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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铨 早些年，武进路上有一条弄堂叫“永吉里”，翟师傅的皮匠摊就摆在弄堂口。那时候儿子还在读初中，正是最贪玩好动的年龄，他穿的几双运动鞋是翟师傅摊上的“常客”，我也因此认识了翟师傅。 翟师傅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了，矮个子，讲一口带苏北口音的上海话。翟师傅说，他退休前在四川北路上“勤风皮鞋店”的工场间工作，是专门做皮鞋而不是只会修修皮鞋的。刚退休时几个孩子都还没出道，老太婆又没有工作，日脚过得紧巴巴，就摆个皮匠摊赚点小钞票贴补贴补。现在孩子们都工作了，退休工资省一点和老太婆两个人用用也差不多了，就当是解解厌气。 翟师傅手艺不错，但毕竟年龄不饶人，眼力有点不济了。有一次孩子他妈一双才穿不久的皮鞋请他钉个皮掌，我去取鞋子时，翟师傅一边递上后跟边削去了一小块皮但已涂上黑色鞋油的皮鞋，一边连声说“不好意思”。我接过鞋子一看，原来翟师傅在鞋子里塞了20元钱作为赔偿。我忙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涂上鞋油就看不出来了。”把20元钱连同修理费往翟师傅摊上一放就赶紧跑了，只听见后面传来翟师傅一声声“那怎么来事……” 这件事不久后的一天，我和母亲路过翟师傅的皮匠摊，翟师傅热情地打招呼：“原来你们是一家门啊，你们家里的人都很好的。儿子长得像娘的，儿子像娘福气好啊！” 后来，我从虹口搬到大华，休息天回家看望父母，车子开过翟师傅那里时，停车下去向翟师傅打个招呼。翟师傅问：“怎么很长时间没来修鞋子啦？”当得知我已经搬家后，对我说，下次皮鞋坏了看父母时带过来，他来帮我修，不用收钞票的。 如今，翟师傅摆皮匠摊的“永吉里”早已拆掉了，翟师傅也不知怎么样了。屈指算算，老人家应该有九十来岁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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