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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经授权转自艺非凡（ID：efifan） 若双臂无法扬起， 就用生命献祭。 ··· 执念 今年10月初的东京三得利音乐厅， 当世界三大东方指挥家之一的祖宾·梅塔 携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来， 除了指挥演奏期间， 全场的掌声就没有停过…… 凌乱的灰白乱发， 瘦削的身形， 完全阻挡不了他喷涌而出的激情。 时而踏着节奏， 时而释放双手， 时而指向远处，热情洋溢， 时而豪迈奔放，情难自禁。 短短4分钟， 他和祖宾·梅塔指挥的 《雷鸣电闪波尔卡》， 将全场气氛推向高潮， 为世人奉献了一场震撼的演出。 这位在台上全情投入、 激情四射的81岁老人， 正饱受癌症的摧残…… 就在今年上半年， 由于病情恶化， 他的手臂已经无法抬高， 甚至连指挥棒都无力拿起。 但当他走上舞台， 身体却好像突然有了魔力。 舞动的双手、瘦削的身影， 喷射出满满的激情。 他，是真正地用生命在指挥。 这位81岁的指挥家就是 小泽征尔。 20世纪三位指挥大师 明希、卡拉扬、伯恩斯坦的嫡传弟子， 肯尼迪中心荣誉大奖、 格莱美大奖的双料得主。 由于父亲曾在中国做牙医， 1935年小泽征尔出生于沈阳， 隔年便举家搬到了北京， 一待就是六七年， “整个童年都是在中国度过， 因此童年的记忆里满满都是北京。” 很小的时候， 母亲便教他唱很多弥撒曲， 无形中给了他非常重要的音乐启蒙。 “我很小就感受到音乐的 淳朴、安详和优美。” 或许也正因如此， 诱发了他的音乐天赋。
回到日本时， 家里的条件一度相当困难， 但父亲还是咬牙给他买了一架钢琴。 小泽征尔也很争气， 考入著名的桐朋学园音乐系， 打下了牢固的专业基础。
毕业时，他已是颇具才华的青年指挥家，但拥有更高志向的他，并没有就此满足。 经过两个月的海上漂泊，他来到音乐艺术极为发达的法国巴黎，在贝桑松世界指挥比赛中，一举获得了冠军！
一夜之间，他成了欧洲家喻户晓的人物。此后，他又在美国的伯克郡音乐节夺冠，这使得他有机会成为指挥大师明希的学生。 再后来，他又相继被卡拉扬、伯恩斯坦相中，一路成为波士顿交响乐团的终身指挥。
一路顺风顺水、不断攀升， 有人羡慕，有人觉得不服： 不就是特别走运、 恰巧碰到了几位大师的点拨吗？ 一次，一位作曲家武满彻 跟小泽同住一段时间， 才向世人道出了他成功的秘密。
“每天凌晨4点， 小泽屋里就亮起了灯， 他开始读总谱， 真没想到，他是如此用功。”
原来，从青年时代开始， 他就养成了晨读的习惯， 坚持不辍几十年。 他根本不相信天分，他只信勤奋， “我是世界上最早起床的人之一，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我常常至少已读了两小时的书或总谱。”
几十年勤奋造就的结果， 便是高度专业。 有一次，他去参加比赛，正在指挥乐队演奏时，突然听到一处不和谐。他以为是乐队错了，就让其重奏一次，但他听着依然不对。 比赛评委会声明乐谱没问题，但小泽坚持判断：“不！一定是乐谱错了！”话音一落，现场掌声响起。原来，这是评委会精心设计的环节。
音乐可以有极高的造诣， 但做人的姿态一定要低。 1978年，小泽征尔到北京中央音乐学院访问，聆听二胡独奏《二泉映月》。听着听着，他掩面而泣，甚至跪了下去。 他虔诚地说：“这种音乐应当跪着听，坐着和站着听都是极不恭敬的。”
他跟中国的缘分远不止此。1994年，他回到出生地沈阳，决定指挥辽宁交响乐团上演《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 但第一天，在排练完第四乐章后，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紧皱眉头，低低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这样的乐团怎么去演出？” 忽然，他用指挥棒重重敲了一下乐谱架，对乐团所有人说：“从明天起，我们进行个人演奏过关训练。”
团长当时就懵了，这等于说，每个人都需要从基本功练起。而这绝不是大师级指挥家该做的事。 此时，等候在演练厅的地方官员想和他商量接见和宴请事宜，小泽一一谢绝。 “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送给沈阳人民一台满意的交响乐。我不想见任何与音乐会无关的人。 ”
此后，他每天主持训练6个小时。到了第三天下午，因为实在太疲劳了，他先是蹲在地板上指挥，后来干脆就跪在地上，脸上的汗不断滴在乐谱和地板上。 他一次次纠正第一小提琴手，可总是不过关。望着小泽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和满脸的疲惫，小提琴手心中也过意不去，先是流泪、抽泣，最后竟失声痛哭起来。
“大师，对不起，您另选他人吧，我不行。”在场的人都以为小泽会发火，不料他却十分平静和悦地说：“你行，只差一点点，请再来一次。” 当她拉完一遍，小泽捋起头发：“谢谢，请再来一次好吗？”就这样，第一小提琴手过关时已经泣不成声。 而小泽大口喘息着接过毛巾笑着说：“你们都行，谁也没有理由泄气……”
就是这样的勤奋， 就是这样的低姿， 就是这样的极致专业， 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瑕疵。
或许正是几十年来 死磕到底的执念， 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 6年前，他被查出患有食道癌。
几年与病魔的斗争， 几乎将他整个人耗尽， 但他心里念着的还是要 创作出震撼世界的歌剧， 追求不曾企及的高度。
治疗过后， 他又于近年重返指挥舞台。 4月份，他先后造访柏林爱乐乐团、瑞士国际音乐学院，举行多场演出，但舟车劳顿让他突发高烧、体重下降。 回到日本后，他又忘我地投身高强度工作，后来被查出免疫系统进一步受损。迫不得已，他心痛地取消了今夏在坦格伍德音乐节的演出计划，并随后发表声明“我会努力加餐饭，尽快恢复健康，好和大家早日相见”。
短短几个月后， 他终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舞台， “我的肚子里装满了药， 身体里都是抗生素， 但能重返舞台还是很幸福。”
没有人会质疑这位81岁老人 瘦弱身躯里会爆发出无限能量， 就像他的老师明希所言： 当你的心灵深处真正感受到音乐时， 你的手也就会跟着动起来。 在舞台上，他依然是个孩子，会偶尔吐舌卖萌，
谢幕时，他会像孩子般兴奋地去接飘下的彩纸。
始终怀揣赤子之心， 在自己的领域追求卓越极致， 唯恐自己的双手不能再编织音符， 每一次演奏，都像最后一次般， 为音乐献出灵魂和生命……
这样的小泽， 很难再有了， 愿81岁的他， 依然能在他挚爱的音乐世界里， 纯真而执着地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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