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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月13日（周六）伊朗对埃及的男子排球赛过程中，一个伊朗女子拉着一个大横幅，站在有伊朗人聚集的那部分观众席的前台，在那里大声为伊朗队喊加油。该横幅上写着「让伊朗妇女进入体育馆」。而更为诡异的是，在其他伊朗观众拿着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国旗向着球场挥舞之时，这个女人却高举着前巴列维王朝的国旗（即中间有狮子和太阳的那面），招来旁人疑惑的眼神。 由于国际奥委会规定赛场上人们不可以携带任何与政治目的有关的标识，因而很快就有安保人员前来，企图驱逐她。而此前情绪高涨的她却因此而流下了眼泪。即便如此，她坚定地表示，她的行为并不含有政治目的，只是想让伊朗妇女也有权利进入伊朗的体育场观看球赛。 并且她也指出，她不会离开体育馆。无奈之下，安保人员只得任她胡闹，而她则依旧我行我素，拉着横幅，举着巴列维国旗，直到比赛结束。
小编原本以为这个叫达尔雅·赛法伊（???? ?????）的女子只是一个与很多其他移居国外的伊朗人一样，只是一个渴望伊朗有朝一日能够改变的普通人。然而在翻看了网页之后发现，此人在国际上名头可不小。而且，在她看来，她的这面「巴列维国旗」并不代表巴列维，而代表的是伊朗3000年的历史文化传统。 达尔雅·赛法伊何许人也？ 她是一位拥有伊朗和比利时双重国籍的人权活动家，生于1975年。随着伊斯兰共和国的建立，伊朗社会对妇女的规定越来越多。据她在今年2月23日的日内瓦人权与民主峰会（Geneva Summit for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上的发言，她6岁第一天上小学的时候，她就被要求穿上罩袍。她和很多其他的女孩一样，对这样的倒退表示不满。 1999年7月，她与丈夫赛义德·巴希尔塔什（Saeed Bashirtash）一起组织并参与了抗议伊朗政权的学生运动，结果很快就遭到伊朗当局的逮捕，被拘留长达25天，在此期间她还经常受折磨。不过，她的丈夫却成功逃过了追捕。 后来，她依靠关系被暂时保释出狱，接着便决定与丈夫一起离开伊朗。伊朗伊斯兰革命法庭得知消息之后，在其不在场的情况下，判决她两年有期徒刑。而达尔雅在逗留土耳其一段时间后，又辗转到了比利时。在那里，她进入了勒芬天主教大学的语言学院学习荷兰语。 2003年，她又从布鲁塞尔自由大学（Free University of Brussels）毕业，并开始从事牙科医生这一职业，与其丈夫一道来回于安特卫普与布鲁塞尔之间。尽管生活稳定富足，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忘记在伊朗的那一段岁月，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为伊朗的妇女争取更多权利的活动。 实际上自伊斯兰革命以来，伊朗当局就已经禁止妇女在公开场合观看男性运动员的比赛。由于近年来排球在伊朗越来越受欢迎，不少年轻男女都参与其中，并且每当有大型比赛的时候，更有无数的伊朗男女去观看比赛。但是，伊朗政府对妇女在公众场合观看男性运动员比赛的禁令一直存在着，而且这几年还有着「升级」的趋势，这就使得国内的抗议更加激烈。 当然，艾哈迈迪·内贾德担任总统的时候，就曾提议取消禁令，让妇女在特定区域观看比赛，但是由于高层的压力而最终不了了之，而现任总统鲁哈尼及其温和派在面对宗教保守势力的时候则更显底气不足，也无法立马改变现状。考虑到这个背景，达尔雅决定行动起来，组建起「让伊朗妇女进入体育馆（Let Iranian Women Enter Their Stadiums）」运动，每逢大型国际赛事举办的时候就会带着其追随者去举办地点，挥舞着巴列维国旗，打出标语，为伊朗队加油。
同时，她也鼓动周边的外国观众为伊朗妇女争取权利加油。自该运动开始以来，她已经到过瑞典、美国、比利时、意大利、波兰以及其他一些在这期间举办过国际排球赛事的国家，并最终在2016年8月转战里约热内卢。 对鲁哈尼政府的谴责 在日内瓦人权与民主峰会上，达尔雅反驳了人们关于「在鲁哈尼政府时期伊朗妇女地位有所改善」的观点，说这种观点「错得不能再错了」（That could not be less true!）。她举了几个例子。
关于着装问题，她说，在鲁哈尼执政的这两年以来，伊朗的宗教警察给「穿着不合适」的妇女开了三百多万张罚单。更为严重的是，在2015年3月到11月之间，有40000多辆私家车被政府没收，却只是因为「其中的女司机或女乘客没有正确穿戴她们的罩袍」。 然后是关于大学教育的问题。她所列出的最重要的数据是在校女大学生比例下降。她说，在过去，女生所占的比例曾经达到67%，而现在政府却将这个比例强行限定在50%之内。 当然，她着重强调的还是妇女不能在公众场合观看体育赛事的这个问题。她说，在2012年10月于伊朗举办的亚洲杯排球赛上，阿扎迪体育场上有三分之一的观众是女性。然而，在2015年6月于德黑兰举办的世界排球联赛（FIVB World League Games）中，体育场拒绝售票给妇女。更有甚者，伊朗当局派遣警察，把前来观看比赛的妇女挡了回去。而在此之前，伊朗政府却声称会允许妇女入场。对此，达尔雅指出，这是鲁哈尼政府「对妇女进入体育场观看比赛这一权利的漠视」。 不难看出，对于鲁哈尼政府在改善妇女权益问题上的「不作为」，达尔雅的内心是既焦急，又无奈，甚至是有些愤怒。而鲁哈尼一直以来都是作为「温和派改革家」的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的，可现实与人们的渴望却存在着强烈的反差。因此，她的言辞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伊朗民众对现任政府的失望之情。 她的主张 她说，让伊朗妇女可以进入体育馆观看比赛是一项最为基本的权利，伊朗当局不能以种种不合理的理由，「剥夺掉妇女参与和欣赏娱乐活动的权利」。鉴于近年来这种性别歧视在伊朗有被加强的趋势，她便下定决心做点事情，看看自己能不能「在该过程中起到些什么作用」。 与一些极端仇视现伊斯兰政权的组织如伊朗全国抵抗委员会所不一样的是，达尔雅希望采取更为温和的措施，通过国内民意和国际舆论对伊朗政府施加压力，让其在妇女权益问题上作出让步。 对于她所挑起的这场运动而言，最重要的标识莫过于那面巴列维王朝的国旗了。如果说「让伊朗妇女进入体育馆」是一条很有号召力且很亲民的口号的话，那么这面巴列维国旗则是整个运动的精神支柱。她说，这个狮子太阳标志在伊朗有很长的历史（实际上，这个标志来源于古巴比伦的占星术），也是1979年以前伊朗官方的正式国旗。之所以选用巴列维国旗，是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个「能告诉世人我是伊朗人」的「最为有力的标志」。 当然，它也含有提醒人们当今伊斯兰政权所做的不得人心的事情的意思。而且，她也相信，让更多的伊朗人了解这面旗帜，会让大家重新树立起「伊朗认同感」，而她所做的，则是捍卫这种认同感。除了狮子太阳标志，她有时还会佩戴琐罗亚斯德教的法拉瓦哈（?????，意为守护天使）。 尽管捍卫妇女在公众场合观看比赛的权利十分重要，然而对于她而言，这只是第一步。她的目的是借助这一运动的声势，让伊朗的妇女维权运动始终保持着强度。除此之外，于她而言，为妇女争取自由选择穿着的权利也很重要。不过对于这一点，她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她指出：「如果伊斯兰共和国始终把沙里亚的规定视作理所当然，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办法在体制内为伊朗国内的妇女争取到自由穿戴的权利。」因此，在该问题上，她也就没有过分深究。 话虽如此，她对自己所一手组织起来的「让伊朗妇女进入体育馆」运动还是充满信心的。随着该运动影响力的扩大，伊朗政府也感受到了来自舆论的压力，并开始把取消妇女进入公众场所观看比赛的禁令提上议事日程。然而，不顺心的地方也同时存在着。 比如，有人指责她在这些小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从而忽略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如妇女就业等等；而更多不理解她的人，则指责她在体育赛事的场地上表达政治诉求，制造不和谐因素。但是，在这些事情上，她选择忽略负面的评论，继续按照自己的步子来走这条维护妇女权益的路子。她所说的「我希望伊朗妇女有朝一日能够重新进入体育场，这就是我现阶段的目的」便是对她所采取的斗争方式的最有力诠释。 结语 虽然在伊朗国内支持妇女应享有合法权利的人越来越多，然而由于传统的宗教势力始终掌握着话语权，因而即便政府也有心去改善妇女的地位，但是却依旧道阻且艰。近年来伊朗也有讨论是否允许女性担任阿亚图拉的议题，其支持者甚至在法律阐释上旁征博引，希望有朝一日取得突破。 不管怎样，无论是伊朗妇女，抑或是伊朗其他的弱势群体，都在越来越多地运用和平、理性的方式去斗争，而不再是单纯的暴动与抗议，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与伤亡。而伊朗政府，似乎也逐渐从一味地压制，转变到认真听取民意，并作出改革的承诺。或许就像19世纪恺加王朝时乌苏勒学派战胜阿赫巴尔学派那样，他们靠的也不再是暴力斗争或是强势压迫，而是和平说理。 伊朗著名诗人鲁霍拉·穆萨维·霍梅尼曾经写道：「假若秘密的帷幕一朝能够打开，离人袍里是什么，就会昭然。要到你的阶前我该怎样走，这旅行还需盘费，而且路途遥远。」 扛着巴列维国旗的达尔雅·赛法伊，以及其他许多希望改善妇女地位的人，或许也如那个曾经的革命者那样，在走着一条艰难的道路，满怀信心与憧憬走向未知的远方。虽然如此，托钵僧长袍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现在依旧不得而知。
注：本文首发于头条号中东研究通讯，中东研究通讯系今日头条签约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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