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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三奶奶的身影

 城北十五里666 2016-12-17


  村口    霍霞 /文


   “外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柱子,再等等,你舅舅舅妈说好今天带小表弟回家!”满头白发的三奶奶拄着拐杖,站在村口 ,眺望着远方。柱子耐不住严寒,吸着鼻涕,恳求外婆回去。三奶奶低下头,摸摸外孙子的脑袋,“柱子乖,你舅舅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妈、柱子,天这么冷,你们在这儿干啥?”三奶奶抬头一看,儿子媳妇出现在眼前。“舅舅舅妈,你们可回来了……”柱子惊喜地喊道。“路上堵车,让妈着急了……”“回来就好,快让妈看看我的小孙子……”三奶奶接过儿媳怀里的小孙子,仔细端详着,忍不住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妈,这么冷的天,你们站在村口干嘛?”德福嗔怪道。“你们打电话说今天回来,我就带柱子到村口迎接你们……”“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家,这么冷的天,把你冻病了可怎么办?”“妈的身体硬朗着了,你们走了快一年了,我做梦都盼着你们回家呢……”


    “妈,村口离家那么远,你腿脚不方便,以后不要到村口去了……”德福搀扶着母亲,轻声劝说道。“舅舅,外婆说她从小就爱去村口转悠……”柱子打断舅舅的话。三奶奶宠溺地拍拍外孙子的脑瓜,思绪回到了从前。


   三奶奶兄妹四人,她是唯一的女孩,又是家里的老幺,父母最疼她,给她取名“凤儿”。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凤儿却是父母的宝贝疙瘩,尤其是父亲,更是把她当做心肝宝贝。父亲虽是个农民,但头脑活络,家庭条件还不错。父亲喜欢赶集,每次赶集回来,都给孩子带点零食,麻花、饼子、锞馅……从凤儿记事起,每次父亲去赶集回来,哥哥们都会带她去村口迎接父亲,远远地看到父亲的身影,凤儿跟哥哥们就欢呼着跑上前去,父亲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零食,分给凤儿跟哥哥们,不忘说一句“小馋猫”,然后把凤儿架在脖子上,父子几人的笑声回荡在村口。


   女子大了要出阁,父母舍不得宝贝女儿远嫁他乡,把她许配给邻居栓子,栓子比凤儿大一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婚后,夫妻恩恩爱爱,小日子甜甜蜜蜜的。儿子出生不久,栓子被拉去当兵,凤儿一个人在家拉扯儿子。那段时间,凤儿有空就带着儿子去村口眺望远方,期望栓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一天下午,时间不早了,凤儿背着儿子准备回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凤儿!”凤儿回头一看,是栓子,她不顾背上的儿子,扑进栓子的怀里,嚎啕大哭。栓子接过她背上的儿子,搂着她的肩膀,走在回家的路上。


    转眼间,儿子德福考上大学,每次回家,都会在村口看到三奶奶的身影,“妈,你怎么在这里?”“妈在这里等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妈会算卦……”


   后来,德福分配在市里工作,不久后有了女朋友。第一次带女友回家,刚走到村口,就看见母亲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母亲拉过未来儿媳的手,“闺女,累了吧,快回家闲闲吧!”


   后来,德福跟女友结婚了,每次他们回家,都能在村口看到母亲。母亲还是那句话,“我会算卦,知道你们今天回家。”后来,外甥偷偷告诉他,外婆整天在村口转悠,等待他们回家。


  德福知道后,给母亲装了电话,方便联系。他告诉母亲,不要总去村口转悠,他们回家时会打电话告诉她。当然,每次回家,都会在村口看到母亲的身影。


   德福妻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三奶奶当奶奶了,乐得合不拢嘴。每次儿子媳妇带着孙子回家,她都会在村口迎接。当然,每次他们离家,三奶奶都会拖着不灵便的腿脚把他们送到村口。


  从懵懂女孩到满头白发,三奶奶一直喜欢在村口转悠,在她的记忆中,村口有希望,父亲赶集归来口袋里的零食,丈夫久别归来的惊喜,儿子带着媳妇回家的身影小孙子挥舞着双手,喊她“奶奶”的惊喜……


   三奶奶喜欢村口,喜欢在村口看到亲人的惊喜,喜欢与亲人团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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