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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所带来的喜悦是最强烈的，当人写出一篇小说，画出一幅画，做出一首曲子。 那天，去看刘索拉音乐会的现场，看到她在台上怡然自得的样子，就知道了她内心的喜悦。那天是一个打击乐专场，从头到尾都是带点陕西味儿的锣鼓。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台词。刘索拉会在每个节目之前解释一下这首她写的是什么，那首表现的是什么，大多是一些鸡狗虎兔之类的动物，记得其中有一首，她说写的是两只鸡走进了一个庙会，为什么是两只鸡而不是一只鸡？注意了一下，原来是那首曲子有两个人声（其中一个是她本人），其他都是各种乐器。她的音乐不但无词，而且无调，只是鼓声和人的声音，像喊叫，像吆喝，像叹息，像吟哦。听说世界上有一个现代音乐门类，叫做“人声”，人的声音。隐隐感觉到她对现实取一种“无话可说”“懒得搭理”的态度，沉浸在自己超凡脱俗的精神世界之中。联想到她一家人的遭遇（伯父刘志丹，母亲李建彤小说《刘志丹》事件），她对世事还能有话说才怪。 看到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之中，那般陶醉，那般自得，那般旁若无人，用手随意地打着拍子，一头染成淡色的短发不时遮蔽她的脸庞，我看到了一个发现了美的人，或者是一个不管别人怎么想自以为发现了美的人。她是多么自信，她是多么快乐。她是幸福的。 我也在瞬间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看到胡晓江为我的小说画的插图时。三卷本的虐恋小说集《黑骑士的王国》，每本16万字（为什么要写这么多？隐隐觉得，因为虐恋过于怪异，过于惊世骇俗，分量不重不足以立住，所以一定要有足够的数量，质量则是另一个问题了），他为我画了18幅画，每卷6幅。非常喜欢他这套画的风格——介于具象与抽象之间。如果完全具象，就失去了梦幻的色彩；如果完全抽象，又会不知所云。就是这样的风格，正好。他的插图为我带来双重的喜悦：他的画和我的小说。他的画使我直接窥测到美，同时也激发出我对自己小说美感的自信，他的插画就像一支蜡烛，照亮了我的文字，使我这才将信将疑地想：也许我也创造出了一点点美？（心中响着小波曾经的一句话：我要试着创造一点点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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