿 梁腿儿翻遍浑身上下，没找到一个铜板。上一顿饭，还是昨天晌午吃的。从清晨出来到现没有一个顾客上门。他看了眼空空的担子，闻着街边飘过来的烙饼香气，使劲咽了咽口水。他站在店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小二倒出的一杯杯清茶，喉咙涩得仿佛黏在了一起。 窘迫间，一物不偏不倚地落入他手中。梁腿儿低头一看，竟是一块1钱多重的银角。他赶忙回头，只看见一个斜挎着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旧剑，双手枕在脑后的少年背影。 “请问壮士在何处落脚？小人日后定会归还！”他急追两步，喊道。 “不必了，我要去临安了。”少年转头咧嘴一笑，消失在人群中。 远远地似乎传来他的歌声： “是非恩怨终究都会成空， 人生在世图个快意恩仇， 嘿！江湖又是风起云涌……” 《清明上河图》 张择端 北宋 大宋靖康元年九月十三日，寒意来得似乎格外早。 自宣和七年随升为副都总管的王禀镇守太原以来，已从春初转到了秋末。如今，并州粮断绝援。宗翰大军压境，北城已被攻破。主将王禀带领十余亲随一路杀到城南开远门，杀敌力竭，自刎于敌军包围中。 “阿八，你武功高，赶紧逃吧！”副官赵正义是个老实汉子，平时总是一脸憨笑的黑红脸庞上溅满了血迹，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你还年轻，不要白死。”阿八摇了摇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也不知道臭老头会不会难过， 他想。 那年清明时节，纸醉金迷的汴梁城的客船桥头，脚店河景，想必马上也将不在了吧。 他挽了个剑诀，空气中，隐约传来梅花香。 靖康二年四月金军攻破东京，徽宗钦宗二帝被俘。纸醉金迷的汴梁城被劫掠一空。正是： 一指江山故人远， 半生烟火世情阑。 虹桥影落繁华尽， 梦回汴京认归帆。 ============================== 艺融网（北京）信息技术服务有限公司 官方网站：www.yirongw.com 公司地址：北京朝阳区东三环南路19号联合国际大厦甲段5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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