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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的色彩、荣耀和辉煌 对于威尼斯共和国来说，16世纪是一个转折时期。在这个世纪的前十年，在欧洲，威尼斯共和国的疆域达到了历史最辽阔的水平，其影响甚至延伸到了意大利最南部的普利亚海港和罗马尼亚地区，但也很快遭到了神圣罗马帝国以及发展起来的主权民族国家--法兰西、西班牙、英国的遏制；而在地中海东部，她的霸权和奥斯曼帝国的扩张产生了冲突，双方在那个地区进行了一场漫长且耗资巨大的斗争。对持续二百余年海战的昂贵投入，成为拖垮威尼斯共和国的致命因素，逐步耗损着她数百年来积攒的繁华。
16世纪威尼斯的绘画，从特有的诱人“色调”入手，这开始于一位年轻艺术家的创作，那就是非常敏锐、才华横溢的乔尔乔内 ，他虽英年早逝(死于1510年)，存世作品极少，但却影响深远。乔尔乔内在继承老师乔瓦尼·贝里尼艺术风格的基础上，大胆创新，通过独有的技法，使油彩产生透亮的效果，因为这种色泽，绘画中的色调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真实。同时，他还运用细腻、柔和的光影营造朦胧氛围，从而使人物富有感染力，让观者可以触摸到人物的灵魂，如展品《双人肖像》。这种双人肖像画在15世纪的威尼斯非常盛行。然而，这幅画却有别于其他双人肖像画。如双重光源的使用，使前后两个人物对比鲜明，后面那个年轻人处于暗处，却被一道非现实的光源照亮了额头。这种光线的差别，与这两个人物的身体以及心理特征的反差很吻合：位于前面的年轻人，用右手撑着清秀的面孔，表现出一种忧郁姿态;而后面的同伴看起来精力充沛，也显得更刚毅。特别是前面的年轻人手中拿着的酸橙，位于画面右下角光线和空间的边缘处，这是一个很理想的位置。酸橙的味道很苦，代表着恋爱的情感：温柔而苦涩，忧郁而激情。这些情感也通过这位青年恍惚的神情和他后面同伴坚毅的神情对比表现了出来。
这是一个摧枯拉朽的新趋势，从此，画家们不再仅限于用光线揭示事物的形态，而是更想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以及人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感染力。这场革新注定会产生一系列非常杰出、富有特色的画像，这种技艺也很快被一些富有潜质的年轻艺术家运用于创作，其中的佼佼者包括萨沃尔多、洛伦佐·洛托，尤其是名垂千古的提香。
提香最大的成就是肖像画。他吸收了乔尔乔内内省、诗意的风格，创造了肖像画的不同模式。画中的人物表情丰富，让人印象深刻，就像这幅洒脱、充满个性的“音乐家”画像。这幅肖像是提香年轻时的杰作。从这幅画中，的确能看出一些乔尔乔内在16世纪前十年的艺术风格。毫无疑问，这是一幅充满魅力的作品，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对画中人物深邃心理的刻画。人物的目光望着肩膀的方向，身体呈转身姿势，这可以让人更好地看到他充满阳刚之气的状态。但由于人物并不是正面的，所以他的神情和目光也显得有些让人难以捉摸。画面中，黑色、灰色和褐色占主要部分，人物从背景的阴影中凸现出来。背景有一个用于装饰的柱子，由于一束光打过来，突出了人物白皙的皮肤。此外，衬衣、手套、纸带等细节刻画也十分细腻。
1548年至1551年，提香多次出现在马德里王宫里，致力于给查理五世和继任者菲利普二世等宫廷人物绘制肖像，《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肖像》便是其中的代表作。这幅画像的创作原因，是皇帝查理五世为了公开宣布将把西班牙王位传给儿子菲利普二世，要让菲利普二世的尊容广告天下。画像绘制了年轻王子的全身像，菲利普身穿奢华优雅的朝服，用一种充满帝王霸气的目光看着远方。年轻的王子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左手拿着一双手套，披风下面可以看到剑柄，脖子上戴着“金羊毛骑士团”勋章，这是他权高位重的象征。菲利普的服装和姿态，让人看到这位王子作为宫廷人士博学、精致的一面;同时出现的兵器和手套——可能是用于狩猎或者是挑战的信号，这让人想到，这位王子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一位战士，需要随时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这是一幅质量上乘的画作，尤其体现在对头部精细生动的描摹。
提香在威尼斯画坛如日中天的时候，大约1540年，瓦萨里和萨尔维亚蒂在托斯卡纳地区，米开朗基罗在罗马，帕尔米贾尼诺和科雷贾奥在艾米利亚地区，朱里奥·罗马诺在曼图亚，他们推崇的“风格主义”在此时传到了威尼斯。这是一种精致、优雅、唯美、但又有些矫揉造作的绘画风格。这种非常有诱惑力的风潮，很快在威尼斯得到模仿和改造，一些著名画家尝试通过色彩和光线来达到这种表现力，成熟时期的提香做过这种尝试，而当时的年轻画家委罗内塞和雅各布·丁托列托则推动了这场风潮。
委罗内塞运用原色的力量，让色彩淹没在一种透彻强烈的光线中，通过明暗对比刻画充满张力的动作，而他对形态的把控又使得画作保持绝对的古典主义。这两幅寓意画，被证实是委罗内塞在16世纪50年代创作的。画中的人物形象非常优雅，绘画技法精湛，很容易让人产生各种联想，尤其是画中女性的侧影，使人想到帕尔米贾尼诺的风格主义。这幅《和平的寓意》，画家采用了一种松散自如的笔触，勾勒出“和平女神”的形象。女神正倚靠在一块岩石上，用一个火把点燃堆在一起的盔甲，她的右脚踩在一个凸出来的树枝上面，这样可以使她更投入地做事情。浅蓝和粉红的服装颜色，从上方打下来的光，凸显出人物的面部轮廓和身姿。背景是晴朗的蓝天，点缀着一条条洁白的云彩，旁边是一座被废弃的建筑。《善治的寓意》与《和平的寓意》的背景有些类似，但人物相对来讲是静态的，体现出“善治”内在的稳定性。画中的年轻女性右手放在一个船舵上，这样可以调节、掌握方向，同时她仰望蓝天，以示人间的行为会受到天神的协助。她身着绸缎衣服，皱褶栩栩如生。此外，整幅画面，鲜艳的红色、绿色和蓝色的搭配十分巧妙协调。这两幅寓意画表达了对战争结束、和平到来的庆祝，以及对政治生活和担任公职者正直美德的赞美。加上《博雅教育的寓意》那幅画，就构成一系列有教育意义的寓意画，提醒人们要过一种智慧、高尚的生活。
雅各布·丁托列托的作品则完全不同，他笔下的那些形象好像是从最黑暗的阴影里凸显出来的，在空间里的位置选择也非常大胆，常常打破传统图式而营造出具有舞台灯光般效果的构图。如展品《丽达与天鹅》，按照传统绘画方式，这个场景是在自然环境中展开的。但在16世纪中叶，丁托列托按照威尼斯绘画的风格，将这个场景移入房间。这幅画最显著的特点在于色调鲜艳，光线布置巧妙，笔触轻盈敏捷，人物形象优雅。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些因素可以掩盖画中这位女性人物情感的匮乏——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画外。
在雅各布·丁托列托的手中，光线与色彩被随性地“捏合”在一起，成为真正的表达工具，这是他个人艺术语言的基础。在漫长的创作生涯中，这一表达方式使他在威尼斯画派中独树一帜。在提香和委罗内塞相继离世之后，丁托列托的画室事务非常繁忙，由于对这种绘画“语言”的熟练运用，从私人定制的肖像绘画到官方或教会委托的巨幅油画，他的画室都能够应付自如。在他去世后，其子多梅尼克·丁托列托接管了画室。
雅各布·巴萨诺走的路线与众不同。他脚踏实地，远离各种纷争，虽也受到了“风格主义”的影响，但他完全融入了那种对自然界、对风景的描摹之中，努力营造田园诗歌般的诗意氛围。同时，他把这些手法也应用到了宗教题材的绘画上，并且完全依照天主教反宗教改革的准则进行创作。巴萨诺将圣经或者寓言故事融合到现实世界中，其子弗朗切斯科、吉罗拉莫和莱昂德罗也是深受欢迎的肖像画画家，他们共同打造了这种非常成功、备受青睐的绘画风格。
整个16世纪，对于那些外国艺术家来说，威尼斯是一个必经之地，有一些画家选择留在了威尼斯，他们也带来了自己故乡的风格。例如，佛兰德斯和荷兰画家带来了风景画的创新，这些风景画主要侧重表现威尼斯市众所周知的风景。展品《码头一侧有图书馆的广场风景画》便是如此。这幅作品，经常会和约瑞斯·霍芬吉尔的版画《火灾》放在一起，那幅版画是霍芬吉尔给布劳恩和霍恩贝格的著作《世界文明区域》配的图片，展现了威尼斯共和国历史上一个重要事件：1577年12月20日，总督府发生了一场火灾，当时这位版画家目睹了这场火灾。在《世界文明区域》这本书中，插图版画《火灾》是纵向绘制的，从圣马可广场的角度，展示了这个事件。托埃布特并没有完全按照版画的模板进行绘制，而是对整个场景进行了加工，他通过对渐淡色的运用，加入了一个非常深远的背景，同时从两侧拓宽，并把总督府的大部分绘制出来，还绘制了右边河岸上的一系列建筑。在托埃布特这幅画中，城市并不是这个事件的背景，而是这幅绘画的主题，广场及建筑成为描绘的对象。这展现了威尼斯当时的生活，她的居民来自世界各地，在画面的中央，我们可以看到身着土耳其风格服装的人物。 从15世纪末到整个16世纪，威尼斯都是无可争议的欧洲文化之都，不仅集中了众多人文学者，也是现代新兴科学先行者的聚集地。她那充满活力的包容氛围，与相邻的古老优秀的帕多瓦大学之间的紧密联系，以及与生俱来的对新思想新理论的高接纳度，无不吸引着全欧洲最优秀的学者纷至沓来。（文/雷琳）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文字版权所有，转载请注明作者及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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