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不韦因赵姬与嫪毐的花案而被罢免相国，回到封地。吕不韦的门客司空马听说后逃往赵国，赵王让他代理相国。 此时正逢秦国要调动兵马进攻赵国。司空马就对赵王献策说：“大王裂赵之半以赂秦，秦不接刃而得赵之半，秦必悦。内恶赵之守，外恐诸侯之救，秦必受之。秦受地而卻兵，赵守半国以自存。秦衔赂以自强，山东必恐；亡赵自危，诸侯必惧。惧而相救，则从事可成。臣请大王约从。从事成，则是大王名亡赵之半，实得山东以敌秦，秦不足亡。”（大王不妨用一半的国土向秦国求和，这样秦国兵不血刃便获得大便宜，一定大喜过望。秦一来担心赵国军队作鱼死网破的抗争，二来很担心诸侯们率兵来救援，因此必定会接受求和。秦得到土地的一时满足，便会退兵回国暂作休整，赵国虽然仅剩半壁河山，但仍然可以自存。秦国日益骄横，其它诸侯必然十分恐慌，因为赵国灭亡也会危及他们的安全。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全，就会出兵救赵。在这种形势下，合纵的局面就能形成。请您约合各路诸侯，如果成功，那么赵国名义上失去了半壁河山，实际上却得到东边各诸侯的援助来共同抗击秦国，秦国也就不难被灭亡了。） 赵王却说：“前日秦下甲攻赵，赵赂以河间十二县，地削兵弱，卒不免秦患。今又割赵之半以强秦，力不能自存，因以亡矣。愿卿之更计。”（前不久秦国出兵攻赵，我们为求自保，曾用河间十二个县求和秦国，造成国土沧丧，兵力削弱，越发无力抗拒秦兵的逼迫。现在先生您又建议割让一半国土，只恐秦国因而更加强大，赵国更无力以自保，难免遭受灭亡之祸。希望先生再想个别的计策吧。） 司空马说：“臣少为秦刀笔，以官长而守小官，未尝为兵首，请为大王悉赵兵以遇。”（我虽然出身于刀笔小吏，是个文官，而且做到现在仍只是个尚书小官，也从来没有率兵打过仗，但我还是请求您让我带领赵国的全军去抗击秦国，我会有办法的。） 赵王并不信任司空马，不愿意让他掌握军权。 司空马无奈，只好离开了邯郸。路过平原津，平源津令郭遗热情地接待了他，并问他说：“以上客料之，赵何时亡?”（凭您的估计，赵国能支持多久？） 司空马说：“赵将武安君，期年而亡；若杀武安君，不过半年。赵王之臣有郭开者，以曲合于赵王，其交甚亲，其为人疾贤妒功臣。今国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赵王若能坚持以武安君李牧为将，可以支撑一年；如果妄杀武安君，灭亡之期，则不出半年。我听说赵王臣子之中有个叫郭开的，善于阿谀奉承、曲意迎上，很得赵王欢心。这个人妒贤嫉能，每每谗害有功之臣。如今赵国正是风雨飘摇之时，赵王任人唯亲，必听郭开之言，武安君恐怕难逃一死。） 果不出司空马所料，郭开真的向赵王说李牧的坏话，于是赵王就派人取代了李牧的帅位。然后派郭开指责李牧说：“将军战胜，王觞将军。将军为寿于前而捍匕首，当死。”（有一回将军得胜归来，大王向你敬酒贺功，可将军回敬大王时，双手紧握匕首，居心叵测，罪过当诛！） 武安君急忙分辩说：“繓病钩，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恐惧死罪于前，故使工人为木材以接手。上若不信，繓请以出示。”（我的胳膊患了曲挛症，伸不直，而我又长得高大，跪拜之时双手够不着地，担心这样对大王不敬而触犯死罪，便叫木工做了一个假臂，您若是不信，我可以给您看看。） 于是从袖中取出假肢给郭开看，并恳求郭开向赵王加以解释。 郭开却不理睬，冷言道：“受命于王，赐将军死，不赦。臣不敢言。”（我只是奉命行事，大王要赐将军死，绝不宽恕，我不敢替你说话。） 无奈，李牧朝北向邯郸方向遥叩谢恩，抽出宝剑准备自杀。他右手引剑自杀，可是胳膊伸不直，宝剑无法触及脖子，于是用嘴含着剑刃，将剑柄抵在柱子上前冲自刺而死。 李牧死后5个月，赵国就灭亡了，郭开投降了秦国。郭开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与李牧有私怨，二是受了秦国间谍（尉缭的弟子王敖）的贿赂，因此他家里积攒的黄金很多，都藏在邯郸家里的地窖之中。后来，他为了搬取家财，向秦王请假回赵国，秦王同意了。郭开回家把黄金装了满满几大车，赶回秦国，不想在途中却被强盗杀死了，黄金全被劫去。有人说，这是李牧的门客们干的。 此后，平原令郭遗时常为司空马叹惜不已，认为司空马之所以被秦国放逐，并非是因为无智；之所以离开赵国，也并非是因为无能。赵国离开了一个司空马，致使国家灭亡，可见亡国灭族，并不是没有贤才辅佐，只是君主不能用罢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