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上次出门路过宝鸡转车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天水火车站能改建一下,像这么大气就好了。结果没多长时间新闻就出来了,天水火车站改建,老站要彻底被拆掉。当我再见到老站的时候,已经被拆得破破烂烂的了,时钟也不走了,突然间觉得以前那个自己嫌弃脏乱差的老站,带走了好多记忆。 穿过桥洞去道北的时候,正好有一趟火车缓缓驶出车站,我看着它慢慢地向前移动,看清楚了它是太原到兰州西的车,看到列车窗户里向外张望的人,看着它向西奔走。 突然,好想去坐火车。 那时候读书时,从很远的地方回家,出车站听到出租车司机喊着“市上,市上,天水市”感到分外的亲切,感觉早晨的阳光和寒意都带着故乡特有的韵味,看到31路开过来,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桥南建材小商品城提醒您”看这座城市的样子。或者从天水坐火车去甘谷,下车时那种瞬间回到自己的领地的感觉,心里盘算着出了站去找谁聊聊天喝两杯茶或者酒。 原来那种回乡的喜悦,真的要离乡一段时间才能体会。不像现在,经常来往于甘谷和天水之间,一点感觉都没有。 以前天水有一趟绿皮车,从甘谷到天水的人早上大多喜欢坐这一趟,便宜。上了车基本见不到乘务员,座位先要认真地用纸擦一下才能坐,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朝阳从山间、树林间缓缓升起,看着这摇摇晃晃环境糟糕的车里蒙上一层轻纱。列车经过乡镇的时候,会有很多去赶集的人上来,挑着菜的,带了两笼子鸡雏的,提着一箱子鸡蛋的,各色各样,吵着闹着,挤着嚷着,像极了菜市场。我曾经说人生像一场旅行,你永远不知道遇上谁,遇上怎样的风景,谁中途下车,谁陪你到最后。有一天我在绿皮车上突然想,人生可能就如逛菜市场,有诗意年华,有鸡飞狗跳,却最终免不了人去楼空,各奔东西。 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我和二叔一起去兰州,好像就正好是这趟太原开过来的车。我俩坐在有点空的车厢里,外面白雪覆盖了整个山川,车内通着暖气,我们一路聊天,看着山河一点点往后退去,心里安宁又幸福。那时候还不像前一阵子一样那么不喜欢坐火车,甘谷到兰州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 小时候在社棠的铁路边,看着夕阳染红西边的天空,看着一列列火车丝毫不停留地飞驰而过,总是会去想,一列火车载着多少不一样的心事,不一样的心情呢?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工人的社会地位还比较高,面貌也可以,虽然看到他们干着很重的体力活,但是还是羡慕穿着铁路制服的他们,想着要是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做个工人就好了,后来别人又说工程师要比工人好,于是一颗向着理工科不回头的心就这样成长起来了。 嗨,去坐火车吧。从这里一直往北,去甘谷,或者更远的北方。或者去遥远的南国,看从来没有见过的二十几度的冬天。或者去一处宁静的山坡,我们坐在山头上静静地晒晒太阳,大声地吼几声,好久没有那样放肆地嚎叫了。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天水要下雪,你坐火车来。我去车站接你,我带你去西秦社听秦腔,听让人着迷的抑扬顿挫;去南山下听相声,到青年南路看整一条街金黄的银杏叶打点的世界。早上的时候,到步行街吃常记呱呱;中午的时候,一碗柳巷面吃得饱饱的,入夜以后,从广场一路走回来,看着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一点点告诉你,为什么那么多诗人说,天水是甘肃最温柔的部分。 等天晴了,就去坐绿皮火车,虽然不像以前那么乱了,但是摇摇晃晃地经过每一个小镇,在清晨的阳光中,聊聊天。诉说着那些不曾忘却的诗和远方。不能在自己的小笼子里憋太久,连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在小城蛰伏太久,突然想去看看更远更广阔的风景。我不想生活被斜风细雨的忧伤笼罩,又想经历一些高山大川透透气了。 那就去坐火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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