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行说开来去，浅论“青”一色摘要：本文根据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对“青”的训诂，借鉴中国传统的五行之说和天道学说，从中国传统哲学的角度对“青”的由来、含义、组词和文化意义进行了简析。从草木之色——绿，到天（天道）色——蓝或黑，对“青”的意义讨论探究，并认为青非一色，而是抽象理念的意象、物化。 关键字：五行 青文化训诂
一、 清代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中，“青”字详解“东方色也。考工记曰，东方谓之青。木生火，从生丹。丹，赤石也。赤，南方之色也。仓经切，十一部。丹青之信言必然。俗言信若丹青，为其相生之理有必然也。援此以说从生丹之意。凡青之属皆从青。”
青，东方之色；赤，南方之色。这种将颜色与方位相对之法，正是中国古代五行之说。五行之说认为，木火土金水分别对应了五色、五方、五官、五味、五脏、五季、五常等等。所以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指出，“青”的本意是东方之色，五行属木。木生火，相应而成，青生丹（即南方之色“赤”），所以“青”写作“生丹”，即 五色对应五方，“青——东方之色”由此衍生出许多历史词汇。如古九州之一，青州。《广韵》为“青”字注音即旁引“东方色。亦州名，九州之一。《尚书·禹贡》曰：海、岱唯青州。”《周礼·夏官·职方氏》亦云“正东曰青州”。其中“海、岱唯青州”中的“岱”在《广韵》中注为“泰山”，“青岱”即“青州泰山”，是为东岳，现广泛借指草木青山。 另有中国古代四大神兽之中东方的保护神即为“青龙”。古代太子住东宫，东方属木，于色为青，所以也叫“青宫”。道教主东方的上帝之子名称“青华帝君”（《宋史·方技传下·林灵素》）。 “青帝”，或云“青后”，既是东方之神，也是春神。 五行之木，五色对青，五方对东，五季对春。汉语较惯于说“春秋”“冬夏”，“立冬立夏、春分秋分”，将春与秋相对，夏与冬相对。炎配夏，寒配冬，其中“炎，火光上也。”；“寒，……下有仌（仌，象水凝之形）。”（《说文解字》）是以夏对赤火，冬对黑水。其余四季，除夏季所另辟长夏一季对应黄土①，春应青木，秋应白金，则有“青春”“素秋”。 这里的“青”“素②”并非春天里草木郁郁之色，也非秋日里霜露重重之颜，而是五行之说于五色的写照。同时，以示四季特色之余，“青春”“素秋”更比夏冬两季多了人生的譬喻。有诗证： “予涉素秋，子登青春；愧无老成，厕彼日新。” ——晋·潘尼《赠陆机出为吴王郎中令》诗之三； “青春速天机，素秋驰白日。”——南朝·梁·江淹《杂体诗·效潘岳》。因春天草木生发，且为四季之始，后来用“青春”一词来喻人生年少，沿用至今，相对“素秋”也有“衰老、迟暮”之意。 五脏中肝属木，五情之怒归结于肝，医书《素问·风论》中即有注青色为肝色。汉语中用“铁青”形容人克制、盛怒的脸色，正对肝木。 《晋书·阮籍传》所载阮籍“能为青白眼”，“阮大悦，乃见青眼”，“青眼”“垂青”“青睐”等词即出自此处。此处眼珠为黑色，却不叫“黑眼”“垂黑”“黑睐”，尽管“青”有黑色的含义③，但“黑”更能达意，且能免去青色颜色所属的误会。五官中与青呼应的是目。 青，是木色，或者更准确应说，因五行生克，缘木而得一字，方指草木之色。反过来，青之一色也被草木借用，借代植物。较为常用的有未熟的麦子，如“青黄不接”“看青”“吃青”；和竹子，如“汗青”“青史”。刚刚提及“青春”之“青”是五行之色，而同喻人生年少美好韶华的“青葱”之“青”，则是草木之色，是绿葱，虽不成熟，却已有辛辣刺激滋味，类比年少岁月。 “踏春”虽又名“踏青”，但“踏青”之“青”应是草木青色，而非五行之春，可对照九月重阳，仲秋登高也叫“辞青”，已入素秋草木寥落，不见碧色。
二、 《荀子·劝学》作“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蓝”在《说文解字》中作“染青艸也。”因此，“蓝”本意是用作染出青色的植物，上古认为“青”的本意是蓝色。那么，肉眼所看到的湛蓝天空也可以因此而叫作“青天”“青冥”“青云”等。 青，有时也与黑色同义③。 《易经》作“天玄地黄”，玄，《说文解字》中意为“幽遠也。黑而有赤色者爲玄。”因为“天”在汉语中，不仅有“天空”的含义，更有“天道”的哲学含义，因此 “玄”是指天道高深莫测，有黑的庄严又有黑的神秘，称为“玄天”。由此可见，在上古，天，在人们认知中是黑色的。青、玄、苍，三字尽有黑色之意，分别有深浅之别。那么谓其黑，而称天空为“苍穹”“青空”也未尝不可。 天又融合了宗教哲学的神格化，代司世间“监察”“公道”“评判”“全知”之职。一方面，衍生出了“包青天”“海青天”等人物代称；另一方面，也成为理想环境的意向，“青云志”“青云直上”等。 三、色即是空 青，为“丹”而生，“信若丹青，为其相生之理有必然也。”。中国传统价值观中讲求伦理，“生丹”则不可与“丹”相交合，对应五行，木生火火克木，亦不可相交，正是“相生之理”的必然，这种恪守、严正，是“青”之一字造字之始，也称为之后以“青”所联词句产生的感性效果。 作五行之相的“青”，五季有春的广漫铺排，五方有东的正首庄严，五脏五官有肝怒的严苛，张目的包容。 作草木之色的“青”，组词有木的繁茂之姿，朴质之势，不移之态。 作为天色的“青”，“青天”上可证理法公道，下可代光明世界。 作为本意的“青”，“丹青”既是笔墨的鲜明对比，也是浓重不褪的坚定。 即使是作为染色的青色，“青磷”见其森，“青锋”见其寒，“青葙”见其谨，“青楼”见其威，“青衫”“青衿”见其朴。④
五行五色中其余四色，“赤，从大从火。”“黄，从田从炗。”“黑，从炎，上出 注释： ①另有四季五行之说：四季春属木,夏属火,秋属金,冬属水,每季的第三月属土。 ②“素，白緻繒。”——《说文解字》，代指白色。 ③最初见《尚书·禹贡》“厥土青黎”，黎，“古亦以为黎黑字”（《说文解字》）。 ④青磷：俗称鬼火。 青锋：古剑名，指宝剑。 ⑤白，清段玉裁注“出者阳也，入者阴也，故从入。二，阴数，说从二之恉。”白即阴，是抽象的哲学概念，所以说与其他三色不同。 参考：东汉·许慎《说文解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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