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汉译本封面  历史在刀剑与犁具之间 英国小说家玛琳娜·柳薇卡的小说《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是一部让人笑中含泪的作品。作者以一桩家庭丑闻作为切入点：八十多岁的老父，要娶一位拥有“波提切利式上等乳房”的三十多岁的乌克兰美妇，一向不睦的姐妹俩，因父亲将美妇的移民梦错认为夕阳恋的荒唐举措，从而站在同一反对阵营。父亲无视两位女儿的看法，将美妇娶进家门，从而一连串荒唐不堪的闹剧就此上演。小女儿就此开始追忆逝去的母亲以及她们家庭的家族史。读完整部作品，读者便会发觉，大胸美妇的移民闹剧之下，却是一部被遮蔽的乌克兰苦难史：20世纪上半叶的乌克兰民众，是诸多苦难的承载者与亲历者。战争、奴役、饥馑、疾病、逃亡，对乌克兰而言，是一幅难以洗却的文身，它深深的文刻在历史之肌上，令人难以忘怀。  《乌克兰拖拉机简史》作者玉照 小说中的父亲，与其说是父亲，莫如说隐喻着整个乌克兰民族。每时每刻，它皆是一个被动的受虐者：不是被苏联虐，便是被纳粹虐。父亲懦弱、多情、不明事理，却具有孩子般的疯狂本质与知识分子的感伤气质。母亲是一家四口的主心骨与庇护所。大妹妹十岁的姐姐，孩童时期曾在纳粹的集中营中生活，与死亡几乎擦肩而过。父亲在前苏联曾从事航空事业，却因共产主义共同体的内噬效应，躲避无妄之灾而去钻研拖拉机。二战期间，纳粹入侵，父亲在战场上被纳粹割伤脖子，并留下丑陋不堪的伤疤。妹妹因出生的晚，又从小生活在自由的国度，不曾有过任何心灵创伤。她无法理解母亲的节俭、姐姐的刻薄以及父亲对左派知识分子近乎神经质的排斥。一家四口，因母亲之魅而聚合。母亲逝去，各奔东西。父亲娶乌克兰美妇的荒唐举措，却令一家人意外的返回乌克兰历史的现场。唯有追忆，唯有梳理琐屑的过往与历史细节，人们才能互相理解，彼此和解。  拖拉机 小说中时不时穿插着父亲的专著《拖拉机发展史》。其间一段写道：“哈尔科夫机车场曾为了满足新经济计划的需要周产拖拉机1000台，如今根据国防部人民委员K.J.伏罗希洛夫的命令，搬到了乌拉尔山以外的车里雅宾斯克，转而产生坦克。”由此可见，农业机械拖拉机是战争武器坦克的前身。在拖拉机与坦克之间，是和平与战争、犁具与刀剑、粮食与鲜血、生存与死亡的本质性区别。最初发明拖拉机的发明家，永远不会想到，他为存在而创造的深深犁入大地的工具，最终会演变成嗜饮鲜血的死神专用武器。在这里，小说家想告诉我们，一部人类史，便是一部在刀剑与犁具之间摇摆的历史。人的神性与魔性，人的正义与邪恶，决定了器物的终极走向与德行。 拖拉机 这是一部优秀之作。小说语言幽默，结构严谨，主线与副线彼此交错，宛若拖拉机（农业文明的和平）与坦克（工业文明的战争）在互相变形。显然，作者掌握了一种在轻与重间变换自如的叙事方式。这是一种有趣的叙事魔术：主线的轻盈（老夫娶嫩妻）反衬出副线的沉重（乌克兰受难史）。在轻盈中展示沉重，在幽默中彰显反思，在现实题材中返身而回历史，是《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最值得赞誉之处。这本小说，不仅要推荐给不理解乌克兰历史的中国读者，还需推荐给在一元叙事中迷惘爬行的、不注重小说结构的中国作家们，让他们懂得，何谓真正的小说叙事艺术。  III. Rondo - Allegro 内田光子;Orchestra of the Bavarian Radio;Kurt Sanderling - Beethoven: Piano Concerto No. 5; C Minor Variations 《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汉译本有大量删减有条件的建议直接读英文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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