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小说‖青春岁月（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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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流年原创文学，陪你走过每一个花开的日子

青春岁月

柔情似水

壹

　　第一次见到罗良，是在程文的宿舍里。

　　那是我第一次以程文女朋友的身份去他的宿舍。虽然我与程文外表上看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并不细致的相貌又怎么能和高大帅气的程文相配呢？尽管我有些自卑，但我还是努力地压制这些叫做自卑的小毛毛虫，不让它们从心头爬出来。我应该还是高兴的，就凭我这小眼睛的女生居然击退了所有的美貌少女。当然，我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哪里，我也知道程文最后为什么会选择我，除了我是学校里顶尖的优生外，更是一个才女。其实已经发表过很多作品的我在学校里也有很多优秀的男生追求，但我就是喜欢程文，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喜欢上了他。

　　记得第一次碰到程文时，是在大一的一个黄昏里。我习惯于那时捧着书本在幽静的小路上品读。而他那天那时由对面跑过来，我毫无准备地被他结实地撞了，书本散落于地。他飞快地帮我拾起，不断对我说，对不起。我接过书的那瞬间看到了一张无比青春，无比俊朗的脸庞，让人怦然心动。他就像是一束炫耀的光芒，一下子就射进了我的心脏。在我的‘没关系’还来不及说出口的时候，他就迈着步伐跑开了。我看着他矫健的身影慢慢地在夕阳下远去，第一次感到了校园的芬芳。

　　后来，我陆续地从同学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程文的事情。我知道他是上海人，学金融的。擅长篮球。在那片绿茵上，他就是国王。许多女生为他尖叫，痴迷。可惜的是那些女生都没有我这样智慧的头脑，我知道自己和他的距离很远，所以只有加倍地学习。只有让自己出类拔尖，才能让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哪怕是一眼。

　　在我的一篇长篇小说发表后，我终于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学校的老师，领导以及同学都把我当成了宠儿。程文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显得意味深长了。大二那年，在我连写了几首情诗送给他后，终于和他的关系确定下来了。

　　在程文面前，我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他就是一个华丽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我就把它打碎了。在我央求了Ｎ次后，他终于答应带我去他的宿舍。我想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一个突破，这也意味着他愿意在同学面前承认我和他的关系。

贰

　　在程文的宿舍里，我见到了那个叫罗良的男孩。他是程文的老乡，关系很铁的哥们。但他和程文是不一样的，如果说程文是阳光，那么罗良就是一股温泉。在我被一帮男同学围着起哄的时候，罗良只是远远地看着，沉默。他是个善于思考的人，坐在那看着我，仿佛成了一尊石像。

　　我被他那种眼神盯得落魄而逃。我不敢再看他。但心里莫名地感到温暖。这种感觉程文给不了我的。但我喜欢的是程文，不是吗？

　　程文不愧是学校公认的绿茵王子，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哄动，尤其是在球场上，更是有女生大胆喊出，程文，我爱你。完全不把我这个——他的女朋友放在眼里。是我的分量太轻了吗？我第一次明确地认识到一个女孩的容貌是何等珍贵的。但，我没有。程文，我还能和你继续下去吗？

　　那段时间我很苦恼，也很忧郁，写出了很多灰色的篇章，陆续地发表在某些杂志和报刊上。一时间收到很多来信。其中一个署名叫做火光的男孩子更是热切关注我。他一方面肯定我的才华，一方面抚慰我的情绪。他说，是一粒金子，无论到哪里，无论过多久，始终会发光的，与其他的一切无关。他还说，一个人的容貌早晚会会被岁月吞噬，而一个人的才华与精神却是不朽的。

　　火光句句说到我心里去了，让我为之共鸣。我很愿意与他书信来往，从他的字行间知道他是个内敛，勤奋好学，有思想，正直的人。经过一年多的书信交流，他成了我在大学里唯一的精神知己。

叁

　　大三那年，青年节排演节目的时候，我又遇到了罗良。本来我不是文艺团的，我的文艺细胞也不多，全被书本杀死在我的体内了。学校要排演歌舞剧《罗蜜欧与朱丽叶》，朱丽叶这一角色是许多女同学梦寐以求的，可学校的文艺部长以及领导出面让我出演。他们说我的的领悟能力强，很快能深入角色，要不怎么能写出那么多的小说呢？

　　本来我不同意出演朱丽叶这一角色的，但，又转念一想，为了让自己多方面发展，为了更能挖掘自己的才能，更是为了能让程文对我刮目相看。我一咬牙，就答应了。

　　在排演的时候，我发现男主角竟然是罗良，同时他还是舞蹈指导老师。我很吃惊地看着他，而他毫不意外，仿佛我从来就是在这个文艺团里。我没有想到罗良有这等艺术天赋，居然是文艺团里的台柱。以前学校演出的时候，我只看节目，从没有去关注细节。由此，显得我孤陋寡闻了。可能我的心里只有程文的原因吧。

　　我得到这个演出的机会，惹得多少女生的妒忌，遭了多少她们的白眼。我知道，我不够漂亮，但是，漂亮就是朱丽叶的代名词吗？不，我要挑战，挑战新的朱丽叶，一个小眼睛，有思想有灵魂的朱丽叶。

　　我很用心地啃剧本，放弃一切的休息时间强逼自己练习，练习对白，练习舞姿，练习情感交流。让我过意不去的是在这段时间里，罗良一直默默地在我身边，陪我一起排练。他不断给我意见，给我纠正，给我鼓励。虽然他的话不多，但眼神依然温暖。他是个很有亲和力的男生。

　　我把我这些经历写信告诉经火光，说出了我内心的紧张与慌乱。火光来信鼓励我，说像我这么聪慧的女子一定能演好这个角色，加油，等着我的好消息。我的心倍受鼓舞。我知道，不管我陷入怎样孤独无援的境地，总还有个人给我精神支柱。

　　经过一个月的摸索与努力，终于到了演出的那天晚上。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我还是很紧张，有些怯场，这才感到涂鸦与表演是两回事了。罗良在我耳边不断地鼓励我，说，张小妩，你只要当作是在排练就好，就当下面没有人观看就好。挑战自己，一定要成功，知道吗？！他拉着我的手用力地捏着，他手心很暖，有液体冒出，滋润着我的心。

　　音乐终于响起。一切灯饰骤然亮起，一切拉开了帷幕。最先上台上的是我和我的一段舞蹈。我不断地旋转，就在我旋转得发晕的时候，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我看到了‘罗蜜欧’的眼睛，是那般生动，那般闪亮，给人力量。随着罗良沉稳的牵引，我渐渐进入了角色，进入了到了最佳状态。

　　我的表情丰富起来，我的身体柔和起来，我的眼神热烈起来。我从罗良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我的惊喜与肯定。那时那刻，我不再是丑小鸭，而是自信的朱丽叶，而罗良也不再是罗良了，而是深情款款的罗蜜欧，我们在舞台上不停地穿梭，柔美的对白，眼神的交换，把演出推向了一个又一个高潮。最后，在‘罗蜜欧’与‘朱丽叶’热切的拥抱中，完美地谢幕。我看到了罗良挂在眼角的泪花，而我抱着罗良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肆

　　演出成功了，我时常抑住内心的激动，想起罗良。那个有着温暖眼神和温暖手心的男孩。没有他，我不可能有新的战绩。

　　我写信告诉火光，说，我的演出成功了，但却是另一个男孩的功劳。没有他，我仍然是被人嘲笑的丑小丫。火光很快回信了，说，小妩，是你自己又一次挑战了自己，你是一个被任何意志都推垮不了的女孩，你是坚强的，有韧力的。我永远在你身边会为你打气。加油！

　　火光的任何来信都能让人振奋，就好象为我的身体注射了一支兴奋剂。莫名地让我想起了罗良。想起他温暖而有力量的眼神。他们应该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人吧。我想着，带着睡意嘴边微微上翘——轻笑了。

　　好梦，张小妩。

伍

　　程文依然是我的男朋友。但，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就算偶尔在一起也显得有些无语了。我当然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很刻意地去找他。除了那片绿茵上，就是学校外不远的网吧，或者颇有情趣的小餐厅。但，我不愿意这样去追逐一个人，越来越不想这样了。

　　我爱过他吗？关于程文，我愈来愈没有把握。我知道他就像一条泥鳅，抓在手心里，不经意就滑走了。他那光鲜的外表太绚丽，太刺眼了。或许，我永远也靠近不了他，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会走进他的心里。

　　一个下自习课的晚上，因为月色朦胧，我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作了一个意外的决定——沿着校园那条幽静的小路随意走去。这样的夜晚，会让人想起很多，各种复杂的情绪像一条大蟒蛇一样盘踞在我心里，让我感怀不已。

　　我没有想到，在我常看书的树下会遇到久不见的程文。他正抱着一个妙龄的女生说着情话。我走近了，他显得有些慌张，更多的是尴尬。女生见此情景，默然先走了。

　　我的心悲凉到了极点，但不痛，更多的是气愤。一种被欺骗的气愤。

　　程文说，小妩，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们从彼此给彼此的光环下退缩出来吧。我们都是在喜欢一个假象的对象，并不是真实的自我。我们都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程文的话问得我一时语塞了。大脑一片空白。

　　程文乘着月色离去了。等我清醒过来时，看见了罗良。

　　罗良说，小妩，你没事吧。我知道程文除了你，同时还和几个女生交往。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明这一切，只能让你自己去发现。

　　我心里又一阵悲凉。我抬头看了罗良一眼，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但，已经迟了。说完，就走了。

　　罗良站在阴暗处，大声对着我的背影喊：张小妩，除了他，还有很多男生喜欢你。

　　我没有理会，继续走向夜的深处。

陆

　　我写信告诉火光，告诉他我是如何的失恋了，现在是如何的凄惨。火光回信依然是那么神速。他说，小妩，有些事不经历过，人是不会长大的。失恋并可怕，最重要的是，以后要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才去开始。好的男孩始终是在等待好的女孩。抛开一切，我认识的小妩没有这么容易被打挎的，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

　　这家伙总是这么自信，以为我能从容地面对一关又一关，简直太高估了我。我现在是失恋，意味着我之前努力得到的一切都失去了，我的一个华丽的梦已经彻底破碎了。我能快乐起来吗？

　　可事实上，我并没有自己想象里的悲伤，我知道。程文只是我的一个童话，他就像一座海市蜃楼，悬挂在我的高空上，只能仰视。而爱情，应该是平视的。像我这样有紧密思维的人已经明白了这点。所以，我没有过多的伤悲，只是为了人生里第一次美好的破碎伤感而已。更没有我像对火光所说的：憔悴不堪，茶饭不思，甚至为失恋放弃生活。

　　我想，我只是想发泄而已。我不得不把目标锁定在火光身上。因为他是我唯一最熟悉的陌生人，不用担心被他讥笑，还可以寻求点温热。关于这点，我又是自私的。我想。火光要是明白我的心思也会原谅我这点自私的，不是吗？

　　从此，关于程文的点滴，我不再刻意地想起。

柒

　　春暖花开，又一年了。这是忙碌的一年，也是收获的一年。除了学习，我很少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想其他什么事情了。

　　很少再见到罗良，但静思的时候，我常莫名其妙地想起和他共舞的日子，想起他眼角晶莹的泪花，仿佛有些默契已经深入到身体里了。常想起他那生动的目光，如一轮圆月柔和地照在我身上。想起他那天晚上幽怨的眼神，想起他对我大喊的话。我知道这样的时光不会再有了，内心深处居然滋生出几分淡淡的失落与惆怅。

　　火光，他依然是我的知己。我依然和他说着我的心事。我有时是漫无目的，不经意地乱说一气，有时是很认真地和他讨论某些人生的哲理，把自己伪装成哲理大师般。而他呢，也总是将就着逗我乐呵。当然，我还和他说了些比较深沉的东西，比如关于生活，关于爱情，关于罗良。而他的解答总能恰当好处，总能抚慰人的情绪。这样的一个男孩，将来谁有幸做了他的女朋友应该会很幸福吧？

　　这样想着，突然感到有一股酸酸的味道涌上心头来。我楞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在意他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想起了罗良宛如圆月般柔和的眼神，一样的柔软。你怎么啦？张小妩，你怎么能对两个男孩有一样的感觉呢？

　　不久，我提出要和火光见面。认识快三年了，也该是时候识得庐山真面目了。火光支吾着拒绝，我坚持。他不能拒绝，但说了句莫名的话，小妩，你不要后悔。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黄昏，在约定的地方，我看见一个背向大山，面向河流的男生，他身材欣长而儒雅，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火光？罗良？我真的楞住了。在见到火光第一眼，我就想到了罗良。

“罗良。”我大喊。那个男生缓缓地转过身来。是罗良没错，我的心纷乱起来，清晰的思维也乱了。

　　我扭头就跑。其实我心里挺复杂的，有些惊喜，有些甜蜜，也有气愤。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欺骗——或许是一种善意的欺骗。

“小妩，我喜欢你，一早就喜欢你了！”罗良在我身后，对着我的背影大喊，如同那个晚上。

　　我停住了奔跑的脚步，站在原地，用尽所有的力气对着罗良吼出了三个字：我恨你！然后头也不回，流着泪跑了。

捌

　　我终于明白了罗良为什么会对我说，小妩，你别后悔。当初不明白他的用意，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我还知道了，罗良爱我。一个男人明知道对方的要求不能接受，但还是愿意冒险去尝试，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可我已经失去了他，失去了这个陪伴在我身边几年的他。

　　有人说过，失去后才能得到。可我得到了吗？罗良来信说，当年看到我孤独失落，决定用另一种方式伴我走出人生的低谷。于是有了‘火光’这个署名，他希望他能用一丝微小的火光照亮我的心，照亮我前行的路。事实上他不是做到了吗？可为什么我还在责怪他呢？

　　经过苦苦挣扎，我决定原谅罗良。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喜欢上了他，早就喜欢上了这个陪我欢喜，陪我哭泣的他了。只是自己之前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去找罗良，去了程文第一次带我去的那个宿舍。我勇敢地面对男生的戏谑，只要能找到罗良。可罗良走了，去了深圳，提前进入社会实习。他给我留了封信，信里说，因为家里突然有事情发生，不得不提前进入社会锻炼了。希望我学业有成，最后让我忘了他。

　　我哭了，第一次为爱情而哭。我的心很痛，第一次为一个男孩而心痛。罗良一定知道我也喜欢他，要不不会说让我也忘了他。

　　我决定，不管罗良家里发生了什么，半年后我一定要设法找到他。

　　半年后，我终于顺利毕业了。我的实力再次证明了我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我被破格批准留校。另外还有几家著名杂志刊物的老总热情邀请我过去加盟。我都一一拒绝了，我想该是时候启程去寻找我的爱了。

玖

　　当我执意要去寻找罗良的时候，程文出现了。虽然我和他过去有过一些凌乱的纠纷，但现在，我们依然是朋友。他给了我罗良现在的工作单位和住址，并告诉我罗良离开的真正原因。原来罗良爸爸的公司一夜之间除了破产外，还欠下了一大笔债务。从王子变成乞丐的过程没有经历过的人一定无法想象其中的大落大悲。何况还有一家大小需要他抚慰。

　　程文说，小妩，还记得那年的演出吗？你那个朱丽叶的角色是罗良向学校全力推荐得到的。他只是想要你明白一件事情，一个人的美应该是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自然美，你可以挑战更多的自己。结果你做到了。我知道罗良爱你。可他家现在这样了，而你却有着锦绣前程，后悔还来得及。

　　我抹了把眼泪坚定地说，程文，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是罗良在最困难和伤心、无助的时候我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程文喃喃地说，这样好的女孩我当初怎么就放走了呢？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身走了。

拾

　在我找到罗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了。我在罗良住处前的马路边上等他，等他踩着细碎的步子迎着晚霞归来。

　　半年不见，罗良成熟了很多，也显得有些憔悴。他说，小妩，你终于还是来了。谢谢。声音微颤。

　　我不说话，微笑着，把手伸了过去，放进了他的手心里。他的手心依然那么温暖，那么滋润，还是当年那双牵引着我进入绝佳状态舞蹈起来的手。那时，我就应该要知道，这样一双手会牵引着我走很远很远的路，甚至是一辈子。

　　罗良用力地拉着我，走得很慢很慢，但步伐沉稳。走完那条长长的马路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回头，又不约而同地对视，然后轻笑了——眼角泛着泪花——呵！我们都在回望来时的路——有失落，有欣喜，有快乐，有痛苦，有泪水，有茫然，有惆怅，有欢笑——这不正是人生漫长的路上所经历的风雨吗？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我们还能一起牵手——我们无悔，青春无悔，岁月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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