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孩子们称外公是叫舅爹的。我的舅爹在解放前就去世了,我虽然没有见过我的舅爹,但是从母亲的许多故事里,舅爹在我心中留下难忘的印象。 舅爹的家境富裕,祖上留下许多土地,在家乡属于大户人家。舅爹生前喜欢结交朋友,重朋友轻钱财,在家乡颇有人缘。他的业余爱好广泛,在庭院中养花,到村外放鹰捕猎,多才多艺几乎无所不通。 大约在1944年,正值寒冬季节。我们家乡处于敌占区和解放区犬牙交错的地方,武装斗争-十分激烈。我父亲家在解放区,我母亲家在敌占区。我父亲的叔叔吕镇中在苏北共产党中担任很高的职务,有一天,父亲和堂兄吕继雨一起去看望他。晚上,他们住的房子被敌占区来的由当地土匪组成的伪军包围了,发生了激战。吕镇中带着几个警卫人员用驳壳枪、手榴弹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伪军们最后只抓到两个赤手空拳的小伙子,把他们押回据点的炮楼里,准备第二天早晨斩首,为他们死伤的十几个伪军报仇。 那是一个生死相关之夜,父亲和堂兄吕继雨的棉衣都给扒光了,他们不仅是阶下囚,而且是天一亮就要押上刑场的死囚。深夜,一位好心的伙夫给他们送来“最后的晚餐”。伙夫问我父亲家中情况,父亲提到外公的名字徐扬位,并告诉伙夫说“我是他的女婿”,那位伙夫知道我外公在当地是很喜欢交朋友的豪爽人士,与我父亲商量后,问清我外公住的地方,深夜摸黑去报信。 深夜里,我的外公外婆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隔着门问是谁?报信的伙夫气喘吁呼的叫道:“这是徐扬位先生家吗?”外公答道:“是的,有什么事?”,伙夫说“你家女婿吕继芳被铁锤(据点伪军的头子)抓了,明早就要斩首了,你们赶快想法救人”。说罢,报信的伙夫又匆匆地赶回据点去。 早晨,伪军们把吕家两兄弟拉到刑场上,哥哥在前,弟弟在后。……不一会,吕继雨的头被刽子手砍下,血染刑场。刽子手又走过来,把我父亲拉上去,我父亲心中的一线求生希望,眼看就要破灭了,在这紧要的关头,据点外传来“刀下留人”的喊声,我外公请了在当地最有威望的徐扬道先生赶到刑场……,我父亲被从刑场上救了下来。 黑铁锤虽然给了我外公的堂兄徐扬道先生一个大面子,但没有马上放人。外公又给我父亲送来外婆和母亲做的棉袍,一边再托'朋友'帮忙,外公每天和我的大舅母轮流往据点给我父亲送饭,送礼花钱不计其数,终于将我父亲救了出来。 后来,我父亲参加了革命。外公在帮助我母亲照顾孩子时,感染上伤寒,不幸逝世,享年53岁。 外公对我父亲的恩情是恩重如山,用“再生父母”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在”,这份恩情己无处可报了。 解放后,我母亲还到家乡去寻找过那位报信的好心人,遗憾的是那位好心人早就去世了,我母亲酬谢了他的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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