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前的两河流域,一位年迈的祭司正在训导着他的后辈们—— “神是超凡的存在, 他们长着公牛的犄角、猛禽的翅膀、雄鹿的健蹄, 他们能驾驭那些恐怖的恶灵, 他们能打败强悍的原初巨兽。 应当敬畏他们,就如敬畏横扫大地的风、焚烧林木的火……” [两河流域·杰米迭特·纳斯尔时期·神人持兽方印] [两河流域·新亚述早期·费昂斯滚筒印·神人射怪兽]
苏美尔和后来的两河住民们认为—— 造访大地的神创造了人类, 因而侍奉神是凡人生来的职责。 从诞生到去世,对神的敬献必须全心全意。 神会告诉你怎么做, 因为当你做得不够好,灾祸便会降临。 当然,最重要的工作往往也是最基本的, 比如照料神的畜群。 [两河流域·杰米迭特·纳斯尔时期·羊和神庙滚印] 然而,神又去了哪里呢? 苏美尔人的智者仰望着星空, 在那里,他们的创造者欢畅地宴饮。 苏美尔人造起高高的齐古拉特,为了更接近他们。 阿卡德人思考着:或许神应该站在他们中间,成为士兵的标杆。 于是纳拉姆·辛将自己描绘成了神, 戴着高耸的角盔,踩踏着渺小的敌人。 然而他的王国最终衰败了,后人将其归咎于他的僭越。 [纳拉姆·辛记功碑,现藏卢浮宫] 埃及法老们不介意这种僭越,他们就是神。 这是由最初的那些神所决定的命运, 但是必须经由一系列仪式,在身后完成超脱。 甚至真神也必须经历类似的命运—— 神王奥西里斯为兄弟塞特所杀,他的王位也被篡夺。 他的儿子荷露斯用一只眼睛作为牺牲,完成了复仇。 这只眼睛最终被找回,并献祭给奥西里斯,以使其重生。 于是荷露斯成为了大地的王,奥西里斯成为了冥府的王。 这只眼睛则成为了法老和凡人的守护神,得名维贾特。 既然法老是神,见到他就绝非容易的事情。 [古埃及·新王朝·滑石上釉圣甲虫和19世纪金戒托· 代表庇护和治愈的维贾特之眼和代表下埃及统治的眼镜蛇]
三联神阿蒙、拉和塞克美特] 回到两河流域,巴比伦人依然战战兢兢地服侍着他们的神。 他们献祭给主神马杜克的齐古拉特直达天际, 《圣经》中将其称为巴别塔。 在那里,王者和虔诚的大臣们可以站在神的面前, 颤抖着念诵祈祷。 以自己所尽的本分,祈求神的庇护,不要降下灾厄。 他们的祷告词越来越冗长,满怀着畏惧和企盼。 滚筒印和石板上记述下了他们的话语。 [两河流域·旧巴比伦王朝·滚筒印·祈祷的接引女神和楔形文字]
阿穆鲁神、接引女神和天气神,铭文被磨去] [两河流域·新亚述时期·滑石滚筒印·女神(伊西塔)和哺乳的牛] 罕谟拉比的帝国最终陷入无尽的风雨飘摇, 在几百年的动荡期中,诸神也开始拥有他们固定的徽记: 铲子代表马杜克、蛇龙也是他,芦杆笔是他的儿子那布…… 我们称之为神徽,就像数字和名字一样, 它们让信众以更简洁和密集的方式表达对神的敬意。 它们层层叠叠雕刻在路边的界石上,也出现在印上。 许多年后的新巴比伦王朝,滚筒印逐渐被塔印取代时, 它们又成为了印面上最合适的题材。 ![]() [两河流域·新巴比伦王朝·塔形印·祭司和神徽] [两河流域·新巴比伦王朝·塔形印·祭司和神徽]
然而这些最终都随着时光消散,宫墙成为废墟。 新的帝国在广袤的西亚大陆上崛起, 先是居鲁士、大流士,而后是亚历山大、凯撒、奥古斯都…… 这些异族的统治者用惊奇的眼光审视着古老的神祗, 尔后他们折服了, 让那些神走入了殿堂,为他们继续谱写传奇。 然而,为世俗改写的圣殿是无法修复的。 神制定了天地万物的规则,但人不再是奴隶。 掌管命运的女神在宫殿柱头、首饰和印记上一再出现, 似乎这样凡人也同时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其实只要好运罢了,但好运和厄运是形影不离的姐妹。
![]() [罗马帝国时期·红玉髓戒指印·手持橹和丰饶之角的幸运女神] [罗马帝国时期·红玉髓戒指印·手持花环的女神] [罗马帝国时期·石榴石戒指印·胜利女神] [罗马帝国时期·绿玉髓戒指印·谷物女神塞勒丝] [罗马帝国时期·红玉髓戒指印·胜利者维纳斯] [罗马帝国时期·红玉髓戒指印·普罗米修斯]
[罗马帝国时期·红玉髓戒指印·骑牛的羽神(丘比特)] 在东方,古老的虔诚依然存在, 火坛燃烧着,作为对至高神唯一的献祭,单纯而洁净。 但他们尊崇的是“善”,而不再是仆从的天职。 善思,善言,善行。 “善”,这个难以解释的词,祭司们总挂在口头上。 ![]() [萨珊波斯时期·红玉髓半球印·火坛] 在西方,“善”的决断者诞生了! 古罗马诗人维吉尔语焉不详地期待着的那个“小男孩”, 随着光芒和天使的号角诞生了。 为了欢迎他,三位祭司专程跑去了伯利恒。 他在十字架上完成了短暂的生命,和对“善”的救赎。 他的名字、他的故事和牺牲, 还有他的殉道者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切艺术的主题。 ![]() [拜占庭至中世纪早期·铅封·圣徒和十字架花文字] 神回到了天堂,对“善”的执著却引发了千年的争吵甚至战争, 直到世俗的力量和对生命、理性的尊敬重新崛起。 从“善”者们不得不停下来,审视自己四面楚歌的境地。 于是,他们中有一些人改变了。 神或许来过,又离开了。 执着的从来都是人的信念。 两百年前,那些印度教僧侣们在他们与世隔绝的庙宇中孤独地冥想着, 机器的轰鸣,其它寺庙里震天的祷告无法进入他们的耳际。 他们用小小的印模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留下美妙的花纹。 在这微妙的动作里,他们获得了愉悦,作为虔诚的报偿。 ![]() [北印度17-18世纪·印度教法印·菩提叶] ![]() 古人有着怎样的信仰? 他们又如何坚守? 我们也许有你要的答案。 十二月二十日至一月二十日, 西泠美术馆(武林广场) 《他山之玉——世界域外印展》 和我们一起见证 跨越千年的神之印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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