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喜欢音乐就会影响生活

5.喜欢音乐就会影响生活

【原文】今人固与禽兽麋鹿、蜚¹鸟、贞²虫异者也，今之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³以为绔⁴屦⁵，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唯使雄不耕稼树艺，雌亦不纺绩织纴，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君子不强听治，即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今天下之士君子，以吾言不然，然即姑尝数天下分事，而观乐之害。王公大人蚤⁶朝晏退，听狱治政，此其分事也；士君子竭股肱之力，亶⁷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此其分事也；农夫蚤出暮入，耕稼树艺，多聚叔⁸粟，此其分事也；妇人夙兴夜寐，纺绩织纴，多治麻丝葛绪捆布縿，此其分事也。今惟毋在乎王公大人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故国家乱而社稷危矣。今惟毋在乎士君子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是故仓廪府库不实。今惟毋在乎农夫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树艺，多聚叔粟，是故叔粟不足。今惟毋在乎妇人说乐而听之，即不必能夙兴夜寐，纺绩织纴，多治麻丝葛绪捆布縿，是故布縿不兴。曰：孰为大人之听治而废国家之从事？曰：乐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译文】如今的人本来不同于禽兽、麋鹿、飞鸟、爬虫。如今的禽兽、麋鹿、飞鸟、爬虫，利用它们的羽毛作为衣裳，利用它们的蹄爪作为裤子和鞋子，把水、草作为饮食之物。所以，虽然让雄的不耕田植树，雌的不纺纱绩麻织布，衣食财物本就具备了。现在的人与它们不同，依赖自己的力量才能生存，不依赖自己的力量就不能生存。君子不努力听狱治国，刑罚政令就要混乱；贱人不努力生产，财用就会不足。如今天下的士人君子认为我的话不对，那么就试着列数天下份内的事，来看音乐的害处：王公大人早晨上朝，晚上退朝，听狱治国，这是他们的份内事。士人君子竭尽全身的力气，用尽智力思考，于内治理官府，于外往关市、山林、河桥征收赋税，充实仓廪府库，这是他们的份内事。农夫早出晚归，耕田、种菜、植树，多多收获豆子和粮食，这是他们的份内事。妇女们早起晚睡，纺纱、绩麻、织布，多多料理麻、丝、葛、苎麻，织成布匹，这是她们的份内事。如今的王公大人喜欢音乐而去听它，则必不能早上朝，晚退朝，听狱治国，因此国家就会混乱社稷就会危亡。现在的士人君子喜欢音乐而去听它，则必不能竭尽全身的力气，用尽智力思考，于内治理官府，于外往关市、山林、河桥征收赋税，充实仓廪府库。那么仓廪府库就不会充实。现在的农夫喜欢音乐而去听它，则必不能早出晚归，耕田、植树、种菜，多多收获豆子和粮食，那么豆子和粮食就会不够。现在的妇女喜欢音乐而去听它，则必不能早起晚睡，纺纱、绩麻、织布，多多料理麻、丝、葛、苎麻，织成布匹，那么布匹就不多。问说：什么荒废了大人们的听狱治国和国家的生产呢？答：是音乐。所以墨子说：“从事音乐是错误的！”

【说明】本节意思与上节差不多，墨子反复论说喜欢音乐就会耽误工作，耽误工作就会没吃没喝，甚至还会影响别人。其实，从古至今，有谁见过喜欢音乐就会耽误工作，甚至影响了生活的人呢？音乐歌舞是劳动人民发明的，以便在劳累之后舒解疲乏的身体，或者在劳动中缓解紧张的心情，难道墨子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

【注释】1.蜚：(fē飞)古通“飞”。《韩非子·外储说左上》：“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史记·楚世家》：“三年不蜚，蜚将冲天。”《汉书·王莽传下》：“夏，蝗从东方来，蜚蔽天。”这里用为飞翔之意。

2.贞：“爬”字之误。

3.蚤：(zǎo早)古通“爪”。指甲，脚趾。《墨子·天志下》：“是以差论蚤牙之士。”《墨子·非乐上》：“因其蹄蚤。”《荀子·大略》：“争利如蚤甲而丧其掌。”

4.绔：(kù裤)套裤，又称绑腿。《墨子·非乐上》：“因其蹄蚤以为裤屦。”《说文》：“绔，胫衣也。”《释名·释衣服》：“绔，跨也，两股各跨别也。”《后汉书·马援传》：“身衣羊裘皮绔。”

5.屦：(ju巨)《诗·魏风·葛屦》：“纠纠葛屦，可以履霜。”《周礼·屦人》：“掌王及后之服屦。”《管子·轻重甲》：“北郭者，尽屦缕之甿也。”《左传·僖公四年》：“共其资粮屝屦。”《孟子·滕文公上》：“其徒数十人，皆衣褐，捆屦织席以为食。”《荀子·正论》：“墨黥，慅婴；共，艾毕；菲，对屦；杀，赭衣而不纯。”《韩非子·难二》：“晏子对曰：‘踊贵而屦贱。’”《说文》：“屦，履也。”段玉裁注：“今时所谓履者，自汉以前皆名屦。”这里用指为用麻、葛等制成的单底鞋之意。

6.蚤：(zǎo早)即早。《管子·兵法》：“兵无主，则不蚤知敌。”《左传·宣公二年》：“晨往，寝门辟矣，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老子·五十九章》：“是谓蚤服；蚤服谓之重积德。”《韩非子·解老》：“虚无服从于道理，以称蚤服。”《字汇·日部》：“早，先也。”《资治通鉴》：“早与之绝。”这里用为提前之意。

7.亶：(zhan占)“殚”字之误。殚：竭尽。

8.叔：(shū输)古通“菽”。豆类的总称。《庄子·列御冠》：“子见夫牺牛乎?衣以文绣，食以刍叔。”《汉书·昭帝纪》：“以叔粟当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