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的翻译》第4篇· 亚历山大私人收藏 ——定窑

从中国文献中甄别出宋代瓷器是特别棘手的事情。比如，汝，官，哥器，就有很大的争论空间；但关于定窑的描述，相对而言就显得比较明确。牙白色的碗盘，素器或刻花印花装饰，口沿镶着金属扣，一眼可辨；更不用提器物底部的“泪痕”，来帮助进一步确认。这些釉的黏稠滴落，像“婴儿脸上的泪痕”，是故名，乃宋定显著特征。典型定窑器瓷胎粉白，略失透，透光时微微泛土黄；釉色为牙白暖调，釉泪厚釉处泛黄。碗盘类底部满釉，口沿无釉，口部无釉处常用金属扣包裹保护。

要得到完美无瑕的定窑绝非容易。盘类背面的釉泪似乎已经不算瑕疵，因为使用时不可见。除此之外，中国人常说的“枯骨”（漏釉露胎处）也常常出现在显著位置。我们收藏的一些定窑藏品中经常会看到这种现象，宋代宫廷曾一度因这些顽固的瑕疵而弃之不用。因此，我们无论如何褒扬那些如图15所见的那种素定器物，也不过分，因其拉坯精细，牙白釉毫无瑕疵，无刻花印花装饰打扰注意力，再怎么仔细打量也找不到一丝不完美之处。本系列收藏中还有两件的质量也可以与之媲美，他们是广口而盏壁斜直的浅碗，足部窄小，精工绝伦。

而大多数定窑器都有刀刻或模印装饰。其中艺术价值较高的，当然是那些徒手设计，随手而就的宋代典型纹饰的具有精湛飘逸流线刻花装饰的瓷器。莲花配荷叶造型是广受欢迎的主题，如图14中那件所示。

图14

图15

其他主题还有一对水禽等。这种主题出现在本收藏的两个漂亮的盘上，其中一个见图16，另一件见《中国窑工艺术》一书的图47。更有一种机械的装饰方法，是用模子压印出浅浮雕图案，也能生产出一些值得注意的好品，如图17。但中国追究极致的鉴赏家还是非常明智地把印花看做比自由刻花装饰次一等的瓷器。印花瓷器的装饰图案通常比刻花要繁复的多。本藏中有一只洗的装饰图案，是一只稚鸡立于石头上，周围围绕牡丹；其他类似装饰还有风景中的一对鹿，或凤穿缠枝花卉。有论者认为这种印花瓷器的时代晚于宋代，这种看法于某些定窑作品确实如此；但需要注意，现今仍然有这种模子存在，用来压印制造定窑瓷器，其中至少有一件模子上有宋代的年号。

图16

我们至此已研究了中国文献通常称作白定的器物。但定州还生产其他瓷器。其中一大类称作土定。这种瓷器样子很土，炻器胎质，釉色软黄，常常或多或少开片。本收藏中有数件这种瓷器，其中一件贯耳瓶有浅印龙纹，另有两件球棍状颈部的瓶。

图17、图18

至于珍稀的黑定和云遮雾罩的红定和紫定，我们暂不讨论。但定窑讨论还不能结束，因为宋代众多窑厂还仿造了许多此类奶白色和纯白色的炻器。图18展示了一件碗，即是此类，炻器胎质上罩着一层化妆土和奶油色釉，印花花卉图案装饰。图19的一件碗，周身浅刻水仙花图案，黄白色釉已经开片。此碗也有定窑的芒口与金属扣。这两件都是宋代作品，后一件可能是江西吉州生产的当时所谓碎器。另外两件刻花装饰的开片瓷器年代较晚，或为明代生产（图20，21)。

图19、图20、图21

另一件明代作品为图22中的香炉,主题为二龙戏珠，用贴塑浅浮雕装饰，黄白釉面。另一件类似釉面的三足碗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有周谭传[1]的名款，此人为著名的十六世纪后半期仿定高手。图23也是一件仿定作品，是景德镇明末清初的作品。此件胎质为所谓糯米胎，橘子皮色釉浅刻龙纹。这件洗的口缘用褐色瓷土装饰，模仿宋代定窑的金属口。但此件的形制以及龙的五爪，都指向宋代以后的时期。

图22

图23

下期预告：第5篇 · 亚历山大私人收藏

——钧窑

注：

[1]即磁州窑珍珠地装饰。

此文翻译自霍布森（R. L. Hobson）1931年著作

CHINESE CERAMICS IN PRIVATE COLLECTIONS

（《中国陶瓷私人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