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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诗美学再探 文/蒋人初
（蒋人初）
原名蒋国民，笔名田家。贵州湄潭人。中共党员。浙江大学附中肄业。1947年参加革命。历任重庆市中等专业学校党委、卫生局党委宣传部副部长，重庆市结防所副所长等职。1944年在贵州《驿路》月刊发表《八月，你收获了什么》，解放后选入《中国四十年代诗选》、《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等。200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微型诗·微型诗论》、《艰苦的探索》、《微型诗三百首》、《微型诗的微雕艺术》，共出版诗、文集七本。《微型诗集》获建国40周年重庆文学奖。
微型诗在海内外产生了影响，原因很多。但主要是它新的审美观念，反映了当代人审美的新要求。 一 关于微型诗审美的一探，我经历了一个艰苦的过程： (一)、用十年时间进行了一至三行新诗的创作，在创作实践的基础上，1987年总结了约140个字的《微型诗观》提出了“微型诗追求的美学原则是小、真、新”。 (二)、1991年发现上述提法欠妥，又用近三年时间写了一、二、三论微型诗。在《论微型诗》一文中，改为微型诗的美学原则是“三精”(精炼、精美、精辟)。 (三)、1996年又感到不够准确，在写《浅谈微型诗发展的过程》中进一步提出：“语言上要求更精炼。形式、意境上要求更精美。立意、内容上要求更精辟”。于是1997年在写《三谈微型诗观》即《文艺报》1998年2月12日16期《浅谈微型诗》时，我把微型诗追求的美学原则表述为“三个更精”：更精炼，一字千钧、片言百义。更精美，精巧别致，妙趣横生。更精辟，匠心独运、发人深省。 二 微型诗的美学内涵甚广，因此，我认为“三个更精”是微型诗总的美学原则。至于微型诗其他美学特点，很重要的如微型诗要飞得起来，即是说如何把诗写“活”的问题。还需要作多方面的探讨。 为了创作精美的微型诗，必须对微型诗的美学进行再探索，有的人提出了三种美学境界：第一个境界“再现”(现实主义)，为第一层次(最低层次)；第二个境界“表现”(现代主义)，为第二个层次，第三个境界“隐现”(超现实主义)，为第三个层次(最高层次）。 恕我不敢苟同，现在我想就“再现”(现实主义)和“隐现”（超现实主义)，谈谈个人的一点看法： 谁都知道，创作的“再现”，不是原来生活的真实。在诗人的头脑中，生活的真实已被改造为艺术的真实了。如拙作《杂感》：蝇拍上立着一只傲然的蝇”。蝇毫无诗意可言。用“傲然”修饰后，蝇拍置于特定的条件之下，它的含义就远远超出了蝇的自然属性。这就是小象中蕴聚了更深刻的思想。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说是大主题出大象。 超现实主义，不是一个“隐现”的问题，就其本来含义，它是以弗洛伊德心理分析法为依据，把潜意识运用在诗歌的创作上，以杂乱的梦幻，晦涩的语言，表现超现实主义的东西。若说是“隐现”，可能类似超现实主义的幻梦，把象隐了起来。 再现也好，隐现也罢，但最好不要超过“度”。过实则板、则僵。过隐则空、则玄。板，诗飞不起来。空，就不知所云了，为避免上述问题的发生，最好的办法是把两者结合起来：在现实的基础上，追求非现实微妙的最高境界——诗的非现实美。如唐代李白《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又如美国庞徳《在地铁车站》“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数点”；如拙作《风雨庐山》：“红艳艳的杜鹃花/那是大山吐的血”等等这些都是从非现实微妙的角度，以反常、无理的手法，揭示生活的本质，恰恰在这一点上，使我们进一步找到了诗飞得起来的依据。从而拓开了微型诗的深度和力度。它既合乎对立统一的唯物辩证法，‘也合乎诗的艺术规律和对应有的美学原则的追求。 三 诗要飞起来，这是古诗和新诗的共同要求。微型诗要飞得起来，必须找出它的特殊点、即它的个性： （一）、意。中国诗歌很重视立意，这是中国诗歌优良的传统。因为，意是诗的生命、统帅和灵魂。这是诗的共性，但微型诗的立意，要求微中见大，点石成金。如著名诗人塞风《根》：“根一味的沉默/风中的花朵/就是它的语言”。这首诗立意新、微中见大，出大象，乃大飞。但有的人却热衷于微中见微，甚至说这是微型诗追求的最高层次。像这样下去，只能是意小、象小、乃小飞，甚至飞不起来。 （二）、象。宋代陈骤《文则》：“《易》之有象，以尽其意。《诗》之有比，以达其情”。明代李东阳《怀麓堂诗话》：诗之用比，“则神爽飞动”。这是诗的共性，我从创作的实践中，认识到象是微型诗的翅膀，有了它诗才飞得起来。但微型诗取象，由于字、行有限，多数为一个贴切传神的形象(若是两个以上，其中必定有一个是主要的)，以托起诗的主题。如曾冬《月牙》：“一把小小的瓢/将黑夜舀尽”。把月牙比作小小的瓢，象新、传神。将黑夜舀尽，微妙、意大。从这里可以看出，意大则象大。象传神，诗就飞起来了。 （三）、眼。诗很重视诗眼，清代刘熙载《艺概》云：“炼篇、炼章、炼句、炼字，总之所贵乎炼者，是往活处炼也。夫活，亦在乎认取诗眼而已。”又云：“诗眼有全集之眼，有一篇之眼，有数句之眼，有一句之眼；有以数句为眼者，有以一句为眼者，有以一二字为眼者”。这是古诗和新诗的共性，微型诗所不同者，在有限的字、行内，主要表现为字字角色、字字必争，关键一字或一词决定它的生死。因此，微型诗的诗眼多数为关健的一字或一词。如邹易学《果实》：“把最有说服力的话/留在秋天去讲”。两行十四字，“留”字是关键的一字，也是它的诗眼。这个诗眼是微型诗飞得起来的契机。微型诗有生命(立意)，有翅膀（形象），并找到了飞的契机（诗眼）。谁说微型诗飞不起来。 1997年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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