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功权：从创业的角度来反思投资

王

功

权

“投资就像结婚，既然投资了就要像对待夫妻一样不离不弃，相互陪伴～“娶了媳妇，人家得了癌症，是不是陪伴着去看病找医生，一直坚持”投资要做真正的换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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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5日下午王功权老师亲临天使成长营现场，讲述了他和天使投资的前世今生，从创业的角度来反思投资人。王功权老师从事业单位到地产领军人物，到顶级私募基金合伙人，再到如今跨界旅游行业融资，一直不停互换角色的他还会浪漫的写诗，天真的卖萌，正可谓丰满人生不过如此。

在此次分享中，王功权老师提出共享经济首先是目标统一性；国际模式再好也要本土化！在他看来风口是陷阱，强调投资不是投资风口，而是投资能够起风的团队，他认为真正成功的人肯定是最先发现绿洲，并走向绿洲的人。最后王功权表示要以谦卑和虔诚的态度学习创业者的精神！

以下是王功权老师讲演实录

1995年开始结缘天使投资

今天来到天使成长营我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我是从1995年下半年开始，从万通总裁的位置上退下来，做名义董事长后去了美国硅谷，开始想在斯坦福大学进行学习生活，那个时候互联网刚刚起来，我发现国外的投资思维方式跟国内完全不同，当时就特别想投入到互联网里面。

我记得我做万通房地产总裁的时候，庞大的房地产业务常常面临几十亿的资金链条的周转。对于这种压力我特别希望有这样的一种资本，在大家创业的时候出于对事情的认同和团队的认同给一些支持，不是向银行贷款那么难，不是向其它的高利贷那么重。（当时房产年息要在22%。）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钱叫风险投资。

我在硅谷了解了互联网了解了风险投资，我是属于那种一旦搞清楚一个事情有兴趣之后，就会从不同的角度就这一个事情集中的来了解。就像有时候我会针对某一个事件读书，我会把关于这个事件的相关的书都买过来，通过不同的书把这个事彻底搞清楚。就这样把风险投资搞清楚后，我一拍大腿就做了，这就是我当年创业的时候特别渴望的一种资本，就像在荒漠中看到绿洲一样欣喜的心情。

天使投资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遇到很多困难

做天使投资刚开始我以为是一个简单的事，但当时遇到的困难非常大。因为当时政府能够批准我们对外的投资额超过100万美元就需要国务院批准，因此海南政府给我们批了99万美元。在那个时候民营资本想出去是非常的困难，海南政府能够给我批99万美元到美国基本上贴着他的权力上限了。

99万美元我到美国要租房子，办公，雇人，我还要投资。我只能做天使投资，因为我们没有钱，我当时基本的想法就是5万、15万，不超过20万一组。在去找投资对象的时候，我遇到的问题是投不进去。当时我的一个朋友他是在华登做投资主管，我跟他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玩。但是有一个公司我看好了，我先碰到了，我看好之后，正在跟创业者谈的时候，华登的这个朋友接触了也感兴趣，立刻变成他们接华登的钱，不接我的钱。我当时有一点恼火：因为这是我先找到的，同时华登投资的又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20万，又不是假钱，为什么投不进去。后来过了好多年，我就清楚，天使投资一旦出现有大的投资机构比较看好的时候，其它小的天使投资基本上就没戏了。因为对他们来说，也不差你20万，多你一个投资人干什么，我那个时候学会一个词叫你能给公司带来什么除了投资之外的价值。通过这件事我理解了天使投资实际上不是特别容易的事，因为你投的相对比较小。

痴心不改，跳出投资圈又开始创业

我在天使投资这个领域时间很长，在这个过程中有了很多的经验和体会，当时我在硅谷里里外外做了差不多9个天使投资案历，4个上市了。我自己做了17年的私募股权投资，去年1月份我完全获得自由，4月份又痴心不改，又领一帮人创业了。我们这次创业注册资金1000万人民币，我是一个大股东，叫北京青普文化旅游公司。这个公司在这个时候一成立，我就感慨，因为我们那个时候有一点钱，1000万应该是挺舒服的一个启动了。但是这个时候天使漫天的飞过来，在接下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商业计划书都没有出来的情况下，就砸进来4000万的天使投资。我就说在中国基本上不是天使投资，整个是慈善大军。

我投资界有很多的朋友，都是我在鼎晖和IDG，都是高级合伙人。应该说投资界都认识，但是当你真创业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不好意思找他们，你真的找他们，你是自取其辱。我在第二次创业的时候，即便我有丰富的投资界的资源，我仍然受贿于天使这样的支持，而且从我投资者的身上，我真的看到在中国真的出现了投资的天使。

天使投资在中国确实很猛烈

从我的体会看，天使投资在中国确实很猛烈，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机构化的投资最后也能叫天使投资，几千万砸的也是天使投资，这是我比较质疑的，因为我有的时候在想天使投资作为机构化的运营，实际上存在巨大的法律上的风险。

因为他一般来说在硅谷那边天使投资是个人的钱，或者是个人公司的钱，也就是说我个人凭借我的经验我砸进去，如果亏了的话，没有人追究我的责任，是可以免责的。但是如果这个钱是一个机构化的，并且是LP的，然后你对LP融资的时候你有很多的承诺的，不管LP对你怎么给你信任，你在投资的时候你不做尽值调查，就凭借直觉进行投资，理论上如果亏了的话，你的LP是可以起诉你的，可以起诉你不尽值调查，可以起诉你是不是有其它的利益输送，你想排除是很困难的。

这是在西方很多的天使投资不容易机构化的一个原因，但是在中国第一法制不太健全，真打官司谁都不敢打，第二现在确实中国的钱遍地都是，一般的信任也相对高，确实出现了机构化的庞大的基金，还有很多的LP，跟正规的私募股权一样，但是也叫天使投资。总而言之天使投资的机构化并且是由一些机构进行投资，以私募股权的正规基金来定义天使投资进行天使投资的朋友和机构要慎重，一定要在法律上做到无懈可击。

所谓的风口是陷阱

而我这次创业和原来万通创业的时候不同，这次创业我有很多新的体会，特别是作为创业团队的负责人和投资人打交道。创业者是创新的先锋，很多的投资人实际上是活在一种投资经验的框架里，我这个感觉特别明显，我原来做投资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引领产业的，我们用我们的资金去鼓励和引领这些先进的东西。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站在创业的最前端的。但是当我坐在这里，去面对投资者对我问的很多问题的时候，我真的发现他们问的问题，就是我那么多年来一直在问的问题。在这样一个角度，我努力的把自己的心态放平和，低调，努力的去包容和理解他们。但是仍然发现很多的问题，是多么的保守和僵化、滑稽，甚至不知道在哪里抓过来的说法就开始问。我们做投资的除了极少部分人具有这样的很强的创新能力，很多人只是对创新的理解特别强。

如果说我们自己有很强的创新能力的话，我们自己也是可以拿钱干事情，由于自己没有能力，去找别人，当然爱好和选择是另外的一个事。另外就是说有些优秀的投资者，他对别人的创新东西的理解特别强，但是在中国的资本市场上发现了很多的投资者，实际上自己既没有创新能力，也没有理解创新的东西的能力，只是在这个市场上人云亦云随着风口走，拿着这些东西来套别人，这个非常严重。

风口这个行当，有没有人投赢了，有。有创新意识的，有前瞻性的，投了一个公司，投了这个公司之后，这个公司火爆起来了，这家伙赢了，最多出现第二个，因为第一个起来了，还没有实现垄断，第二个马上搞明白之后，迅速出手，并且有大的资本在支持的时候，在市场没有形成垄断的时候起来了。后面的风口都是在后面瞎闹，所谓的风口是陷阱，是当你开始跟风的时候，赢家已经在前面了。所以你不是要投风口上的企业，你要投能够起风的企业。

投资失败的项目大多这两类最厉害：

第一类失败就是跟风，最后回过头来你觉得不错，全都进来，当一帮都起来的时候就开始竞价，拼谁能死，你最后优惠，我不要钱。比谁死的能力快，这是不行的，这一类特别多，大家想一下，我在很多的场合中让大家要对O2O特别警觉的时候，那个时候全国的O2O疯狂到什么样的程度，紧接着差不多半年之后完全是一片凋零，特别要注意这个事情。

我身边的多年的老友，也是投资界久经沙场的人，是不讨论风口的。好的投资者永远是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大浪的前面，真正的成功者一定是最先发现绿洲，并且能够最早在沙漠中走向绿洲的人。

回到我如今创业者的身份，我在投资界干了这么多年，这么长时间，年岁这么大，职务这么高。回过头来面临融资还是天天要回答在座的同样的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把很多的投资人给掐死。我特别想跟咱们还在做投资的同行分享，千万不要问那些傻问题了，那些问题太傻了，傻到创业团队面对你，真的就是无语。

很多时候我们投资人特别善于用自己已有的或者是正在奉行的各种商业模式说法去套他们，大家一定注意这个事情，向创业者学习，学习他们的创新精神，永远用谦卑虔诚的认真的这样的姿态去听懂他们的东西，对自己也是成长，对创业者的信任非常重要。

我想起今天早上我太太在床上跟我说功权这么大岁数创业了，我看这个感慨万千，创业者张锐之死的悲情无法掩盖他被资本逼死的残酷现实。在这里有这么一段话，张锐曾经跟博客天下的记者如此描述自己的焦虑，尤其是2012年B轮的时候，最难熬的两个月常常失眠，半夜两三点，给人发邮件，探讨产品设计或者是商业模式。

一大早又跑到各大投资现场，唾沫横飞的跟人阐述春雨的商业价值，同样的内容，每天至少要讲两变，还要回答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晚上睡前会担心资金链断了怎么办，早上又打起精神，鼓励自己，自己的产品解决了那么多人的痛苦，那么有价值，一定会拿到钱，可能只是缘分不到。

我不认为资本能够把谁逼死，但是创业者他们有很多内心深处的苦处，我们作为投资是不是能够真的跟他们共情怀，是不是真的理解了他的商业模式。你的投资所要的时间，有的基金可能是五年，你现在已经到三年了，还剩两年。两年之后你要清盘，你现在往里投，说明两年就要让人家退出，人家是不是能有这么短的时间能有退出的能力。你的钱是不是跟人家的钱匹配的。你是不是准备好理解他的模式可能和漫长或者是阶段性压力。你今天投进去，你希望一年之后就有下一家接了下一轮。但是如果没有下一轮接的时候，你是不是准备好了到那个时候不抱怨，与创业团队共患难。甚至敢再给他增加一笔钱做投资，这些东西你想好了吗。也就是说投资相当于结婚，而不是泡妞，你拿了结婚证是要跟人家一辈子过的。

我过去有些事没有想好，就搞的乱糟糟的，我们做投资的时候，真的要理解他，搞清楚他的模式，搞清楚他的业绩的特点，我刚才讲有一半的企业死掉，是那个原因，有另外一半的企业死掉就是投资者跟创业者由于理念和观念各个方面不一致，甚至是完全没有法配合，导致企业陷入困境和死亡。

不认为资本能够把谁逼死

我前一段时间到南方，去了两个企业，一个企业是种玫瑰花的，对这个企业进行投资的是深创投，这次深创投对我也有投资，另外一个是做咖啡的，也是中国最大的做咖啡的，在云南，投资者是新天狱，全都是中国投资界的王牌机构，但两个投资都失败了，其中玫瑰花那个由于政府一下子什么都敢花钱，变成什么钱都不敢花，大量的政府的园林工程下来，花一下子就不好卖了！你告诉我是团队的责任吗，不是团队的责任，这个时候说白了就像你娶了一个媳妇得了癌症一样，你是抛弃她，还是最后跟她一起去看病，在这种情况下，完全跟企业没有关系，但是投资者还是要按照最初的捆绑的条件开始对企业一而再，再而三施加压力，结果是团队不干了，把这个地让出来，在别的地方又种一片地，成立一个新的公司，种了一片新的玫瑰，那个公司就不管了，这是成功的投资机构发生的这种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在想，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

我们在做投资的时候，大家说投的是人，我想说投的不是对方的人，是你这个人，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情感，对他的信任，对他的这种耐心，包括困难中的理解，包括患难的坚定，把你的心、你的情和你的经验这些东西也真的投进去，如果不是这样，你只是想投完之后就等着上市，那这个事不能干。

咱们不能说资本把别人逼死了，但是资本确实有的时候只是追求资金回报最大化，其它方面想的相对比较少一点，不是我们道义问题，是我们的职业就是这样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知道这种职业严酷的属性，要求我们保持的理性，和我们这种资本严酷的属性可能对创业者和产业带来的伤害。我们如何用人的这一部分，非资本的（人文、情怀、情义、社会良知、职业勤奋精神）东西最后跟资本形成合力，最后给他们提供有价值的资源，我认为这才是非常重要的。

谢谢大家，我今天说的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