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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嘴 大嘴读史
顷之，光至，引入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拉而杀之，时年五十八。《北齐书·斛律光传》 译文： 不一会儿，斛律光到了，被带进凉风堂，刘桃枝从后面偷袭，拉杀了斛律光，斛律光时年五十八岁。 一 严格说来，今天要说的这个人不能算是纯粹的刺客，说他是杀手更合适一些。 不过，在他令人咋舌的杀人名单上，总有那么几个是用刺客的手法暗杀的，引文中所提到的就是一个例子。 很多情况下，刺客杀人是一命换一命，最多也就是杀掉主要目标后，再杀几个安保人员。 但是，杀手不一样，今天所说的刘桃枝被誉为“北齐第一御用杀手”，在他的杀人名单上，至少有四位亲王、两位大臣。这两位大臣其实也是王爷，其中一位还是流传千古的名将。 二 古时候打仗，主帅或者将军身边一般都有一些亲兵，这些亲兵帮着主将拿兵器，或者牵马什么的，对于亲兵的选择标准，一是忠诚，二是武力值高。 刘桃枝就是亲兵出身，那个时候叫“苍头”。 起先，刘桃枝是北齐奠基人高欢的亲兵，后来高欢看他可靠，又跟了高欢的长子高澄。 高澄死后，弟弟高洋建立北齐王朝，刘桃枝就一路跟下去，高洋、高演、高湛、高纬，始终担任大内侍卫统领。 刘桃枝的特点是：谁是老大，就听谁的，老大叫干嘛就干嘛，有困难要执行，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执行，绝无二话。 正因为这个特点，决定了刘桃枝的“鹰犬”属性，也才有了“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侍卫”这一怪象。 三 《北史》上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高澄话事的时候，找来一位“目盲而妙察声”的神人，这个瞎子只要听人说话的声音，就可以判断这个人的命运。 身为亲兵队长的刘桃枝先说，瞎子的结论是：“有所系属，然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其手。譬如鹰犬，为人所使。” 身为贴身管家的赵道德其次，瞎子的结论是：“亦系属人，富贵翕赫，不及前人。” 对于时任太原郡公的高洋，瞎子说：“当为人主。” 等到高澄说完话，瞎子却什么也没说。有人事后去寻根究底，瞎子胡乱说了句“亦国主也。” 事实上，高洋才是北齐的开国皇帝，高澄在大丞相的位子上就遭遇刺杀死于非命。当然，瞎子说的也没错，高洋坐上皇位之后，当然会追封自己的哥哥。 至于刘桃枝的命运，不得不说，瞎子的预言很准确。 四 要说在战场上杀人，为主子挡刀，刘桃枝估计连眼睛也不会眨，但当杀手就不一样了。 刘桃枝的第一次也很艰难。 当时，高洋给刘桃枝的杀人目标是多次劝谏批评自己的大臣高德政。 看着正直的大臣，想想以前的亲近和熟悉，刘桃枝拿着刀下不去手，高洋大骂，不动手，你的脑袋就搬家！ 刘桃枝不得已，一刀砍在高德政的脚上，切下来三根脚趾头。 刘桃枝还是没出全力，放水了。 刘桃枝希望见了血，高洋消了气，说不定高德政就能逃过一劫。 但事与愿违，后来高德政还是难逃一死。 五 公元557年，高洋的两个弟弟永安王高浚、上党王高涣对哥哥的胡作非为很是不满，高洋神经病发作，把两个很有能力的弟弟抓了起来，关在铁笼子里。 高洋想杀死两个弟弟，就带着刘桃枝一起，拿着长矛往铁笼子里捅，没想到高浚、高涣都是武将出身，居然用手抓住刺向自己的长矛，直接折断。 高洋下令，让刘桃枝把点着的柴火投进铁笼，两个弟弟被活活烧死。 在这次杀人事件中，刘桃枝并不称职。 六 公元569年，刘桃枝再次接到暗杀命令，这次的目标是武装部队总司令（太尉）、赵郡王高睿。 高睿是高欢的侄子，时任北齐皇帝高纬的堂叔，权力和影响力都很大的高睿要求皇帝赶走太后的情人和士开，太后为了自己的情人，派刘桃枝暗杀高睿。 这次暗杀没有什么难度，因为刘桃枝面对的是一个已经被捆绑起来的高睿，刘桃枝用自己的独门杀人方法拉杀了高睿。 又过了两年，高纬命令刘桃枝杀掉自己的弟弟琅琊王高俨。 高俨看不过亲妈胡太后找情人，用计杀死了和士开，还有夺权的趋势，高纬坐不住了，祭出了刘桃枝这个大杀器。 这次暗杀同样难度不大，因为哪怕高俨勇武过人，但毕竟是一个14岁的孩子。 “刘桃枝反接其手，以袂塞其口，反袍蒙头负出，至大明宫，鼻血满面，拉杀之。” 七 引文中记载的是刘桃枝杀的最有份量的一个目标，方式也最接近刺杀。 当时，咸阳王斛律光一代名将，百战百胜，有他在，敌国愣是不敢轻举妄动。 但就是这样一位功臣，依然逃不掉皇帝的猜忌，逃不掉被暗杀的命运。 斛律光被一道圣旨召进皇宫，刘桃枝乘其不备，从后面偷袭，但斛律光终究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虽然老了，偷袭之下，不但有还手之力，还有空闲调侃一句“桃枝常为此事”。 面对军中老将，刘桃枝完全没有底气，连忙呼唤其他几个杀手一齐加入战团，最后用弓弦勒死了斛律光。 北齐最后的顶梁柱就这样轰然倒下。 八 顺便说一下，兰陵王高长恭的死也有刘桃枝的戏份。 高长恭是被高纬用毒酒赐死的，当时执行命令的是大内药房的总管，刘桃枝拿着兵器跟在身后。 为什么刘桃枝不出手呢？ 很简单，他根本打不过高长恭。 可怜兰陵王，愚忠无比，就这么喝下毒酒，魂归西天。 九 数年之后，北齐灭亡，刘桃枝不知所踪。 或许，在乱军之中，被一群不知名的兵士群殴致死。 又或许，他早就看出局势不对，为自己留好了后路，就此归隐。 十 刘桃枝是一个鹰犬，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同时，他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就算明知接到的命令是错误的，不执行又有什么办法呢？ 拒绝？不但这个错误的命令还会有别人去执行，自己的小命也到头了。 所以说，刘桃枝害了不少人，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被动的受害者呢？ 十一 杀了忠臣、好人，在史书上留下骂名，虽然也许他自己并不想这么干。 这就是乱世之中，一个杀手、一个小人物的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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