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魏晋诗人潘岳在《悼亡诗三首》中这样写到。 人生悲苦,莫不若与死生契阔的爱人生死两茫。睹物思人,往昔所历犹在眼前,伊人却已离世,“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大抵如是。而对于一生不得志的鬼头贺铸来说,发妻离世,无疑平生难舒。如梧桐半死,鸳鸯失伴。 半死桐·重过阊门万事非 贺铸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 旧栖新垅两依依。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本词是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作者从北方回到苏州时悼念亡妻所作。全词格调沉痛,感人至深,在表现手法上,赋比兴三者参酌运用,丰富了情感表现手段,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起首用赋,直抒胸臆。何不同归?何不同归?初读无礼,重昧却累感伤悲:卿已行,又为何徒留我一人?方知极“无礼”正是极有“情”。 紧接着词人以梧桐半死,鸳鸯失伴来比拟自己丧偶。鸳鸯尚可两白头,我却在暮年失去你,这样悲苦,这样孤独。 “原上草,露初晞”一句,承上启下,亦比亦兴。本自汉乐府丧歌《薤露》:“薤上露,何易晞!”用原草之露初晞暗指夫人的新殁,是为比,紧接上片,与“梧桐半死”共同构成“博喻”;同时,原草晞露又是荒郊坟场应有的景象,是为兴,有它寻夫先路,下文“新垅”二字的出现就不显得突兀。 “旧栖”句至结尾复用赋体。因言“新垅”,顺势化用陶渊明《归田园居》五首其四“徘徊丘垅间,依依昔人居”诗意,牵出“旧栖”。下文即很自然地转入到自己“旧栖”中的长夜不眠之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南窗夜雨,伊人何方? 后世归有光在项脊轩志中写到:“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其人尚有与妻共植的枇杷,而你却只有一人独对黄壁青灯。就如你所作: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