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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光年间，黎阳城里有个50多岁的风水先生李大山，他为人正直，不惧权贵，有一手看风水的绝技。那年冬天，李大山在路上救下一个要饭崽张林。张林心灵嘴巧，还略通文墨。独身的李大山为后继有人，决定把他收为徒弟。张林感恩不尽，待李大山比亲爹还亲。李大山见其如此乖巧懂事，准备把所有手艺传他。转眼四年过去，张林的手艺已学个八九不离十，师父不在时，他已经能够独撑门户了。 这天，城里财大气粗的魏财主找到李大山，叫他给老爹选一墓地。魏财主心毒手辣，阴险狡猾，是城里一霸，李大山特别恨他。今天见其对自己颐指气使，更是有气，摇摇头说：“没有时间。” 魏财主从未受过这种气，正欲发作，又忍住了。因为李大山是选阴宅高手，阴宅选得好坏，事关子孙后代，不能因小失大。于是他赔着笑脸说：“李先生今天没时间，我就改天再来。”谁知第二天、第三天他再去请李大山时，李仍说没有时间。这一下，魏财主彻底恼了，决心给李大山点颜色看看。打手们要出发时，魏财主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刚得到一个消息：李大山的徒弟张林乃一见利忘义的奸诈小人，手艺学成后，便想独自去挣大钱，暗地里曾多次说师父的坏话。魏财主决定收买张林，让他来为老爹选阴宅，然后再离间其师徒关系，借他之手报复李大山…… 主意想定，魏财主把张林邀进一家酒馆，把十两银子往他面前一推说：“小老弟，麻烦你给选一处墓地。”张林哪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他想伸手去取，又怕被师父知道……魏财主早看透了他的心思，拍拍其肩膀说：“你的手艺已经学成，离开李大山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如果他不要你，我帮你在城里自立门户。”魏财主的话说到了张林的心坎里，他能忍气吞声这些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嘛！于是便答应了。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张林背着师父给魏财主看阴宅的事很快被李大山知道，他一怒之下把其赶了出去。魏财主果不食言，按照承诺为张林购房买物，帮其另立门户。 由于李大山名声太大，尽管张林想尽法子与其竞争，可还是收效不大，眼瞅着开业快一个月了，还没有一宗生意上门，正在他愁眉不展时，魏财主又来了。魏财主告诉张林，上次给老爹选的阴宅不够理想，想叫他在黎阳境内再选一上好阴宅，先预付银子十两，选好后再重金相谢。张林受宠若惊，满口答应。两人谈一阵后，魏财主点拨他说：“自古一山难容二虎，黎阳有你师父在，你将永无出头之日。”张林问：“那我该咋办？”“你要想在黎阳站住脚，只有……”说到此，无了下文。 张林心里明镜似的，魏财主是叫他除掉师父。这事他也曾想过，下手吧，师徒一场，不下手吧，没人找自己看风水，等于断了生路……他思来想去，想出一个“毁目留命”的折中主意。他清楚，看风水全凭一双眼，师父眼一瞎，就没法再与自己竞争了。于是，他雇凶手用石灰对师父下了毒手。 李大山眼瞎后，张林的生意着实红火了一段日子，但不久又冷落下来。他暗中一了解，原来师父又出山了。张林纳闷了：师父成了瞎子，还咋看风水？他再一打听，原来师父还有一手听功绝技没有教他，他是在用耳朵听风水。张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听风水，他不相信师父的耳朵会那么神，在师父给人选阴宅时，他隐在暗处偷窥：只见师父来到地里，听人简单介绍情况后，就耳贴地面细听起来，听一阵再挪个地方，整个地块全听完了，阴宅的位置也选好了。离开前，师父告诉主人：“这墓下有层半尺左右的黄沙土，挖过沙土层即可。” 师父走后，张林按照师父教他的法子到地里察看一番，发现师父选的墓穴竟与自己选的丝毫不差。不同的是，师父还能听出地下的土质情况。为验证师父之言，挖墓时张林亲去察看，这一看他彻底服了：因为那墓下真有一层半尺来厚的黄沙土，挖过黄沙土一量，墓坑尺寸正好到位。见此情景，张林险些把肠子悔青，他恨师父不该留有后手，后悔自己暴露过早，错过了学绝技的机会。 就在张林后悔不迭时，魏财主又找他寻问选风水宝地的事来了。他见张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火上加油说：“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当断不断，必留后患，现在该是痛下决心的时候了……” 张林别无选择，只好让歹徒除掉了李大山。 消息传来，魏财主高兴，张林也暗自喜欢。此后张林自取雅号“张半仙”，独霸了黎阳风水界。 转眼五年过去。这天，张林在火龙岗上给刘东的父亲看阴宅时，发现一处绝好的风水宝地，为把这宝地献给魏财主，他谎称此地不宜葬人，叫刘东另选墓地。刘东没钱买墓地，求他再瞅瞅，选一较好之处葬父即可。张林又看一阵，让他把父亲埋在了西南地角边。 张林回城后，马上把这一情况报告了魏财主。魏财主第三天就找刘东买地去了。不料那刘东竟坚决不卖。他说，老父亲就葬在这里，卖儿子、卖老婆也不能卖坟地。魏财主见状恼了，叫手下撂下话说：“魏老爷买你的地是看得起你，给你二两银子已不算少，若再不识好歹，就等着瞧好吧！” 魏财主走后，刘东听人说，姓魏的之所以要买这地，是看中了地里的风水，听说他地里有一处能出皇帝的好墓地。刘东怀疑张半仙骗了自己，不卖吧，又惹不起魏财主……正在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满头白发、双目失明的乞丐到他家讨饭来了。 刘东拿一个高粱面馍给老乞丐，边递边不断的唉声叹气。老乞丐问他有啥难事，能不能给自己说说？刘东摇摇头说：“你一个讨饭乞丐，跟你说也是白说，再说还是个瞎子……” 老乞丐说：“您别看我眼瞎，脑子并不瞎，是非曲直我还能断个七七八八。你说说，或许我能帮你想个主意……”刘东见老乞丐听力敏捷，言谈不俗，便讲出了魏财主逼其卖地的事。老乞丐听后，提出到地里瞅瞅。刘东感到奇怪了，暗想，你一个穷讨饭的，别说不懂风水，就是懂，一双瞎眼能看个啥？刘东不想带他去，可又架不住他的缠磨，只好领他朝火龙岗走去。 火龙岗是一条不太高的土岗子，南北长三十多里，东西宽四里余，头北尾南像似一条巨龙横卧在豫北平原上。由于岗上的土质呈火焰色，故称作“火龙岗”。刘家的地正好位于“火龙”的心脏部位。 刘东把老乞丐带到地里，说了地形位置，正猜测他咋看时，怪事发生了：只见老乞丐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一阵，往前挪一处再听，三亩地全听完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你这块地里确实有一处绝好的风水宝地。张半仙骗了你，没让你把父亲葬在那穴位上。看来，他把这宝地献给了魏财主。” 刘东虽是觉得老乞丐说得有理，可还不敢相信。因为自从李大山死后，听风水的绝技便失传了，他怀疑这老乞丐是个骗子。老乞丐见他不相信，苦笑笑，问他知不知道张林的师父是谁？刘东说：“知道，是李大山。可他已经死过多年了……”“不，”老乞丐不等刘东说完，站起身子激动地说，“李大山没有死，他只是被迫逃到了外地……”刘东一惊：“你……”“我、我就是李大山……”刘东听后懵了，禁不住自语道：“你？？你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大山见附近无人，哀叹一声，说出了外逃经过：那两歹徒非常迷信，怕李大山的冤魂事后找其算账，下手前告诉了害他的原由。李大山求他们饶了自己，愿用一生积蓄买条生路。歹徒说，放过你可以，可我们咋交差？李大山给其出主意，叫他们寻一男尸，毁容后换上自己的衣服。歹徒同意了：因为离村不远的乱葬岗上刚埋一讨饭老头，把其尸弄来并非难事。李大山交过银子，按照歹徒的要求，隐名埋姓逃往外地去了。 刘东相信了李大山。李大山劝他将地卖给魏财主。并许愿说，两年后保他将地收回。 魏财主买下地后，按照张林选的墓穴，准备将老爹的尸骨移葬于此。下葬那天，一个家人给魏财主送来一张字条，说是一个老道让送给他的。魏财主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墓是好墓，就怕有误。穴下有石，万不可破。切记。李大山。 魏财主见有人竟敢以死鬼之名搞恶作剧，险些把鼻子气歪，当场将条子撕个粉碎。奇怪的是，墓坑挖到二尺深时，果真遇上了石头，挖墓人请示魏财主咋办？生性多疑的魏财主想想字条上的话，料其没安好心，便说：“二尺深咋埋棺材？继续下挖。”石层很快挖穿，将棺材埋了下去。 叫魏财主想不到的是，老爹的尸骨安葬不久，魏家便开始衰败，先卖地，后卖房，两年光景家里竟由富变穷。人们都说，那老道是神仙以李大山之名来点化他的，他不该亵渎神灵，挖破石层。魏财主不能容忍这家再败下去，只好把老爹的尸骨移走，把地退给了刘东。魏财主的儿子见实在没法过了，跟一个戏班子走了，在戏班里一直演生角。 魏财主把败家之恨全记在了张林头上，怪他事先没给自己说清楚，坏了风水。去找张林算账时，张林狡辩说：“你儿子不是已经当皇帝了嘛！”“那是唱戏的假皇帝。”“我以前给你说时，只说有皇帝之命，并没说过真假啊……” 魏财主见张林耍赖，恼了，夜里一把火把他家烧个精光，张林也被活活烧死。案子很快破获，魏财主锒铛入狱，被判极刑。行刑前，一个瞎眼老汉去牢里为其送行，他才知道李大山没有死，那字条真是他送的。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李大山的所谓听功全是假的，他是利用看风水多年，熟知黎阳各处地质情况，借他人之眼在看风水。五年来，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和张林。当得知自己要买刘东的地后，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遂以讨饭之名来做刘的工作。他之所以能算出两年后会将地退给刘东，是因为掌握了自己抽鸦片的秘密。凡染上鸦片瘾的，两年之内必败家无疑。同时，他还料定自己不会把败家归咎于鸦片，而会归咎于墓地的风水。为烘托神秘气氛，让自己对风水坏家深信不疑，他根据自己的性格，反话正说，促使自己挖破石层，最终让张林和自己受到应有的处罚。 刘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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