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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分享 | 程介明:大学治理:治理什么?

 昵称815848 2016-12-22



12月17日,由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主办、我爱教师网承办的“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第三届年会”在北京召开。演讲嘉宾新见迭出, 精彩纷呈。现场座无虚席,与会听众超过一千人,堪称2016年最大规模的跨界盛会。

      今天奉送给大家的是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成员、香港大学荣休教授、香港大学原副校长程介明先生的演讲大学治理:治理什么?工业社会与后工业社会,高等教育治理也要跟得上。尤其不确定的时代里面,教育到底应该怎么应对,大学到底怎么应对,提出了很好的具有启发性的问题



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成员

香港大学荣休教授、香港大学原副校长   程介明



 程介明:大学治理:治理什么?


  谢谢有这个场合能够跟大家分享一些我自己的看法。大学治理是一个手段,但是治理什么,治理出来结果怎么样?

    大学的功能大概是三块:教学、研究、服务。现在实际上不光是中国,全世界都是一种经济话语。教学干吗?培养人才。研究是什么?现在研究产出(research output),讲生产力(productivity)。服务实际上讲的是专利权,讲技术转移等等。 

    在工业社会,经济话语有一定道理:为国家就是生产力、劳动力、人才,GDP就是竞争力,为个人就是收入、就业、地位。社会变了,时代也变了,首先说一说大家打开电视机看到的一些现象。每天打开电视机,哪天没有一个城市在暴动?哪天没有地方有战争、有恐怖袭击。

这里我列出一些今天常见的现象:


连绵的天災祸害,冤枉的人为意外,不断的新旧疾病

莫测的经济危机,突發的社会动乱,潜伏的战争隐忧

泛滥的贪污腐敗,任性的政党纷争,难防的恐怖袭击

汹涌的越境难民,到处的造假诈骗,民主的不意结果

 


这种情况估计二三十年回不过来,我们下一代要在这种情况下生存,要在这种情况下成功。还有,要是他们还是因循下去,这个社会就不会变;要靠他们去改变和领导这个社会。假如这样,大学的责任就不是那种经济话语能够解决、能够说明的了。

    更重要的是,除了客观以外,年轻人也在变,下面我说的也许对于内陆不一定适合,是我自己在香港感觉到的。年轻人想什么?找一份好工作吗?这样想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或者创业,或者是打两年工去旅游,再打两年工又去旅游,这是大家认为最好的情景。寻求稳定的职业吗?没有,希望有事业前途吗?现在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说,我有一个亲戚、朋友、同学在家闲着,什么都不干,在日本叫宅男,在北京叫看啃老。20世纪,安居、乐业、稳定、保障是我们追求的,现在新一代是讲究突破、释放、挣脱、自为。

    20世纪一代人崇尚市场、民主、公义,和平。现在市场没有解决贫富不均问题,没有解决不断的财政危机;民主现在产生意想不到,不想发生的结果。国际上,有和平、公义吗?哪个国际性会议讲公义、和平。我不是散播悲观言论,这是我的感受。我只想说明一点,社会变了,客观上变了,人也变了。现在是20世纪的人在教育21世纪的人,到底我们的思想比他们先进还是他们比我的先进,不知道。

后工业社会的说法:教学主要是学习,但是很大一部分学习不是教出来的。我们叫建构知识,大家研究学习脑科学都知道。研究是创造知识,以前以为是发现真理,现在觉得其实是同样的现实,人类可以不同的方法去阐述,新的理论,是用更新方法、更加准确方法、更加接近事实方法去阐释,因此研究是创造知识。服务其实是知识交换,我们有知识,我们服务于社会,从社会上学到很多东西。这是大学功能的知识话语。

    这个不能完全改变大学状况,光有知识,应付不了刚才说到的乱世。教学,应该是为了培养更强的人,只有人口更加有素质,国家才会更强。研究,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改善自然环境、生活素质、社会氛围。服务其实也是为了这个。我们可以把这个叫做人文话语,这是返璞归真,教育原来就是如此。

    如果现代教育变成人文话语,恐怕这条路要很长、很远。今即使天开始走,也许有很长的一条路。但是现在不开始走,永远走不到。 


    下面说说我自己的观感:现实与期望有哪些差异?第一、我们现在解决问题很多是缺陷模式,不行了,要修理了,追不上了,好像有缺陷,要解决缺陷。这种思路去治理高等教育永远不会先进,因为你的目标就是没有问题、没有缺陷。因此,有一次听美国有一个大学说,我们要争取成为什么什么的第四位,到第一位不要说自己第一位,第四位算什么目标。有一次到内陆一个大学评估一个学院,他说我们争取成为一流的什么学院,我说你现在二流吗?其实每个大学自己都有自己一流的地方,没有这种梦想,没有这种自信,就不会有卓越。

    第二、整个教育过程看成生产过程,好像能控制好、管理好,产品就会好,所以要学生学习得好,就要。教师,美国现在基础教育走的就是这条路,好像工人做得好,产品质量就会好;拼命抓教师,结果美国基础教育的教师都在顾虑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合约、自己的评估,根本不把学生的学习放在心上,所以产生的结果相反了。大学的过程,应该是一个创造过程,学生创造构建自己的知识,老师研究创造新的知识,整个创造过程,这个过程不可能用预先预设方案决定,这是高等教育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第三、把大学治理看成是种植模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要做这个就要产生这个,结果都是可以预计的。大学工作,这种可能性其实是很低的。我们做科学研究的同事说,我做科学实验,点一千支蜡烛有一支亮了就算了不起了,怎么控制?怎么预计?但是我们往往基本上是划一的课程、教学、过程、考评。有一次夏令营碰到蒙古校长,他说我们不搞种植,搞放牧,养好草场让羊群吃,当然有些肥有效瘦,但是人就是这样的。

第四、另外符号挂帅,升学率、分数、就业率、论文数、引用率、影响因子、奖励等。到底这些指标能代表什么?没有人研究。拿了奖励后面是什么,实质内涵好像研究比较少。

   第五、工程思维:严格分析、明细步骤、步步检查、完美成果,因此有质量保障(quality assurance)、业绩评鉴(performance appraisal)、成果为本(outcome-based design)。大学,应该是发展思维,有些新出现的东西我们根本不懂,有些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怎么评?创新怎么评?哪些创新叫一级,哪些创新叫二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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