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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记忆——老北京的炸丸子

 af1126 2016-10-10


       我小时候,曾在东城的东四七条住过几年。给我留下记忆最深的是那条胡同靠近东口有一个特别小的早点铺,大概也就只有十来平米的二间小屋,每天卖一些火烧、油饼,豆浆之类的小吃。
  
    按记忆中的早点铺所绘制的。        

       早点铺门口摆了张桌子,上面放一个大玻璃罩子,边上还有一个用大汽油桶改装成的巨大的炉子,上面坐着一个大大的饼铛,那是烙火烧用的。所有的面食加工几乎都在店铺门口的这个大炉子上操作。铺子虽小,经营的食品也非常简单,不过这些似乎都与我无关,最吸引我的还是早点铺下午卖的炸丸子。
 
       那时候生活贫穷,整个胡同里除了一个简单的副食店和一个粮食店之外,就是这个小小的早点铺了,不像现在有这么多店铺和五花八门的食品,所以早点铺就成了我的最爱。我是人小嘴馋,每天下午放了学,肚子的饥饿是最难忍受的。因此,胡同里那个小小的早点铺就成了我时常惦记的地方,因为每天下午四五点钟早点铺卖炸丸子,那新出锅的焦黄酥脆、香气四溢的炸丸子着时让我垂涎,其实那炸丸子并非什么山珍海味,更算不上什么美味佳肴,今天看来,不过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食品了。如今的人们对它早已不屑一顾。但在我的少年时,它竟然成为我心中最美味的食品,这一切,其实都源于那个时代的贫穷。
          炸丸子的主要原料,就是把胡萝卜和粗粉条放在一起,用刀在一个大案板上剁碎,然后加白面和水搅在一起,放上一些盐和调料,比如五香粉或花椒粉什么的,就算把馅和好了。
 
         下午放了学,我常会跑到那个早点铺门口,看着那位50岁上下,高高的个子,围着一件脏兮兮的白围裙,戴着白帽子的师傅炸丸子。炸丸子的大锅前围着好几个像我一样又饿又馋的孩子,孩子们说:“就是买不起,闻闻这炸丸子的香味也解馋。”
        炉膛内红色的火苗顺着炉口往外跳跃着,一口洗衣盆似的黑乎乎的大铁锅坐在火上。那位师傅把和好的一大盆丸子馅放在油锅边上的桌子上,然后用手抓起一把,只见他熟练地用手一挤,便从手的虎口里。挤出一只圆圆的丸子,另一只手拿起顺手放进油锅里,就这样循环往复,只几分钟的时间,油锅里就飘出了一大层丸子,眼见那丸子在沸腾的油锅里慢慢的变成了金黄色,不一会儿,从锅里飘出了一股股的香味儿,看着我们这些肚子里没有油水的孩子们眼睛都直了,口水不自觉的流出来......
        一会儿,丸子炸熟了,那位高个儿师傅用铁丝笊篱把丸子捞出来,放进一个大白盘子里,随后开始挤下一锅,等到丸子都挤到锅里慢慢炸着,就可以腾出手来开始卖了。
      因为没有一点肉毛儿,所以叫素炸丸子,四毛八一斤,那时大家都穷,就那点儿过日子钱,家家都不富裕,来这儿买点炸丸子回去做菜已经算是奢侈一把了,大人们通常也就买个一两毛钱的,像我这样的小孩儿,兜里有几分钱已经算是富有了。这还是每天下午,缠着母亲死腻活磨了老半天才要出来的。
 
            每次我就只有五分钱,可以买一两多一点,再少了那位师傅不卖,因为没法称,好在那丸子炸熟了水气出去了还挺轻的,五分钱能买上七八个,每次买丸子,我都要等到大人们买完了再凑过去,望着那盛在盘子里,散发着好闻的油香热气的炸丸子,我感觉到肚子里的肠子就在不断的蠕动。每次买时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买丸子的小孩儿只有我一个,每当我递上五分钱,那位炸丸子的师傅都用大大的眼珠子使劲翻看着我,眼里露出一副疑惑的目光,那目光分明是对我这五分钱的来历表示怀疑,但他又找不出理由盘问我,更找不出理由不卖我,也许他们家的孩子享受不起这种美食,他也许是恨我,反正我能从他的眼光中感觉出来他对我并不友好。每次我把钱给他时都不敢看他的脸,但却会盯着他的秤杆,怕他少给我一个丸子,好在他每次都不给我回称,有时称杆平平的,他会从盘子里拿一个给我添上。然后用一块四方的包装纸左右一折,叠成一个小碗状把丸子倒进去递给我,每当他多给我一个丸子,我都对他充满感激之情,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饥饿的孩子,让他可能产生出一种恻隐之心,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内心其实还是蛮善良的。

        丸子放进嘴里很烫,咬一口脆脆的,真的是外焦里嫩。我走在胡同里,迎着风,一边走一边贪婪地吃着手上的热炸丸子。那是我少年时代最好的美食,那炸丸子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已经进入了花甲之年,但那个小小的早点铺已经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如今,我再走回那条胡同里,那个早点铺它已经不在了,大概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成为了时光匆匆的过客,但我没有忘记它,没有忘记那位炸丸子的师傅,脑子里还时常回味起那股炸丸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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