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朵拉,原名林月丝,专业作家、画家,祖籍福建惠安,马来西亚人。出版短篇小说集、小小说集《脱色爱情》、散文集《贝壳里有海浪的声音》等二十九本,并获多项文学奖。曾任马来西亚棕榈出版社社长、《蕉风》月刊执行编辑,现为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理事及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理事。 任晓燕(以下简称任):朵拉女士,您是中国内陆的文学爱好者和广大读者十分熟悉和喜爱的华文作家,特别是您的小小说,由于中国多数文学媒体和大文化杂志的推介,在读者中有着良好的影响。请向关心您的读者谈谈您近年来的生活状态和创作情况。 朵拉(以下简称朵):这一点我要非常感谢中国内陆的报纸杂志的编辑的厚爱,让我有机会将作品展现给大陆的读者分享。2007年特别忙碌,出版了一本散文集《和春天有约》的同时,也在筹备和策划另外五本书。 文学创作为我的最爱,平日亦钟情于水墨画创作,2007年在国内外办了数个联展。写作是在家的每日功课,每天创作的时间占大部分。自早上开始,下午小段时间休息后继续,黄昏运动,晚上上网和阅读。绘画则是一个星期至少一次。生活很有规律,并非如他人幻想的身为艺术家,过日子是随兴、随喜、随意,等待灵感出现才创作,或者是半夜才起来画画和写文章等。 任:阅读您的小小说集《脱色爱情》和《掌上情爱》,感觉您在写作题材上,善于开拓女性细腻丰富的内心情感世界,通过对生活细节生动而简洁的描写来触动人物感情,引发对于女性爱情和命运的思考。请问您怎么获得如此丰富的素材?另外对文学中的女权问题如何看? 朵:希腊神话里的大力士神海格立斯,没有人比他更有力量,他最害怕的是离开土地,一离开就完了,因此最后他的敌人是把他捧起来,掐死的。当他在和敌人打架的时候,一跌在地上,只要摸到地上,力量就回来了。有人因此把艺术家比喻为大力士神,不离土地,不离人民生活。这个比喻是我的回答。创作源自生活。生活上遇到的人、事、物,只要肯用心去留意和感觉,全都可以成为文学创作的素材。 我是在1986年到中国台北出席“亚洲华文女作家交流会”的时候,开始对女权意识有所觉醒。两性关系因此成为我最爱探讨的课题。我是女性作家,对于女性处在男权社会中所受到的压迫、挣扎、艰辛、努力等,感受特别深刻。有心于文学创作就不要放过一切生活细节,用心去感觉非常重要。观察的时候,冷眼旁观。开始创作的时候,用心去思考和感觉,如何才能够把平凡的故事说得不平凡。要有冷的眼、热的心。不要忽略生活中的小,小东西、小事件、小细节,把一切日常的小放大去看,深入去理解。这一点和画水墨画的方法是一样的,小小的一朵花,一只鸟,一块石头,便可以成为一幅蕴涵深意的图画。 有个画家说过“一幅画,是画者的渴望与灵魂”,对于作家亦如是。每一篇文学作品,其实也都是作者的渴望与灵魂。 任:在东南亚国家,女性的社会定位如何?有没有女强人的概念?女性如何才能寻找到自己的社会位置和幸福?她们有没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朵:也许先应该分清楚社会位置和幸福究竟是否有挂钩。有社会位置就有幸福,没有社会位置就没有幸福?在东南亚国家,观念比较落后,幸福对她们而言,就是嫁给一个好的老公,至于什么样才是好的老公,也看个人的定义。今天仍然有许多女性不在乎社会位置,而自己感觉照样有幸福。幸福是一种非常个人的感觉。如果她觉得躲在一个男人的背后,失去独立的依附状态对她不是问题,依赖和顺从才是幸福,她不一定对追求社会位置有兴趣。像这样不介意仰人鼻息、不看人脸色的女性,她还不一定看得起女强人。她挂在嘴上的是社会位置无用论。蔑视女强人的原因往往是因为她自己做不到。 女性的社会定位依靠女性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和实现。今天的东方社会,男尊女卑仍旧非常普遍,女性的这份努力追求往往受到打击、嘲笑和轻视。向这个社会要求不管任何一样东西,女性得付出比一般男性更大的代价。我的书里有很多这一类小说,特别同情和关心女性,喜爱刻画受到歧视和忽略的女性不气馁、不灰心,反而更加自强自重的故事。我固执坚持重复描述刻画,我一再强调并且永不绝望。 女性争取的是作为一个人的独立人格和精神自由。女性抬头不表示她们要超越男性,而是平起平坐。在这之前,女性必须先拥有自信、自强、自立,才有其他可说的。 我的文学创作,尤其是小说,其实是对男权社会和女性自甘矮化的一种安静的反抗。虽然我对他们都充满了怜悯。 很多男人都深切厌恶根深蒂固、玩顽不化的社会惯例,然而对于女性追求自立自主、平等平权这样的事,他们却受不了。这是一种充满了成见的心态。我不否认,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人,小说家才能创作出丰富精彩的作品。 任:您的小小说有一个明显的特色,就是“以情动人”,“情”字使作品富有感人的艺术魅力。篇幅虽小,情感容量不小,对于写作者,这是一种很难达到的境界,请您谈谈个中的经验和体会。 朵:文学是人学,也是情学。无论小说、散文和诗,描述的都是人,都是情。 不断地书写情,是因为自己的感情丰沛,或者是生命中缺乏感情?是自己缺乏感情或者是缺乏别人付出的感情?人是孤单的,永远都是。纵然身边有许多亲人,还有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但人最终还是孤单的。艺术创作者终其一生,始终不停地在书写的,是心底里的追求和缺憾。书写成为一种追寻和完成的手段。 面对自己的追求,作家必须具有一种不妥协的精神和灵魂。 ----选自任晓燕《对话小小说》第72-74页,海燕出版社 2012年4月第1版 任晓燕小传 任晓燕,文革之年生于云南,弱冠之年回归中原,毕业于郑州轻工学院。非候鸟,却燕子回家一样与小小说结缘。是个人的偶然,更是时代的必然。 女儿身,却天生男儿的性格。人言云之南的明快,大中原的胸襟,实为生于斯,长于斯的烙印。生性善良平和,真率倔犟,故好佛而又爱打抱不平。平得了的,皆非个人的恩怨;平不了的,皆交于文字,亦文字报国,文以载道是也。 出过几本小册子,得过若干国家奖,然皆不可能永载史册,更不可能永垂不朽。生肖马,好干活,怕天马行空一样累着,故父母赐名晓燕,祈我快活。我亦祈我的师友和读者快活。 现为郑州小小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百花园》《小小说选刊》《小小说出版》杂志总编。 黄明安:朵拉印象记 2002年冬季,我赴马来西亚时,朵拉出了16本书;2008年秋她到莆田参加文学节,已经出了30本书。这些书,我所在的单位——莆田市文联大都有受赠而存库。她与莆田结缘始自云里风先生。云里风是莆田人,在家乡设文学奖,从1994年开始,已颁奖15届。朵拉女士和她的先生小黑,经常陪同云里风先生回乡,参加文学颁奖,出席大会小会,在城乡之间来回走。我作为主办方的人,陪同左右,得睹风采,交流文学,自然获益匪浅。我认识的朵拉,从马华才女,著名作家,慢慢过度到一种朋友关系,真的是荣幸之至。 朵拉祖籍是莆田隔壁的惠安县,那里的女人在中国相当出名。“惠安女”是闽南女性的代表,她们祖祖辈辈以贤惠、坚忍、勇敢等品质著称。有专门的形象服饰、文化品牌和地方效应。印象中,福建的画家没有几个不画过惠安女。她们的形象总是出现在美术、摄影、音乐和舞蹈等艺术领域。朵拉女士好象秉承了祖辈的这份精神,在华人密集的东南亚地区,以一支笔行走天下,获得了相当出色的成就。她是马来西亚读者选票评出的十大最受欢迎作家之一,作品翻译成日文、马来文等文字,多篇被改编成广播剧在电台播出。微型小说收入中国、美国、新加坡、香港的大学教材、中学教材和当地国汉语学习教材。散文被马来西亚独立中学选为语文教辅教材。百篇作品收入中国、台湾、澳门、菲律宾、泰国、香港、新加坡等地100多种集子,国内外获奖次数达30次。应邀参加每一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及世界各地华文文学研讨会,在海外作家圈里有较高的知名度。 朵拉的文学创作时间跨度很长,所涉及的题材相当广泛:短篇小说,微型小说,散文随笔,人物传记等,哪一副笔墨,她用起来都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她是海外十余家副刊的专栏作家。不同地方,不同报刊,所服务的读者群不同,所要求的阅读口味不同,朵拉她就像一位训练有素的调酒师,用不同的语言液体,调制出美妙芬芳的鸡尾酒,让品尝者赞叹。这种写作倾向虽趋大众流行,也造就她异常敏锐的艺术感觉。她创作的千字散文,内容广泛,形式不拘,喜怒笑谑,皆成文章。她写的专栏,世风人情,恋爱家庭,人生修养,励志小品,虽粉面千秋,也能扣紧当代人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文章引发读者的心里共鸣,产生某种审美愉悦,自然得到读者的喜爱。 最近,我读到朵拉将出版的《小说吃》部分章节,文章精短,一则只有三、五百字。一物一记,一事一议,不动声色引人深思,幽默诙谐逗人发笑。这类文章离生活近,读起来轻松快活。朵拉写萝卜青菜,柴米油盐之中,有人生真味。比如她写“豆腐”写出爱情观,她写“最好的茶”写出友情真谛。她写蛋、蛋炒饭、蕃蓍粥、馒头等,让我读来感觉亲切。朵拉的短文不全是甜淡风格,她时有嘲讽的辛辣,时有影射的意味。虽没有火气,温温吞吞,却有对世道人情直抵人心的批评和点拨。 朵拉的另一类作品,体现了她的写作追求。《人行道上的镜子》曾经让许多人迷惑不解。朵拉还为它写了《镜子里的女孩和鸟》,有点引申前小说的意味。有人评论说《镜子》具有魔幻色彩。这些我都不以为然。我倒觉得《镜子》并不难读懂。它总共写了两段,前一段写“发现”:用第三人称,写罗丽美发现自己还有另一个自己,且镜里的与镜外的不同;后一段写“迷失”:用第一人称,写罗丽美因发现镜里的人而迷失了自我。——从发现到迷失,通过主客体的转换,激发了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阅读这篇小说的时候,引起了庄周梦蝶的联想。现实世界与心灵世界,哪个更接近于生命的本真?这是个很大的人生主题:两千多年前庄子提出了,两千多年后朵拉也提出了。只不过,庄周用的是一只野外的蝴蝶,朵拉用的是人行道上的一面镜子。 朵拉写了很多构思精巧、回味无穷的短篇和微型小说。小说有爱情话题的,有女性话题的,或两者都有的。女性话题的小说,朵拉写得理智内省,有自审意识。她在小说中脱离自己的性别立场,对女人在家庭(社会)中的地位、角色和她们以爱为名的行为做出阐析,揭示了女性的弱点。如《魅力香水》书中的《加了柠檬水的木瓜》里女人温柔的控制,《变心的味道》富家女的专横等。朵拉对这类女性倾注了同情和怜悯,她们被自我蒙住了眼睛,把爱扩张化了,伤害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同样,朵拉写爱情话题小说也充满了冷静的观察,提出了属于女性自身的问题。如《爱情咖啡馆》写一个女人的感情历程,对于当代人的爱情挫折提出疑问,对于纯真的初恋发出了呼唤。朵拉的小说在探讨两性关系方面,做出了不凡的贡献:她不仅仅写爱情,而且写出躲藏在爱情背后的人性;她不仅仅写两性关系,而且写出他们的社会属性。她的爱情小说,对于这个过度物质化、人际关系表面化,以及情感的虚幻性、多重性和多变性,提出了一组独特的叙述模式。她以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和细腻,写出了许多女人共同经历过的迷茫、惶恐、忧伤和苦难。她并不简单把女人的不幸归结为男人的不忠和社会的不公,而是提出女性自身的局限性和劣根性,从而为她的小说找到了价值导向。在有些小说里,朵拉的男主人公多情而善良,朵拉的女主人公敏感而易伤。他们同时都是脆弱的,经不起事件的挫折和考验,耐不住时间的磨洗和消融。有时候伤心得没有话语,有时候幽默得让你掉泪,有时候啼笑皆非,莫衷一是。这些小说并没有明显的地域印记,也没有非常经典的故事传颂,却是带有普遍性的当代特征。它们就发生在你我之间,所以读起来感同身受,真实、幽怨、彷徨、悲戚。朵拉给小说的人物倾注了悲悯情怀,她没有明显立场,她只提供线索,刻划一两个人,让你去追忆和缅怀,让你难以忘怀。 朵拉的散文写作有相当优势的画家审美,比如她在《和春天有约》中以画家的敏感和女性的细腻写了众多的花。那些花在她的生命中掀起了温柔的波涛,给她以爱的滋养和美的音乐。《家中两朵莲》文中朵拉写道:“我家里有两个孩子,最大的孩子是女儿,最小的孩子也是女儿。”她把女儿当花儿,也把花儿当女儿,可见她对花的用情至深。爱花的朵拉同样也喜爱大自然的美景,日照东山,月沉西海,风晨雨夕,湖光山色,都在她心中留下永恒的一幕。朵拉她用纯净的笔触、灵动的心意抒写它们,给人以美的呈现和愉悦。这种散文继承了中国传统散文的精粹、婉约和美感,有诗情画意,也有生活禅味。既是作家又是画家的朵拉,在这种文字里找到了诗人的感觉,也找到给她身心以滋养的力量源泉。朵拉从大自然中汲取能量,从花草树木中汲取爱情,从偶然性的心灵契会中寻找灵感。她对花草有心,花草对她有意。在散文中,朵拉也象一朵佳卉:美丽奔放,情趣盎然,个性突显,卓然不群。她同进可以穿插在许多事件之中,生活在多种意识层次里,以开放心态进行写作,写出了大量美文佳构。 仔细追寻朵拉文学创作的履历,也许会找到她苦心经营的奋斗痕迹。朵拉的先生小黑是马华著名作家,朵拉在嫁给小黑之后,可能在多年时间里,都笼罩在小黑的影子之下。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相爱,他们组成了家庭,经历“独立—融合—分化”过程,有时会很容易迷失自我。在一个男性为主体的社会里,女人往往成为“男人的女人”。有的女人可能以此为荣,相夫教子,操持家事,从而放弃了最初的追求;有的女人可能靠在树下,享受男人的遮掩和呵护,最后变成有依赖性的人;最后有很少的女人,她们像舒婷《致橡树》诗里写的:不做攀枝的凌霄花,要做一棵木棉树,以树的形象跟他站在一起。朵拉当属于最后这类女人。朵拉婚后没有放弃她的事业。朵拉奋力走出先生的影子。无论是作为妻子的朵拉还是作为作家的朵拉,她在长达多年的跋涉中,终于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这可以从她的事业发展和写作风格上获得验证。去年朵拉夫妇到莆田,我跟她说,晚上我带小黑玩,你不许跟。朵拉把头一晃,耸了耸肩膀说,他爱去哪去,我才不跟呢!云里风先生说,过去人家说,这是小黑的太太朵拉;现在人家也可能介绍,这是朵拉的先生小黑,你说谁跟谁呀?一伙人听了大笑。 朵拉私下里跟我说,过去有人说她靠小黑发文章,她就是要争口气,往外面找路子。我在她那篇新颖的《唱片日子》里,看到一位不甘心做家庭妇女的女人的心声。小说通过“流水帐记录”表现一种精神反抗——“我不要再做一张唱片”。朵拉在这句话后面没有加感叹号,也没有加句号,好象一张唱片转到这边,自然发出的一个声音:“我不要再做一张唱片。”唱片后面没有了,后面又有了,后面进入另一个循环,后面还有无数个循环。无数的朵拉转到这里的时候,都喊出一声“我不要再做一张唱片”,可是她们做得到吗? 朵拉她做到了吗? 对于当代生活的反思,对于理想世界的向往,谁的心里没有过这种反抗的声音出现?然而,谁能做到始终如一、坚持不懈、自强不息呢?像唱片一样的日子,哪个女人不都在过,可是只有朵拉不想过。朵拉长得很美,但并非美女作家,她无心邀宠。亦不想倚仗别人,包括她的先生。她没有走捷径,她也不事张扬。她只是个本份女子,出身于马来西亚槟城,最初接受华文教育,在多元文化里成长,长期居住在一个无名小镇。她靠写作生活,也靠作品说话。一个女子,在一个以异族为强势的国度,要实现自我和超越自我,她所做出的努力有多少?她所经历的磨难有多少?谁知道呢。 我曾与两个朋友一道,坐在福州江边草地上,与作家朵拉闲聊。当晚月华微露,灯火初照,和风轻拂。朵拉给我的感觉是自然、亲切而随和,是真实的、可以感触的,可以沟通的,可以对话甚至争辩的。朵拉她听人说话时,一般面带微笑,抿住嘴巴、微眯着眼睛看你,不时朝你点头称是;当她听到某种话时,脸显错愕之色,嘴巴张开成圆形,发出“哦、哦”叫声。这个经典式表情是表示肯定呢,还是另有怀疑和保留,朵拉她带着一副天真表情,使你再也不多说什么。 朵拉也是一位画家,她写小说写专栏,开画廊把画挂出去,让文学圈的朋友羡慕,也让美术界的朋友惊讶。跑步、运动、养花、养猫、喝茶,跟家人一起度过周末,做喜欢吃的食物,购买他们的衣服等;可她还有一个人的生活,她有时喜欢独自漫步,走到山前水边,观看野花遍地,落霞满天。她对于绘画的痴迷有时可能超过文学,她喜欢色彩语言超过文字语言。她曾用七年时间对马来西亚34位画家做了专访,写出一本厚厚的书,推介那些在艺术领域默默耕耘的人,评点他们的艺术和人生。她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对朋友忠诚而肝胆。她有一双女儿,对待孩子象朋友一样,一家人沉浸在艺术气氛里。我相信朵拉她生活幸福。我喜欢看到朵拉那些精短、纯粹、智慧的文字,期待看到朵拉更长、更复杂的小说。以朵拉的才华和阅历,她如果集中力量,是完全可以超越自我的。 ![]() 田双伶:朵拉与先生小黑 朵拉,马来西亚华裔女作家,原名林月丝,祖籍福建惠安,专业作家、画家。我在中学时期就看过她的作品。是我喜爱的海外女作家之一。见文知性,因为对她文章有所了解,我们交谈起来就少了几分生疏。我问及她取名“朵拉”的缘由,她解释说:“我很喜欢音乐,在音符中选了两个,你试试唱一下,朵来咪发索拉豆,是不是‘朵拉’最好听?取了之后,我才发现这个名字的同音字‘躲啦’适合我,我喜欢躲起来写文章。”寥寥数语,可见性情。躲起来写文章,远离喧哗,甘于寂寞,写作的人几个不是这么“躲”的? 她送给我《魅力香水》,《掌上情爱》,《戏正上演》等几本书,细细读来,她的文笔自然亲切朴实,从其自身琐细的日常俗事写出生活,下笔时着眼于身边小事,却由于思考的角度,使得平凡的事物有了别样的光泽。她的小说创作,大都意在女性的文化定位、文化影响、文化修养、文化气质,这些都是朵拉审视和剖析女性命运的重要内容,也成为她理解的女性人生价值和人格自尊的重要内容。在《戏正上演》中,字字句句透着一个女子内心的清澈和冷静,“世上太多虚伪的人专门制造虚伪的人生。当每个人都适应这种表面的假象时,我也终于不能例外,一步步随着众人的足迹,踏上了和别人没有区别的路。”“……有的日子好象很快乐,下一分钟便也由于一些小小的突发事件,把原来好好的情绪马上就损坏不堪,想通了,就算是一场再华美无比的好梦,走到大结局,都得清清醒醒地散场,然后各人回各自的来处……” 朵拉看了我的《爱情鸦片》,第二天见到我很惊喜地说,啊呀,原来你也喜欢爱情题材,对香水也有研究啊。爱情之于我们,是共通的共鸣的话题。可是,也许因我的阅历之浅,未经历爱情和婚姻,相比而言,她的文字更显得成熟和凝练,美满爱情、失败爱情、尴尬爱情,无论人涉足爱情,还是体验爱情,或从爱情中抽身,都能够在朵拉的故事中寻着一种解释一种慰藉,都能清晰地看到爱情的纹理。所以,从马来西亚到新加坡、到中国,都有她的知音。她嘲弄愚蠢的小男人,同情无知的小女人,她不喜欢说教,但是,却不自主地在都市的情爱中,借着故事,解剖、置疑、赞美和揶揄爱情,阐述爱情的道理。 而她的小黑先生在华文创作方面也不落后的,在他送给我的《抬望眼》《寻人启事》中,我发现小黑先生对文字的感觉和对故事的叙述铺排都堪称大手笔的。他毕业于马来西亚大学的数学教育系,现在是一位中学校长,他说自己的写作是“在台下看人跳舞”很是快乐。他在书的扉页上写到:文学的心情逐渐阑珊,文学的火种没有熄灭。他曾说,“1985年。啊。我们刚搬进大山脚,正好是刚过而立之年,那个时候,一两个月总有文学界和艺术界的朋友到家里聚,嘻哈胡闹到夜中央。朋友走后,用水管冲刷地面烧烤后的炭灰,偶然抬头望,半个月亮就悬挂在头上,对生命和际遇常有无限的感慨。”内心总是有文学在。也许缘于这样一种心静吧,小黑的文字充满了对生活的感悟和慨叹。 那次小黑先生在会上发言时,满怀嫉妒地(当然是满怀爱意地)说:大家都喜欢朵拉,到哪里朵拉都是引人注目的,送礼物也是送给朵拉的,从来没有我小黑的份儿。在座的人都善意地笑了。后来我给朵拉送《爱情鸦片》的时候,特意送给小黑先生一本。小黑先生喜盈盈地接下了。 大家同去少林寺和清明上河园游览,无论走到哪儿,她的小黑先生一直乐呵呵地站在她身旁。朵拉兴致勃勃地挑选丝绸钱包啊什么的,还不停地用手机给她的女儿发信息,小黑先生看她时目光里的那种亲切和疼爱,让人心生羡慕。率性天真的朵拉,身边有怜爱无比的如父如兄的人,多幸福啊! 另:美丽的朵拉,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天天用着,很是喜欢!再次感谢! 写于2007年6月5日 后记:受郑州小小说文化传媒之邀,著名华文女作家朵拉女士将于2016年5月22日将来郑参加文学活动——“一朵花的修行——我的华文写作”,和大家一起分享她的创作故事。朵拉是《百花园》、《小小说选刊》的老作者老朋友了,两刊多年来数度刊发她的作品,曾邀请她来郑参加小小说交流活动。虽然她的作品很多读者已有所了解,但这次她面对面与读者交流,大家能更真切地听到她在华文写作道路上的艰辛、收获和快乐。作为她的编辑之一,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她的新书和新的作品总是及时传送与我,对写作的深情让我很感动。想起初见她时距今已近十年,不觉感慨,转上当时写的随笔印象记,是以对她此次到来的问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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