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白杨桥 【作者简介】白杨桥，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济南日报》《山东商报》《济南时报》《东方散文》《当代散文》等多家杂志报刊。出版散文集《广袤原野十八棵树》（与人合著）、《开在指尖的花儿》。 ————————————————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 原题《长在诗经里的芣苡》 捧读诗经，是一种享受。那些可以谱曲而唱的诗歌，让心情一下子成了绿色的。而且，上面开满了缤纷的花儿。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绿油油的原野，清亮亮的河水，自在采撷的快乐和繁忙，化作朗朗上口的诗行，让每一双读这些文字的眼睛，一下子沉醉，思绪也也在这一刻，插上了翅膀。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 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 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 采采芣苡，薄言撷之。 芣苡（fúyǐ）也作芣苢，即车前草。又名车轮菜，为车前科多年生草本。也称当道、马舄，牛遗、牛舌草、车轮菜、地衣、蛤蟆衣。叶片呈卵形或椭圆形，叶缘有不规则波状浅齿，种子近椭圆形，黑褐色，多生长在山野、路旁、池塘等地。果实、全草皆可入药。春秋时期，肉类和粮食匮乏，人们不得不依赖野菜来弥补粮食的不足。于是?荇菜、荠菜、车前草、卷耳、蕨、薇、蘋、藻……都化作了盘中餐。山川田野，田埂河畔，常见采野菜的女子。微风习习，飞鸟来去，她们采着野菜唱着歌，生虽艰难，却总有许多快乐在其中。“繁茂鲜美的芣苡，采呀采呀采起来。繁茂鲜美的芣苡，采呀采呀采得来。”互相唱和的情景，像极了今日客家采茶时的对歌。 （车前草的花蕾） 如果说《诗经》是一个民族的心灵史，那么芣苡表现的就是采摘的繁忙，单纯的快乐。绿草如茵，野菜繁茂，多么美丽的风景，那采芣苡的女子，为什么匆忙呢？ 原来芣苡不仅嫩叶、幼苗可食，据说妇人食此草，可多子。是不是因为这原因呢，千年前那些女子，才兴高采烈急急忙忙地采啊采的？而且，采、有、掇、捋、袺、襭，一系列的动词，活灵活现了当时的场景。手里满了，撩起衣服下摆兜着，满襟满怀以储之。 清代方玉润《诗经原始》卷一云：“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馀音袅袅，若远若近，若断若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此诗虽短，但音韵节奏自然转合，白描出采芣苡的女子细致勤朴欢快的动感画面。 《韩诗》及言苤苢似李,食其实宜子孙,此为谬矣。"释《诗》者或以为去恶疾,或以为宜子,皆传闻师说,未可非也。但车前草确是一种常见的中药材，人们发现它的药效，有一个非常美好的典故。相传西汉名将马武，率军戍边征战，被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人马饥渴交加，尿血，刺痛难忍，大家束手无策。马夫偶然发现他负责的三匹马都没有了尿血的情况，经调查发现是因战马吃了一种牛耳型的野草。马武大喜，立即号令全军吃“牛耳草”。并命名其为车前草。 有一次，苏东坡的家人得了腹泻,他却无能为力，幸好遇一云游僧人,给一秘制药,家人用后很快就好了,东坡十分好奇,重金向僧人求得秘方，打开一看，不过是车前子磨面而已。这个方子记载在《苏沈良方》。 《本草纲目》、《千金方》等医书详细介绍了车前草的药用：利水通淋、清热解毒、清肝明目、祛痰、止泻……这些山野里沟埂渠洼上自由生长着的车前草，这些被吟咏千年的苤苢，这些救人去病的野草，历经千年，依然不骄不躁，低调隐忍，自在成长在这篇土地上。也是，民间有俗语，地不长无名之草，天不生无用之人。唯美的芣苡，亲民的车前草，农女劳作时自做的农事歌，都让我们倍感清新，清澈和舒展。这是人和自然的对唱，人类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类的基因里，也许还藏有进化过程中得之自然的岁月密码。对亲之养之的自然，倍感亲切和感恩。 手执一卷《诗经》，看那些素朴的文字，悠远的意境，看那些简单的快乐，在素净的诗里流淌，想象中，在春风轻拂，春草离离的仲春，走在溪头陌上或湖边的野地里，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脚下是绿色的各类野菜，开着七彩的花儿朵儿，兼有蜜蜂蝴蝶飞来飞去，这样的时光里，忽然就想成长为一朵花，或者化身为一只蝶，在诗经里恣意张扬。采采芣苡，薄言采之。或者干脆就成长为一株车前草，让那些女子边歌边舞，完成一次从土地到竹筐的芬芳涅槃。
《作家洪与》微信号：hongyupt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