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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坦赞铁路“享受”还是“找罪受”?

 hzmtushuguan 2016-11-01



今年,坦赞铁路40岁了。


40岁,正值壮年,但当地人却说,坦赞铁路“病”了,正在从当年的辉煌走向衰退。


当我跟赞比亚的朋友说,打算去坐坦赞铁路时,她立刻让我放弃该想法,“千万别坐,之前国内摄制组来拍摄坦赞铁路纪录片,称它是场噩梦。”

 

坦赞铁路,英文简称Tazara--“它咋啦?”


其实,听多了“负面”新闻反而让我更想重走一遍坦赞铁路,一来,听说沿线的风景很美;二来,可以体验一把中非友好的结晶是否像众人所说的那样“可怕”。


买票篇


坦赞铁路官网通知:每周共有四趟列车,周二和周五从坦桑和赞比亚分别对开至终点。周二为快车,周五是慢车。从坦桑出发的列车叫“Kilimanjaro”(乞力马扎罗号),从赞比亚开出的叫“Mukuba”,Mukuba是赞比亚当地语“铜”的意思,当年修建坦赞铁路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促进赞比亚铜的出口。坦赞铁路全程1860公里,坐快车得需要43-45小时,慢车48小时。


售票大厅


我和朋友周三决定周五出发,不慌不忙赶到车站售票大厅,售票员大姐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瞄了几眼记录在上面有关余票的数量和旅客信息,然后挑了下眉,蛮傲气地说了一句说:“周五一等舱的票卖完了。”


“什么?票居然卖完了!”我诧异地看着她。


因为我们的赞比亚签证马上过期,换乘下一班火车来不及。正当我考虑解决方案时,售票员大姐说了一句:“明天(周四)下午三点有一趟新车,你坐么?”


“新车?没听说过啊。”我脱口而出。


大姐冷漠地说了句:“对啊,现在还处于试运行阶段。坐么?”


“坐!”


看我激动的表情,售票员大姐的脸上露出笑容:“你真该试试这趟火车,全新的,刚从中国运过来。你肯定会喜欢!”

 

小巧的硬纸板车票是中国人的记忆


其实,坐新车不是我本意,原本是想去感受下那几十年都未更新过的旧车,去体验生活、吃苦的!鬼使神差出现了一辆新车,人算不如天算,那就正好体验下吧。


坦赞铁路的票分成四等。合300元人民币的一等舱:四个卧铺一包间,门一拉就锁,跟国内的软卧车厢一样,私密性不错。二等舱是上中下三个铺,床铺要窄一些,也有门可以锁。三等舱super-seater,就是所谓的软座。四等跟国内的硬座一样,当然价格也最便宜。


乘车篇


新车是2015年年底从天津运来的,因刚投入使用,坦赞两方还没有给它取名字,司乘人员叫它“Special Train”(特别号)。


特别号,除了它新外,别的一无所知。但我可知道坦赞铁路的“好名声”,不是晚点,就是没水、没电。


上车前,本已经在超市买了6大瓶矿泉水,但怕不够,又在车站买了4瓶。如果列车晚个一两天,至少水源能够得到补充。于是我们带着10瓶矿泉水、4瓶果汁、一堆各种口味的饼干和薯片,以及电量满额的电脑和充电宝上车。

 

达累斯萨拉姆车站


达累斯萨拉姆车站修建于70年代,但建筑风格还算前卫,与国内的小型机场类似,但朋友说像体育馆。两层楼,一楼是购票处,二楼是检票口和候车大厅。车站整洁且层次分明,一切都有条不紊。

 


大厅内“非洲人在中国”影廊展

 


检票口

 

候车大厅


虽说是发车之日,但火车站的乘客屈指可数,也许因为是新车,知晓它存在的人并不多吧,连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也承认,新车没有在媒体上做过任何宣传。

 


停靠在站台的“特别号”


旅途篇


这趟特别号共有18节车厢。一上车就能感受到浓浓的中国元素。China Aid、仪表设备上的中文,车上还播放着《北京的金山上》等昔日流行的歌曲。

 


China Aid


和我们同包间内的另外两名乘客都是坦桑人,一位80多岁的老爷爷在探望达市工作的儿子后返程回家,另一位年轻人回水稻之乡Mbeya探亲。


老爷爷


回家探亲的年轻人


火车启程没多久,乘务员就为一等舱的旅客分发香皂、纸巾和矿泉水。

 


一等舱

 


空无一人的软座车厢

 

值得一提的是,这辆行驶在非洲的火车,还可以洗澡。虽水流不大,但冲凉足以。可是,火车逐渐攀升到高原地带,气温下降,能撑住凉水澡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卫生间


刚刚还说我们因为怕水不够喝,现在看来简直多余!洗漱池全天有水供应、餐车也有销售各种饮料和酒水的吧台。同时,一等舱的床位旁有插头,电的问题也解决啦。


列车一共能够承载1200多人,但因新车还处于试运营阶段,上座率只有10%,而且绝大多数乘客在中途下车。和我们一起乘坐“特别号”的不仅有坦桑和赞比亚人,还有来自南非、欧洲和美国的十几位游客。


他们来坦桑旅游时了解到坦赞铁路,所有前来一探究竟。曾有旅游书这样描写到坦赞铁路的沿线风光:它越过“地球的伤疤”---东非大裂谷,穿过高山深谷、悬崖峭壁、河流湖泊、森林草原与大沼泽地……甚至,你还可以在火车上观看到长颈鹿与斑马悠闲地散步。

 



确实,离开达累斯萨拉姆市几小时后,列车就驶进米库米国家公园,但经过的时候是晚上,啥也没看见!





在所有长途旅行的方式中,火车是最能让人静坐独思、享受美景的交通工具。白天,非洲阳光透过车窗热洒于身,窗外的大草原纯净得令人只想就这样望着它发呆,好让心灵也变得和它一样纯净;晚上,听车轮在铁轨上发出的声响,望向外面无边的黑寂时,却因车窗浮现出的自己的倒影而思绪万千。


乘服员Zawadi很勤快,总是把车厢和卫生间扫得干干净净,并很喜欢与我分享我的食物。


和中国相比,这条铁路的路况比较糟糕,车子抖起来不仅左右摇晃,还上下颠簸。因为夏天热,需要开窗,噪音大,坐在对面也需要吼才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牛肉饭


车上服务不错,如果不去餐车就餐,乘务员会进入包厢点餐,点完后送餐入室。一碗米饭、几块牛肉和番茄汤,要价4500先令(14元人民币)。口味不错,而且便宜,可惜菜的分量太少,不够吃。



破旧的小站



停靠的车站


虽然乘坐的是快车,但在坦桑的山区行驶,速度也只能达到40-50公里/小时,在赞比亚平坦的大道上,速度奔驰在80公里/小时左右。坦赞铁路沿线原本有几十个车站,但因客流量较少,很多车站已经是人去屋空,或被彻底废弃,即便仍在使用的大多也破旧不堪。 



向列车招手的村民

 

兜售零食的小贩们


列车只要经过村庄,村里的孩子们就会朝火车奔跑过来,招手欢呼;在沿线一旦停车,就有小贩跑来兜售零食。对于这些小商贩来说,每周来往的列车应该是他们经济的主要来源。

 

'乞力马扎罗号'


虽然没有买到“乞力马扎罗号”的票,但却因为会车,我们都在同一个小站停了下来。我们停车是因为补给,而他们停车是因为车头坏掉,已经在原地等了5个小时,还在盼望着新车头的到来。

 


'乞力马扎罗号'的乘客与我对拍


陈旧的车皮、黑暗的车厢、拥挤的人群,跟“特别号”比起来,条件确实差了很多。“乞力马扎罗号”的乘客都很惊奇地问我,“你们车上怎么没人啊?” 


出入境


看看景、读读书、吃饭、唠嗑,30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原本应在周五17点左右从坦桑边境出关,但列车却晚到周五晚上10点才抵达边境城市TDM。


办理出关很简单,坦桑移民局官员上车,直接在旅客的护照上盖个出境章即可。


我们坐在卧铺包间里等着移民官员的到来!听到门口有人喊了两声“Immigration!”,然后就没动静了。后来,是我追着找他们才把章给盖下来。


2分钟后,火车进去赞比亚境内,这回轮到赞比亚移民官上车。


官员们逐个敲门,检查签证盖章。在他们进入隔壁包间后,很快听到美国小伙怒吼:“我们一直开着门,是他们没给我们盖出境章!”


原来,隔壁四个美国人被坦桑移民官忽略掉。按规定,赞比亚不能放行入境。


美国人很愤怒,赞比亚移民官很谦和:这样吧,我们的人陪你们其中两人打车到坦桑边境的移民局去补盖章,剩下两个人在车上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列车什么时候启动!


美国人:Promise?


赞移民局:Promise! 


就这样,一小时过去,他们终于归来,火车开动,继续前行。


签证问题只是造成晚点的一个小插曲。



铁路边玩耍的孩子们


火车在距终点还有一小时车程的时候,停靠Mkushi小镇就不走了。下车打听才知:车头没油了,需先到终点加油后再回来拉我们。我们又在车上等待了3个小时。不过这三小时并不寂寞,与在铁路边玩耍的孩子们一起踢足球、唱国歌,分享我带来的花生豆。


抵达篇


终于到了


列车本该在周六9:26抵达,而我们抵达赞比亚新卡皮里姆博希车站时,已经是晚上10点。还好,只晚点了13个小时而已,在预期之内。


这一路上,我们听到最多的就是“感谢中国”!不论是和当地乘客聊天,还是和列车的工作人员讨论,他们都会说“要不是中国帮忙修建这条铁路,我们也坐不上火车,可能连见都没见过!”


虽然说这条铁路目前遇到经营亏损、晚点严重、管理混乱等问题,但它却凝聚了太多中坦赞三国人民无法割舍的感情。

 


旅行下来,其实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惊恐,也没有现实中的那么惊艳,但我喜欢坐着火车旅行,喜欢蜿蜒的铁路、摇摇晃晃的火车和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正所谓,离去的,都是风景;留下的,才是人生。旅途中的风景尽收眼底,而记忆,却成为人生的一部分。


图/文 刘远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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