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漫话沙市方言

 qshuyue 2016-08-16


       沙市自古乃荆楚文化的中心,积累了上千年历史的流风余韵,其独特的方言俚语,肇于远古,传承至今。沙市方言因其浓郁的地域文化特色,语言质地优越,在人们世世代代、口口相传中保留着鲜活的神韵。

  沙市方言中有许多人们惯常使用的词语,其实衍生于古代的文言文。“从容”,客人向主人告别“您从容点忙”。《楚辞·屈原·怀沙篇》:“重华不可遏兮,孰知余之从容”。“区区儿”,很小、很少。汉朝贾谊《新书》:“然而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权。”以少换多。“汤里来,水里去”,打水漂之意。这里的“汤”并非“吃肉喝汤”。《诗经·氓》:“淇水汤汤,渐车帷汤汤”;《岳阳楼记》:“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汤汤,大水之貌。还有“之乎者也”等的沿用。干什么,“搞么之”马马虎虎,“马而虎之”;自嘲贫困,“穷斯滥也”;不来往,“不来哉”;幸运脱险,“稀乎”;过得去,“犹之可”;遇事避开,“荷叶包鳝鱼,溜之秋也”,等等。

  沙市是一座典型的水乡城市,北倚漫漫长湖,南临浩浩长江。市区内大大小小的城中湖便有六、七座之多,水乡文化特色自然也浸润于方言中。沙市人特别爱拿水说事,打鱼摸虾,“水里求财”;没有动静:“鱼不动水不跳”;说人坏话;“水人”;很差:“水得很”;说评书添枝加叶:“掺水”;时间耽误:“水过三丘”;给人面子:“不看鱼情看水情”;过分性急:“蚂蝗听不得水响”;嘴巴会说:“说得水都点得燃灯”;混杂不清:“甲鱼伙鳝鱼”。跟水有关的还有:“鲤鱼板子”;“江猪子刹浪”;“鸭子死了变鹅——变来变去离不开水”;“三十斤的鳊鱼——莫把人看扁了”;“睡不着觉,翻来翻去像煎鱼”;“丢到江里喂鲟鰉鱼”。水乡的人们对鱼虾类还有各种各样的昵称。小鳝鱼叫“笔杆子”;小甲鱼叫“团鱼瘪子”;专吃螺丝蚌壳的青鱼叫“青狗子”;园筒状的黑鱼叫“财鱼棒子”;银光闪闪的鲫鱼叫“鲫嘎子”、“喜头鱼”;灰不溜秋的江豚叫“江猪子”。这些鱼与水的方言,亲切、接地气、溢满浓浓的家乡味。

  与正儿八经的标准化语言相比较,相当多的沙市方言具有诙谐、生动、巧妙、夸张的特色。遇到特高兴的事:“喜得前脑壳傍后脑壳”;责备人贪吃:“从饿牢里赶出来的”;假装害怕:“嚇得一斤关二两。”“一斤”是“一惊”的谐音,“关”字在此处是克扣的意思,“关秤”、“短斤少两”;还有拿“八”字说事的:“赫死八个老巴子”;“八百年前就晓得”;“八栋神仙都请高”。这里的“高”不是高低的高,是“到位”之意。还有拿人说事的:讨人嫌——“贱三爷”;吝啬鬼——“枯老徐”;找公证人,“凭沈瞎子摸去”。还有俏皮话类型的方言:形容小到极点:“眼屎巴巴大一点”;说话不实在“狗屁汤也糊”;小气鬼:“抠屁眼吮指甲”;谎报情况:“扯金钩子闪”;嘲弄小姑娘:“扎的两把尿罐刷子”;骂人:“龟造”,与全国通行的王八蛋同义,稍微文明一点。

  一切语言、文字的发展、变化以及新陈代谢是历史和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清朝《康熙字典》收录四万七千多字,而现代的辞海仅收录单字一万四千多个。沙市方言中曾经有过的一些字词,如今许多已为时间所湮灭。比如带“洋”字的方言:“洋油”(煤油);“洋火”(火柴);“洋胰子”(肥皂);“洋码字”(阿拉伯数字)等等,早已淡出人们的口语。只有“糊洋苕”、“开洋荤”、“跟着洋人造反”这样一些搞笑的带洋字的方言,还驻留在人们的唇边。解放初期小学生排队打乒乓球,排在第一位的叫“接半头”,第二位的叫“接一头”;球出界的叫“筛”。如今若有人这样说,必定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沙市方言中有个近似“抓”字的方言字,挖地的锄头,叫“抓头”,过去城里人称农民“乡抓哥”。如今随着农村改革开放,农民社会地位的提高,这种歧视性的称呼,已然逐渐消失。从前沙市的孩童划拳比输赢:“先出砣,慢出叉,三娘娘,管金叉。”而今的孩子朗朗上口的是“石头、剪刀、布”,流传了不知多少代的本地儿童方言,被统一格局的外来语言所替代,不能说不有点遗憾。

  方言是有生命的,浓浓的乡音中充盈着无尽的乡情、乡恋与乡愁,方言也是需要关爱、呵护和守卫的。著名歌手张杰隆重推出一首成都方言歌曲“闹啥子嘛闹”,还有北京大张伟的京味方言歌“倍儿爽”、“胡撸胡撸瓢儿”;以及上海的方言歌“上海霞飞路87号”等等。这些无疑对于唤醒年轻一代对于方言的认知大有裨益。我们本土的词曲作家可不可以效仿张杰、大张伟,也在这方面露一手,写几首大人、娃儿都蛮喜欢唱哈儿的沙市方言歌?

(来源于荆州发布的博客)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