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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爱元春的繁华似锦，爱探春的精明能干，谈起迎春与惜春的人却少得多了。前面已经谈过元春与探春，接下来我想谈谈四春里最小的惜春。 惜春的首次出场是在黛玉初进贾府的时候，以黛玉的眼光来看，“身材未足，形容尚小”，没有像描绘王熙凤那样浓墨重彩精心安排，简单八个字反而读来让人舒心，小小的身影却已跃然纸上；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宫花，惜春与智能儿嬉闹，“我明儿也剃了头同他做姑子去呢。”红楼中句句谶语，这一句，已注定了惜春最后的结局。后面中秋宴上佛前海灯的谜语，“一发清净孤独”；诗社成立，不善诗词的惜春只能以住处“藕榭”为号；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时候才被贾母点出惜春有画画的才能，并将画大观园的任务交给了她，而惜春的反应在这一回中却只有被刘姥姥拉着一个细节。 第四十回里还有惜春唯一一个撒娇的细节，在刘姥姥念出一个笑话后，众人皆笑，“惜春离了坐位，拉着她的奶姆，叫揉一揉肠子。”在这众乐图中，惜春的表现显然不够突出，却难得有了小女儿的娇羞；后面有了诗社告假一出，他才道出“我又不会这工细楼台，又不会画人物，又不好驳回，正为这个为难呢。“ 不过是推脱的说辞罢了，结果被黛玉的母蝗虫一打岔，湘云从椅子上摔下来，众人嬉笑间宝钗提出了解决办法，突出了宝钗治家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惜春的难处反而又被弱化； 推脱来推脱去却躲不过贾母的追问，也许这张图对贾母来讲有特别的意义，冬季贾母到惜春那里就有了催画的一幕，有了材料的惜春只得搬出了“天气寒冷了，胶性皆凝涩不润，画了恐不好看，故此收起来。”老奸巨猾的贾母此时就毫不留情的指出了惜春的脱懒，被王熙凤一打岔，此事又一次不了了之。 还有一个有趣的细节，贾母曾说：“你四妹妹那里暖和”，心冷嘴冷的四妹妹偏偏住了暖香坞，其中的讽刺意味也是颇为浓厚。于是在惜春的正传七十四回中，有了“矢孤介杜绝宁国府”。惜春身为贾珍的胞妹，贾敬又是个不着调的，从小缺失父母关爱的惜春显得比众人更内敛些，自我保护意识也更强。 抄检大观园中，惜春的丫鬟入画被查出私藏了其实是贾珍赏赐给他哥哥的物品，胆小的惜春这时候害怕了，只说“我竟不知道！二嫂子你要打他，好歹带他出去打罢，我听不惯的。”对自己的丫头不但不维护，更撇清了自己的责任，连凤姐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惜春却主动要求严惩，又供出了私相传递的人。“这里人多，若不拿一个人作法，那些大的听见了，又不知怎么样呢。”尤氏心软，认为“只不该私自传送”，惜春却只以为丢了她的体面，于是有了“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 “天生地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脾性”的惜春，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对此时的宁府失望透顶，有了与尤氏的一番争论，说出了“何况你我二人之间，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够了。”这样令人寒心的话，连探春在得知因果后也只能说“这是他的僻性，孤介太过，我们再傲不过他的。”与尤氏的谈话中惜春谈到“我不了悟，我也舍不得入画了。”“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惜春已经悟了，以为离于爱者，便能无忧亦无怖了。远离宁国府真的能带来内心的安宁吗，笔者认为这里要打上一个重重的问号。在贾府落败以后，了悟的惜春真的能独坐青灯古佛旁心无旁骛的念经吗，不过是长期富贵带来的假象，生活的艰难会让惜春逐渐认识到人情冷暖。 说到底，身处在女孩子众多的贾府中，惜春始终是不及宝黛耀眼的，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有些孤僻的女孩子，但也正因为身处边缘，才更能准确清晰的认识到贾府的局势，“勘破三春景不长”，反而愈发孤僻，要与一切的根源——宁国府断绝关系。最后说回惜春的判词，“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显而易见最后惜春是剃了头做姑子去了，却未必是在栊翠庵这样不愁吃喝的地方，也许还要自力更生寻找吃食。不过这对了悟的惜春来说，或者相对于贾府其他的女儿们，也未尝不是一个安宁的去处。虚花悟中唱的好：“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 愿惜春最后觅得那清淡天和。 文案 | 阿念 编辑 | 阿念 卡佛投稿邮箱 carver_bookstore@163.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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