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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闻一 暮霭四合，群山隐去。夜宿摩梭人家，入乡随俗。我们在火塘边坐定，一家之主——这家女主人，还有她的相好，当地叫舅舅的，带着他们两个身材婀娜高挑、十八九岁，皮肤黑红、高鼻黛眉亮眼，看不出哪个是姐哪个是妹的摩梭姑娘来给我们敬酒。 舅舅在火塘边一坐，陪我们喝酒，别的就百事不管了。 女主人40余岁，穿红着绿，身着的摩梭服装与藏族服装没有多大差别，高高的个子，丰满合度，漆眉亮目高鼻，玛瑙似的条形脸上满是笑意。两个女儿与母亲酷似。阿妈将两手一摊，对我们表示欢迎之时，也就是向女儿示意。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微微弯腰屈体，手捧极富民族特色的酒碗，准备斟酒，另一个挺直身子，她握在手中的银壶微微弯曲间，一道喷着酒香的雪白稍黄细线，通过弯弯的壶嘴端端注入酒碗中。 她俩呼应、开合、仰迎，映衬，亮出年轻摩梭姑娘细腰丰臀好身材的同时，将泸沽湖摩梭女性特有的温驯、温情、热情也全部带了出来，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们先敬客人，后敬舅舅。 酒斟满，舅舅将手中酒碗一举，要客人请。我声明不会喝酒，沾酒就醉。以往遇到这种情况，抿一抿也就过去了。而摩梭人家实诚，两个敬酒姑娘端起酒碗站在我面前不肯离去，唱起动人的酒歌。 摩梭语我听不懂，陪坐侧的当地朋友翻译给我们听，大意是：“远方的客人来到我们摩梭家，今天不醉哪天醉，今天不唱哪天唱”云云。盛情难却，况且，她们用的是家酿青稞酒，度数低。于是，我试着喝了喝，入口很醇，这就放松了警惕，不知不觉深入下去，将平时铭记在心的大诗人艾青诗句“酒有水的外貌却是火的性格，是水中包着的火”忘得一干二净。就在我喝下第二碗酒后，酒性突然发作，我醉了，面红耳赤，天旋地转，动弹不得。紧接着最大的欲望是，赶快睡赶快睡去。似梦非梦中，难受之后是难以愉悦的快感。许多的压抑、不快全都化为乌有。我上天腾云驾雾，我下海把蛟龙擒。我敢说敢干，我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之后，极度的疲倦袭来，我像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沉入黑甜的梦中。 第二天醒来，已经晚了，是动身启程的时间了，大家都在等我。我后悔不已，我完全忘了昨晚还有一个精彩节目，主人答应我们，晚饭后，带我们上楼去参观她两个宝贝女儿平时根本不示人的花房，我却贪饮误了事。虽然深为遗憾，但也不好意思再去要求看花房，只得认了。 告别了好客的摩梭人，我们的山地越野车，就像休息好了的精灵，跃上了盛夏时节也披着白雪的山头。我恋恋不舍地回过头去，透过车窗，透过高高悬崖边一排哨兵似的路边林带看下去。金色的朝阳在雄伟的狮子山上喷薄开来，让狮子山浮光耀金，显得格外庄严神圣。远处群山怀抱中总面积达50余平方公里的泸沽湖，像是一块巨大的翡翠，闪闪发光。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不禁闭上眼睛慢慢品味。这时，泸沽湖上飘来摩梭人的歌声： 美丽的泸沽湖迎来了朝霞/雄伟的狮子山白云缭绕/善良的阿妈为什么这样高兴/只因为女儿长成才哟 山风拂进车窗，带着雪山的野味和泸沽湖上的芳香。 我确实醉了，深度的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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