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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的上海弄堂,迟子建的极北之地,苏童的香椿树街,毕飞宇的苏北田野……

 水墨清欢555 2016-12-02

莫言在谈到童年对写作的意义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但是在你当了作家以后,这个童年就显得特别重要。

可以夸张地说,有什么样的童年,就会造就出什么样的作家。

或许正是因为早熟和失落感,才让苏童在刚走上文坛的时候就表现得特别成熟,才让他的作品始终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惆怅;如果没有少年时代在无垠的田野上的守望,毕飞宇也许就写不出《玉米》《平原》等乡村题材杰作;童年留给迟子建的则是大自然的调色板,她的作品常常漂浮着一缕缕怀旧的氤氲……童年印象,吉光片羽,奠定了他们的人生基调和底色。

王安忆

王安忆:弄堂里的童年

小孩子的时间都是放大的

我们下了课后,总不急着回家,而是拥在窗户口,看小孩子吃饭。然后,慢慢地,我们便潜进去帮着分菜分饭。那位老师对我们的擅自插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她不好派我们工,但我们的帮助很是有用,解决了她的困难。有一次,她主动从小孩子们的伙食中,取出一块面包让我们几个分食,表达对我们的感谢。

《离异》

孩子总是将他们喜欢的人结合在一起

我姐姐的班主任,是一位姓沈的女老师。在我们小孩子眼睛里,她已是个中年人,其实,也许只不过三十岁。她戴一副眼镜,人比较消瘦,印象中总是穿深色衣服。这使她显得严肃,甚至令人生畏。可是,孩子们都亲近她,觉得她无疑是公正可靠的,就像母亲那一类人。事实上呢,据传她单身未婚。不过,小孩子中间的流言大多不怎么靠得住。

《流言》


我一直渴望在体校的公共浴室里洗个澡

每一个莲蓬头底下挤着一簇人,湿淋淋的像一丛雨中花,宝石花那样肉质的花,开在热气弥漫之中。我都不敢看她们,怕自己会眼馋地流出眼泪,我多么想进入她们,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可是,我与她们之间却有着隔障,那就是,她们还是孩子,而我,渐渐在离开孩子的形貌。目前,这还只有我知道,我紧紧地藏着它。

《公共浴室》

苏童

苏童:香椿树街的记忆

记忆是四个孩子吃一锅白菜肉丝汤

在漫长的童年时光里,我不记得童话、糖果、游戏和来自大人的过分的溺爱,我记得的是清苦,记得一盏十五瓦的黯淡的灯泡照耀着我们的家,潮湿的未浇水泥的砖地,简陋的散发着霉味的家具,四个孩子围坐在方桌前吃一锅白菜肉丝汤,两个姐姐把肉丝让给两个弟弟吃,但因为肉丝本来就很少,挑几筷子就没有了。

《过去随谈》

我喜欢把他们的故事搬进小说

说起我的那些同学们(包括小学和中学的同学),我们都是一条街上长大的孩子,彼此知道每人的家庭和故事,每人的光荣和耻辱。多少年后我们天各一方,偶尔在故乡街头邂逅,闲聊之中童年往事便轻盈地掠过记忆。我喜欢把他们的故事搬进小说,写成一组南方少年的故事。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从中发现自己的影子,也许不会发现,因为我知道他们都已娶妻生子,终日为生活忙碌,他们是没有时间和兴趣去读这些故事的。

《过去随谈》

九岁的病榻时光异常滞重冗长

生病是好玩的,生了病可以吃到以前吃不到的食物,可以受到家人更多的注意和呵护,可以自豪地向邻居小伙伴宣布:“我生病了,明天我不上学!”但这只是最初的感觉,很快生病造成的痛苦因素挤走了所有稚气的幸福感觉……南方的梅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我的小便也像梅雨一样解个不停。我恨室外的雨,更恨自己出了毛病的肾脏,我恨煤炉上那只飘着苦腥味的药锅,也恨身子底下咯吱咯吱乱响的藤条躺椅,生病的感觉就这样一天坏于一天。

《九岁的病榻》

迟子建

迟子建:极北之地的童话

动植物常常是人的化身

我的童年,是在大兴安岭的山野中度过的。由于地广人稀,我认识的动植物比人要多。老人们说故事的时候,动植物常常是人的化身,所以我从小就把它们当人看。我会跟猫和狗说话,跟樟子松和百合花说话,跟春天的飞鸟和秋日的蘑菇说话。我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写本童话,把我跟它们说过的话写出来。那时在我眼里,世界就是我们的村庄!这个世界的美好是短暂的,春天一闪即逝,冬天无比漫长。我被寒流鞭笞的日子,远比闻花香的日子多得多。而这个世界的故事是说不完的。

《那个唱着说话的地方在哪儿》

伐木小调

冬日月光下的白桦林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壮美的景色了。有的时候拉柴火回来得晚,而天又黑得早,当我们归家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月光撒在白桦林和雪野上,焕发出幽蓝的光晕,好像月光在干净的雪地上静静地燃烧,那么和谐与安详。白桦树被月光映照得如此光洁、透明,看上去就像一支支白色的蜡烛。能够把这蜡烛点燃的,就是月光了。也许鸟儿也喜欢这样的美景,所以白桦林的鸟鸣最稠密。我经过白桦林时,总要多看它几眼。

《伐木小调》

会唱歌的火炉

每当我从山里回来,听着柴火在火炉中噼噼啪啪地燃烧,都会有一股莫名的感动。柴火燃烧的声音就是歌声,火炉会唱歌。火炉在漫长的冬季中就是一个有着金嗓子的歌手,天天歌唱,不知疲倦。火炉的歌声使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和朴素,懂得了劳动的快乐,懂得了温暖的获得是有代价的。所以,我成年以后回忆少年时代的生活,火炉的影子就会悄然浮现。虽然现在我已经脱离了与火炉相伴的生活,但我不会忘记它,不会忘记它的歌声。它那温柔而富有激情的歌声,在我心中永远不会消逝。

《会唱歌的火炉》

毕飞宇

毕飞宇:苏北少年的守望

“红领巾”做了小鸡鸡的遮羞布

乡下孩子在游泳的时候当然不用泳裤。泳裤?那太可笑了。我们在岸上都光着屁股,到了水下还装什么斯文?给谁看呢?反正鱼和虾都不看。再说了,不就是一个小鸡鸡加一个小蛋蛋么,都是耳熟能详的,你花钱请人看都不一定有人愿意看。但是,是谁呢?是谁呢?他带来了一项了不起的发明——他把两条三角形的红领巾重叠起来,剪去三个角,再缝上,这一来两条红领巾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游泳裤。这个天才的发明鼓动了所有的孩子,一下子成了时尚。我们村热闹了。一到傍晚,所有的孩子都成了猴子,带着红红的屁股跳进了河流。

《游泳裤》

在水上行路的人都有流水一般的耐心

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在六七岁的时候就会撑船了。也没有学,玩着玩着,自己就会了。我的父亲非常吃惊,他在乡下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很想学撑船,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其实父亲用不着吃惊,只要牵扯到人的本能,孩子们大多无师自通。说白了,人的一生其实就是无师自通的一生,除了课本,又有几样东西是老师教会的呢?老师不会教我们接吻,只会禁止我们接吻,可我们都会,做得也蛮好的。不会撑船的人都有一个习惯,一上来就发力。这是人在学习的时候常犯的错误:努力。老师们常常告诫我们,要努力!可努力有时候是最愚蠢的。

《水上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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