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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如此古老,我们却如此年轻

 汉青的马甲 2016-12-07

 如果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无论你今后一生中去到哪里,它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欧内斯特·海明威《流动的盛宴》

说起美国作家海明威,更多人会想到的是那部著名的《老人与海》。与自然界和困难搏斗不歇的老人,成为许多人鼓舞自己的精神象征。


海明威一生中曾荣获不少奖项。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授予银制勇敢勋章;1953年,他以《老人与海》一书获得普利策奖;1954年,《老人与海》又为海明威夺得诺贝尔文学奖。2001年,海明威的《太阳照样升起》(The Sun Also Rises)与《永别了,武器》两部作品被美国现代图书馆列入“20世纪中的100部最佳英文小说”中。

 

作为20世纪文学大师之一,海明威一战后曾长期居住在巴黎,并在那里结识了格特鲁德·斯泰因等人。后者将他归作“迷惘的一代”。日后他回忆当时生活,写下了这本《流动的盛宴》。


海明威一生中的感情错综复杂,先后结过四次婚。在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对人生、世界、社会的迷茫和彷徨。虽然他获奖无数,最终却还是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可以说,毁誉参半的海明威,以文坛硬汉著称,是美利坚民族的精神丰碑



《流动的盛宴》为海明威回忆他于1920年代在巴黎的生活。其中穿插着巴黎文学、艺术圈诸多名流的轶事,包括格特鲁德·斯泰因、埃兹拉·庞德、詹姆斯·乔伊斯和菲茨杰拉德等人。


书中海明威也毫不客气地对他们作出了极具个人风格的评断。虽然作者坦白因回忆中的事情年代甚远,本书中一些事件可能接近于虚构,但本书无疑是了解“迷惘一代”由来,以及菲茨杰拉德与海明威纠纷缘由的第一手资料,“虚构”一说更像是海明威自己自傲于其“写实”能力而作的诡计。

 

作家、译者、媒体人刘子超的译本,增补了原著未能出版的很多章节,包括海明威与第二任妻子情事的开端等。刘子超的旅行文学作品《午夜降临前抵达》,曾获2015年“书店文学奖”。


《流动的盛宴》选摘


 1 


一个姑娘走进咖啡馆,独自坐在一张靠窗的桌边。她非常漂亮,清新的面庞就像一枚刚刚铸就的硬币——如果人们用被雨水滋润的肌肤在用柔滑的皮肉上铸币的话。她的头发像乌鸦的翅膀一样黑,修剪得干净利落,斜斜地掠过面颊。


我注视着她,她打断了我的思路,让我心潮起伏。我希望把她放进这篇正在写的小说里,或者任何地方都行,可她坐在那个能看见大街和咖啡馆门口的位置上,显然是在等人。于是我只好继续写作。




小说在自我生长,我必须相当吃力地跟上它的步伐。我又叫了一杯圣詹姆斯朗姆酒,只要抬头或者用转笔刀削铅笔,就看一眼那个姑娘。铅笔花卷曲地落在朗姆酒的杯托上。


我看见了你,美丽的姑娘,不管你在等谁,也不管以后还能否见到你,我相信你此刻属于我。你属于我,整个巴黎属于我,而我属于这个笔记本和这支铅笔。

 

于是我又写起来,进入故事的深处,迷失其中。现在不是它自我生长,而是我在写它了。我不再抬头,不再意识到时间流逝,不再想我身在何处,也不再点圣詹姆斯朗姆酒。我一点都不想圣詹姆斯朗姆酒了,我已经厌倦它了。


再后来,这篇小说写完了,我感到身心俱疲。读完最后一段,我抬头寻找刚才的姑娘,她已经走了。我希望她是跟一个好男人走的,我这么想着,可依然感到悲伤。

 

 2


我们走进米肖餐厅,好好地吃了一顿。等我们吃完,不再有饥饿的问题,但乘公共汽车回家时,那种在桥上感受到的类似饥饿的感觉却依然挥之不去。我们走进房间,上了床,在黑暗中做爱,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醒来时,窗户敞着,月光倾泻在高高的屋顶上,那种感觉依然存在。我把脸转向暗处,背对月光,清醒地躺在那里,思考着这种感觉。


夜里我醒了两次,而此刻妻子睡得正香,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我试图想出个究竟,可是我太笨了。那天早上醒来,我发现春天并未到来,我听到羊倌吹着笛子,赶着羊群,然后出门去买赛马报,生活似乎就是如此简单。




可巴黎是个非常古老的城市,而我们又如此年轻,因此没有什么是简单的,就连贫穷、意外之财、月光、对与错以及月光下你枕边人的呼吸,都不简单。


 3


他的才华就像蝴蝶翅膀上的粉末构成的图案那样与生俱来。他曾经和蝴蝶一样对此毫无所知,不知道图案何时会损坏或抹掉。后来他才意识到翅膀受了伤,了解了它的构造,并学会了思考,然而却再也飞不起来。因为对飞翔的热爱业已逝去,他只能回忆往昔那段轻盈飞翔的岁月。



以上图文选自《流动的盛宴》


“旅行文学经典”系列


博尔赫斯说天堂是一座图书馆。


如此,那些伟大心智在这个星球上的旅行成了书中的言语,他们在某时某地的驻留成了书中的图像。


他们从不同的时代出发,穿过相距遥远的地平线,爱上语言各异的人,享受多样的食物,踏入风格迥异的建筑,最后回到这座图书馆的书架,构成了纸上时空交错的迷宫。


翻开“旅行文学经典”,他们的言语和图像又成了我们的旅行和驻留:在莎士比亚书店听到海明威打字机的声音,迷航的圣埃克絮佩里掠过巴塔哥尼亚空中。


读,就是在世界的迷宫中漫游。


摄影/王云飞

摄影/王云飞

摄影/王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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