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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为刚刚获得第九届中国盆景展览中华瑰宝奖的《翠净秋空》，上海植物园藏品，树种：大阪松） 盆景艺术的品评核心标准是气韵生动 文|湖北荆州朱良铮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的飞速发展，盆景艺术也有长足的进步，盆景制作队伍日益壮大，各种专业盆景园在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大量高质量的盆景层出不穷，这种发展势头随之而来的是对艺术盆景的鉴赏，艺术风格理论的探讨。《中国盆景》公众号摒弃门户之见，不以特定要求设门坎，开辟了一个广开言路的平台，推动百家争鸣的大讨论，笔者认为当务之急是确定品评盆景艺术的核心标准。如果通过讨论和争议，对此动议能取得较一致的认同，将会迎来盆景艺术事业更大发展的年代，笔者就此课题作一番抛砖引玉的探讨。
中国盆景从远古而来，历朝历代，虽然跌跌撞撞，虽然时起时伏，但却一直沿着民族的这条中轴线在艰难行进，伴随着恒古悠远的中华文明孕育的艺术形式，如文学、诗词、绘画、书法、雕塑等，直接或潜移默化地受到这些相近相通，同宗同源的姊妹艺术的影响和跟进，因此，我们今天在探讨盆景艺术风格和盆景事业发展的时候，就要在民族的这条中轴线上寻根问祖，找到本真，就要从伴行的诗词等中汲取养分，特别是中国画，它是盆景的近亲，我们对盆景艺术的风格确立定格，就得认真地研究中国画的古往今来，研究它的形式和内涵，研究它的艺术观和社会价值，从而从中找到问路的方向，发展的营养，创造的灵感，探索的真谛。 明末清初著名画家龚贤在他的《课徒画树稿》中，对画树做出大量精僻细致的论述，例如“孤松宜奇，成林不宜太奇。虽要古，然须秀。秀而不古则稚，古而不秀则俗”。又如“松愈老叶愈稀，柳愈老条愈疏，笔力不古者，不宜作松柳。”如此画法画论，对我们今天创作盆景仍有重要的指导意义。龚贤的名画《隔溪山色图轴》《木叶丹黄图》简直是韵味十足的丛林式盆景，还有《芥子图画谱.树谱》，“至今仍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广而流传，我国许多现代著名画家，如齐白石、潘天寿、陆俨少等即从画谱接受系统的基础训练。”（《芥子园画谱》浙江人民出版社)
“国画历史悠久，遗迹繁富，他的传统分别保存在现在的遗迹和画论中，谈国画传统，研究画论，无疑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侧面。”(周积寅.《中国画论.刘汝醴序》) 盆景起源虽早，但除扬州现存几盆遗迹外，全国他处难觅，至于理论研究，更无立论遗鉴，面临这样一个空白，当今的盆景研究向何方问师、何处师承？笔者认为只有去找我们的远亲近邻，师法诗书，更问画道画论。 好在各地已有大量的艺术实践，好在有关盆景艺术风格的讨论已经风生水起，好在盆景艺术的品评和鉴赏已方兴未艾。那么，用什么尺度，什么标准来品评盆景艺术，目前看来还是众说纷纭，作者经过盆栽实践和阅读《造化与心源》《中国画论》等书提出品评盆景艺术的核心标准是气韵生动，供专家和爱好者品鉴。 中国画论起源于先秦诸家、汉魏，兴盛于唐宋明清。据统计，明清，两朝画论，总数竞竟有五、六百种之多。最为全面和系统地批判画论当数南宋的谢赫，他在东晋画家顾恺之“生气”，“有骨气”，“置陈佈阵”等六大要素的基础上，“完整地、系统地总结而成的绘画批评标准《六法》，并以此分别评定他前代画家艺术水平高下为‘六品’，写成了我国第一部美术批评专著《古画品录》。”（《中国画论.温肇桐序》），在‘六法’中，谢赫首先提出了‘气韵生动’，这是‘六法’中最重要的一法，它概括了以下五法的表现特质，正是我国传统绘画突出的美学原则，‘气韵生动’，不仅是中国画的要求，其他画种，甚至雕刻，也都要求‘气韵生动’”(周积寅.《中国画论》)。因此，“气韵生动”是古代绘画家、批评家、鉴赏家以唯物论的认识论品评作品的第一要法和典范，对我们今天品评盆景艺术仍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对盆景的鉴赏批评，仍要以“气韵生动”为核心标准。
笔者认为，“气韵生动”的关键字是“韵”字，它是鉴赏盆景艺术的核心标准的核心。“韵”，从字面上讲，有三层意思：音相和；气韵风度；风雅。要以“韵”来品点作品。那就怎一个“韵”字了得，那就可以派生、展开、推理、深化许多话题。 当然，入题的第一要务是要解答盆景的属性。盆景是哪路神仙?首先不只是直观的桩材，土，陶盆，也不是俗称的玩物和贡品，更不是交易的商品，盆景和其他的如诗词，绘画书法、雕刻等一样是艺术品，她从远古就入围艺术殿堂了。这样，我们在评品、鉴赏盆景作品时，就一要以唯物主义认识论的艺术观，二要遵循艺术创新的规律，三要批判地继承传统和吸收外来的艺术，四要以艺术家的眼光和洞察力审视鉴评。 月明风清，轻歌古琴，音似神曲，声如天籁，何等浪漫风情； 一湖微波涟渏，一岸丘岗秀林，秋色澄澈，一夜西风，好一派层林尽染； 大雪天地，劲松屹立，铁骨铮铮，壮气凛凛，俨然风云豪士；黄山万仞，奇峰扦云，孤松倒挂，半壁飞天，咬定青山不放松； 雄鹰捉地，游龙飞天，古猿健臂，天女腾云，金钩铁划，胜似颠狂草书； “大漠孤烟直”，“明月松间照”，“孤云独去闲”，“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五千年文明，多少千古绝唱。 ……
世态万象，风情万种，在听觉的共鸣中，视觉的共识中，感觉的共振中，细细的咀嚼，慢慢的品味，像饮一杯茅台酒，像品一杯铁观音，像听一首小夜曲，像读一首唐诗宋词，你就会觉得眼前如此的美轮美奂，如此的酣畅淋漓，如此的澄澈明净，如此的顺耳从心，于是你就会情感激跃，灵感涌动，你就会摒弃惯性思维，你就会冲破脑海的懵懂，长舒一口气，叹喊道，啊，这就是韵，这就是气韵生动！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张澡《历代名画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 (《陆九渊集.语录》)，一切就是这么简单。这比发一把尺子，下一道定义，列一个公式，做一个结论更加自然贴切，更加现实直接，更加有新义。 更具象化领会气韵生动，我认为有以下几个典范可供学习借鉴：一是贺凎荪教授的动势盆景；二是岭南盆景流派；三是樊顺利大师为首的创作实践。 贺教授开创了盆景艺术的先河，创建了气韵生动的动势盆景，他明确的指出盆景是活的造型艺术，应该纳入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范畴，应该有鲜明的时代精神，他的传世盆景杰作和盆景理论建树都是我们珍贵的遗产，我们在学习和传承贺教授的名作名著中，要深刻和全面地领会动势盆景的意核，对“动势”二字既不可割裂，也应有所侧重，其核心在于“势”字，从字面上讲，势即物体表现出的形态和趋向，“天下之物，本气之所积而成，即如山水，自重岗复岭以至一木一石，无不有生气贯乎其间，是以繁而不乱，少而不枯，合之则统相联属，分之又各自成形。万物不一状，万变不一相，总之统乎气以呈其活动之趣者，是即所谓势也。”(清·沈宗骞《芥舟学画编》)。沈宗骞这段话准确地解释势在艺术中的含义，这正是贺教授所倡导的动势盆景、树石盆景、丛林盆景的艺术观的体现，因此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动势盆景”不是“动式盆景”，有关风动，我们注意到，贺教授在《海风吹拂五千年》《萧瑟秋风今又是》《西风烈》这样一些大风情形下才用，而动势盆景的题材是纷繁万化的，这恰好印证我们的社会生活是丰富多彩的，风动只是一个侧面。例如春天的题材，就不宜用风动，孰不知自然界三级以下的风树枝是不动的。因此要全面准确理解“动势”的深含意核，防止走偏，造成新的形式化、模式化、格律化。
这里再提到自然清新、淳朴风雅、简约疏淡、抑扬顿挫、节奏鲜明、诗情画意的岭南盆景，他是中国民族风格盆景的杰出代表，几十年来，盆景千变万化，但岭南盆景所固有风格始终不乱，始终保持着高洁大美的格调，欣赏岭南盆景养人眼球，美人心田，灵动跃跃，韵味绵绵，真乃是一种精神享受。更可喜的是，岭南盆景挥师北上西进，影响、带动全国，各地流派纷纷结合自身特质，一改模式化、格律化的僵化匠风，融进了自然和中国画意元素，艺术风格有大的突破，这一切改变不能不归功于岭南盆景，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承认这一点，就看不到中国盆景的发展和进步。
这里还要提到以樊顺利大师为首的松树造景团队。松树历代受人崇宠，他的骨干铁枝，恢宏洒脱，苍劲伟岸的高风气格，一直受到历代画家垂青和文人诗人的顶礼拜膜，无不感叹造化神功。几十年来，松树品种大量进入盆景领域，不仅丰富了盆景品种，他的固有气质和可塑性，更受盆景人的热捧。笔者近来在杂志上和各地的名园中，都能见到樊顺利大师团队的松树作品，见此每每眼前一亮，有情激灵动之感。 “树身不宜太直，直则板，不宜太曲，太曲则俗矣。”（清.龚贤《课徒画树稿》）。 “松宜高宜直，枝宜转折如手臂。松宜秃，针要枝杪勿附身，顶叶宜少，根在土。”（龚贤《半千课徒画说》）； “松如端人正士，虽有潜虬之姿，以媚幽谷，然具一种耸峭之气，凛凛难犯。凡画松者，宜存此意于胸中，则笔下自有奇致。”(清.《芥子园画谱.树谱》）。 上述中国画论的的精神，细细品味樊顺利大师作品时，都能到印证和呼应，松风、松骨、松意、松韵，尽在其中也。
为全方位地诠释气韵生动，最后要谈谈气韵生动的反面例子，通过对比，我们才能更客观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气韵生动。盆景是以树为载体的造型艺术，我们推崇“万物不一状，万变不一相”，但千变万化、千奇百怪，万变它总还是棵树，而不是什么魑魅魍魉。得给人以美感，不能改变它的本真；再者，作为一种艺术品，总得给人传递一个信息，讲述一个故事，不能子虚乌有，一片空白，还有做为艺术品，要传播正能量，传达健康的生活情趣。 以上拙见，还望诸位老师，盆友们不吝赐教，交流讨论，共同进步。另本文采用图片来源网络，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异议立即删除。 作者简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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