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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惠民 这些年来，我参加过各种类型的同学聚会，而参加哥哥的中学同学聚会，还是第一次，心情很是复杂。 我们那时上小学和中学，都是按居住的新村来划片就学。哥哥不少同学的弟妹因此也成了我的同学。这些同学也都熟悉我，在这次相隔40年后的聚会上，有几位竟然还能一下子认出我，说我外貌与哥哥是“一个版本”。 家里孩子就我们兄弟俩。在成长过程中，我一路模仿哥哥：从小跟着他记日记、画素描、“啃”马列著作……进了中学，我们成了各自学校的红卫兵团长。哥哥还组建了学校的中心学习组，召集几个年级的同学每每聚在教室里挑灯夜读、激扬文字，还刻蜡纸、搞油印，办起了《挥斥方遒》的校刊。 中学毕业，哥哥去了崇明长征农场，所带行李中分量最重的，是满满两箱书。他主动要求去大田班锻炼。一次，我在电台中不经意听到哥哥因公负伤却依然奋战在春耕第一线的事迹，父亲闻讯急了，第二天一清早就赶赴农场去探望…… 刚恢复高考，凭着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哥哥自学考回上海高校。毕业后分配在局机关，不久被派任企业一把手。他宁静处事，为人忠厚，重情重义，工作再忙，每年也要召集同学聚会。得知同学有困难，总是尽力相助。这次聚会中，一位女同学还特意带来所珍藏的2002年2月13日的《解放日报》，上面刊登的《开50家“我们的店”》一文，正是对哥哥的一篇专访，其中写道：“晌午时分，沈建民匆匆赶去参加一年一度的老同学聚会。沈建民参与4050项目，正是缘起去年大年初一的同学聚会：一批老同学下岗后一直找不到合适工作，生活十分艰难。有人对他说：‘建民，如果你肯出来带我们一起干，大家就有盼头了。’没想到老同学一句半真半假的戏言，竟成了今朝的现实。”一次同学聚会，竟然使哥哥毅然放弃外企优厚的总裁待遇，“跳槽”成了一个4050项目的带头人。 不知什么时候起，哥哥腹部生了肿块，诊断下来是腺瘤。他对自己的病情毫不知情，还对我说：“等我恢复后，亲朋好友们再好好聚一聚……”那磁性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中气。他哪里想到，今世再也不能参加同学聚会了！ “你哥忙于工作，如能早点手术，还是有治疗机会的呀！”坐在我身边的志琴退休前是护士，幽幽话语中满是痛惜。她第二天又发来微信：“看到你想起了你哥，心里说不出滋味，连做梦也没放过我的记忆，可能你觉得很夸张……” 我不觉得夸张。哥哥多次托梦来看我，我也一定会去看望你结下深厚情缘的同学——这也是我替你聚会，来感谢师恩、感谢同学情谊的缘由啊。哥哥的同学还真把我当成了你，纷纷拉着我合影。聚会召集人良骏热情相邀:“以后我们同学的聚会，你都要来参加哦。”我当然要来。只是，这样的聚会，这样的角色替代，对我实在是一种深深的伤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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